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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意、新意与已意——说说周红艺和他的画

  一

  身在陕西,周红艺却不是一个地域性色彩很强的画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观感?是因为陕西的多数画家,在古都长安、汉唐雄风的历史背景下,在长安画派、黄土画派唱尽大风的浓烈艺术氛围中,都有非常强烈的地域归属感。周红艺的画却有些另类,如柔柔春风,酥酥小雨,拂面而至,涤荡心灵。这样“小、快、灵”的轻抒情与此地厚拙宏大的历史吟叹一比照,就显得非常特别。

  这种特别就如同连绵细雨,在南方因为过多,会让人心情发霉;而在西北则因为过少,会让人心生喜悦。

  换句话说,周红艺是一个个性色彩非常鲜明的画家。

  他的画中在意的不是西部这个既定的对象,而是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生存况味和幽微感知。他不是以眼观察世界,对周遭的景观定型和归位;而是以心观象,万物入心,幻化出种种图式。这种入心的表达自然会不在意外部的环境变化,而强调的是内心的能量和灵动。

  正因为如此,周红艺的画更多时候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品的。而品一杯上好的清茶,需要心境和空间。我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反复翻阅品味周红艺的文字和画,慢慢品出了周红艺作品中渗透出的古意、新意和已意,芳香四溢。

  二

  古意是何意?

  我不能给出一个确定概念,但我理解中的古意肯定不单纯是技术上的考量。有些画家临摹的古画技术非常到位,但也不一定有古意。我觉得更应该是一种情感上与古人的沟通和对话。尤其我们生活在工业时代,与古人农业时代对自然的理解完全不同。这就不仅是一个学习过程,更是一个精神回溯的心灵修练。

  这个过程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凡刚毕业从事国画创作的人,都不太喜欢在传统中打转转,以为那种临摹复古是种无效的重复,毫无新意,因此喜欢现代派,讲求个性和视觉冲击力。而随着年岁稍长,对艺术的理解日深,又会反过来对传统进行重新的解读和认识。

  周红艺的经历正好是一个鲜明的注解。1995年从西安美院中国画系刚毕业的那几年,周红艺也热衷于捣鼓水墨、玩现代派,什么没弄过就弄什么,好不热闹。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了传统的好处。这就有了他近十年的摹古时期。

  这一时期,周红艺从明清上溯到唐宋,从唐宋时期的山水大家荆浩、关仝、董源、李成、巨然、范宽,再到元朝山水四大家黄公望、吴镇、王镇、倪瓒等,都进行了深入的临摹。为了真正进入传统,周红艺请朋友为自己刻了一方印:不厌其繁。一张大画有时要画四五个月,他就这样耐下心性,拿小笔一笔一笔渲染勾勒营造。

  这样我们就能看到,如2008年创作的《秋山行吟》分明是向北宋范宽《溪山行旅图》的致敬。而同一时期前后创作的如《江上琴兴》《雪溪寒林》《秋山连绵》《寒关雪寺》《对饮西湖雪》等作品,也是有他心仪的山水大家李成、董源、黄公望等的格调与气息。

  虽然周红艺临摹恨不得笔笔有出处,张张有古法。但他特别在意学习古人作画的状态和精神。画画的同时他进行了大量的阅读,并作了深入的读书笔记,这就成了精神上与古人的对话。通过这种精神的交流,向老庄、魏晋精神回归,从而更好地体现与表达“与天地精神独往来”的逍遥精神。而这恰恰是中国山水画的精髓。

  正是因为以古为徒,与古人做朋友,周红艺的画里有古法而不拘泥于法,虽临摹而不按图索骥,得古气而意韵自出,如老树开新花,树的苍老反而更加衬托出花的柔美。

  借本性而与古人对话是入口,借古人而寻找自己恰是出口,一入一出之间,这恰是周红艺古意的源头和方向。

  三

  何为新意,其实就是不落俗套。与传统拉开距离,也与过去的自己拉开距离。周红艺后期的临摹作品已经有了新意,而2004年后,周红艺画中的新意主要体现了这种距离感。

  其一是画法从繁到简。早期因为临摹的需要,周红艺画风繁茂厚朴。从不知如何画繁到追求繁,从繁到把纸挤满,又开始求简。周红艺这种画法上的变化其实是向两级求索的过程。繁处求简,简处求繁,正是这种相互的映证,使周红艺对中国山水有了更深度的理解,最终形成了他简笔墨,繁意境、得真趣的画风。比如从2007年的《风雨近天都》,到2011年的《山间古寺》,再到2013年《幸有我来山不孤》,同样画山,能看出一种递进的减法过程,从单纯的简到简中体现繁意,是带有思考痕迹的,并不是盲目的求变求新。

  其二是画意从无我之境到有我之境。周红艺早期的山水因为注重临摹,比较工整严密,重在山,重在景,重在笔法,大多是无我之境,即使偶有人物出现也是点缀性的。是一种注重准确性,注重表象的物象写生。进入后期,随着对师古人与师造化的理解,他画风由繁趋简,山水的形态已不是他关注的焦点,而对山水的理解和内心的情境开始统治画面。人开始出现,这个人是古人、今人,是读书人,是行路者,人的出现与景物产生了关联。尽管这人物并不具有特定的指向,可能是周红艺,也可能是他人,但表达的都是人对山水的情感和交流。

  三是画境从冷峻奇崛到空灵温润。画是生活的情绪和印记,是心痕流露。也许是最初走入社会所具有的叛逆和执拗感,周红艺早期的山水画意是繁密而偏冷的,萧疏荒寂,山是山,人是人,其实是一种观察和记录的视角。随着对传统的深入和技艺的提升,尤其是心境的放下,那个性灵中自在的周红艺越来越多的显现了。他虽然不愿跟外面热闹的世界亲密接触,但对生活的热爱和艺术的真诚却是挚热的,这表现在他的画面中便有了几分空灵跳荡。比如这一时期创作的一系列读书图、云游图,在画面上总会溢出几朵红艳艳的梅花,将心情一泻无遗,非常热烈而活泼。

  拉开距离其实是为了走得更加深入。周红艺画作中的新意其实是不自觉的,是旁观者诉诸画面的感受,而周红艺仍然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前行。

  四

  画其实是一颗种子,随着心性在成长。

  周红艺在行走,也一直在追问:哪一种画才是属于自己的?

  正是在这种追问中,周红艺作品中的自我越来越确定,气息越来越绵长,表达也越来越轻松自由。他近两年的画已经打破边界,不再局限于山水、人物、花鸟的类型,也不再纠结于繁简,而是画从心出,更突出了心迹、心痕、心象和心境。他近期又尝试了一批泼彩山水,自然造化、心灵幻象都在恍惚中孕育着,更加富于张力。

  到了此时,我才确认,周红艺已从画出新意到了画出已意的境界。也正是在这一点上,周红艺作为画家的独立性才得以确立。我之为我,自有我在。我在,画才有了灵魂。我不在,虽工整严细,技法精湛,终还是面目模糊。

  因为对传统有十年磨剑的沉入,周红艺的性灵一旦释放,就表达得非常有力量,也非常有特点。力量已经隐于内心,外在的表现反而云淡风轻起来。

  这时的他,已从师古人、师造化而师本心了。也正好与他画中的古意、新意与已意完整重合。画如其人,对周红艺是准确的概括。

  他的生活是一卷书,一杯茶,一盆兰花,一帧小楷,他的情怀是躲进小楼成一统,身入山川独吟月。他的画也自然是读山、读水、读书、读人、读万千变化,素净悠远,冲和幽静。

  他的画面也不再着意于繁简,该繁处繁,该简处简,简中见得繁意,繁中见得简境,在两极游走间与神相会。他笔下的山也不再这皴那法、逼真刻划,而于混沌中见形见质。树也不再浓密,不再奇崛,而是疏朗宽和,随风摆动,照得见性情的温和。而石块也不是一块块物体的堆积,而是相互关联,浑然一体。

  画面的繁简也改变了画境的虚实。周红艺的画也由实而虚,从着力于“笔、墨、思、景”,到用心于“兴、趣、意、境”。实境易绘,虚境难描。正是在虚境中寻找意味,寻找自在,使周红艺的自家山水从陕西的大山大水中脱离出来,而有了自家面目。

  他的心态和情怀也释放得越来越炽热。他笔下画得最多的可能就是读书图了。在不同的场景下,春光灿烂,梅花绽放,雪夜烛光,温酒品茗,都成为他读书的场景。周红艺在画里展现了一个读书人最大的梦想。书生,也许比画家更贴近周红艺的内心向往。

  他也喜欢画雪,纷纷扬扬,并不暴烈,却很好地烘托出了雪中踱步、读书、会友的愉悦。心之所向,画之所在,周红艺的画隐隐约约间透出了他那一份闲适和放松的心态。

  ……

  人是能改变画的,画也能改变人。

  周红艺通过画一直寻找着自己,也最终找着了自己。

  我很喜欢周红艺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方式和“云淡风轻”般的艺术表现,不争不怨,不盲从、不委屈,画出我世界。如他画中那一朵朵心宅中盛开的梅花,攀延在青砖灰瓦的墙头,它的娇艳和美丽也只在有心人的眼里和心里。

  是否精彩,你来说。

文/冯国伟

作者:冯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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