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喜爱壁画这种形式，甚至觉得它将会成为人们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壁画不仅饭店、宾馆、机场、文化中心、娱乐场所等地需要，它还会迈入国家机关、学校以及普通人的家庭。

　　现代人的生活，需要在每个角落渗透艺术的气息。壁画会给人们创造出一座座“艺术的殿堂”、一个个美好的生存空间，它的世界远远超越了画框对它的约束和局限。

　　现代建筑需要现代壁画。人们早已不满足于那种只能穴洞而居至叠砌砖石为墙的房屋建筑，越来越关注的是建筑空间、环境、以至围绕在人周围的物理、化学、生物和文化因素，建筑内部和外部对于人所产生的生理和心理因素，建筑的人情味和它的审美价值。而与现代建筑相适应的现代壁画，我想应以单纯、抽象、材质美为特征。以协调和丰富整个建筑物的时空关系为目的。

　　现代壁画的单纯，是因社会的大变革浓缩了历史进程，在人们面前展现出一个崭新的信息社会。整个世界就是大竞技场，生活在这瞬息万变、复杂紧张的环境中的现代人和现代家庭，也要适应这个时代的素质，因此特别需要单纯的东西以求心理上的平衡，需要一个合乎人情的现代文明环境，需要一种既在形式上单纯、简洁，又具有丰富思想内涵的艺术语言构成的环境艺术。

　　现代壁画的抽象，是现代建筑空间环境的要求。现代建筑的外部形体和内部空间，是由高度抽象化的形式语言构成的。现代建筑与抽象绘画、抽象雕塑，以及现代工业美术，甚至书法篆刻，似乎形成了一个“族类”。壁画是建筑的一部分，与建筑相呼应而成为有机的艺术整体。在现代建筑物中描绘过于具象的东西，也许不太协调，就像人们要求建筑家的建筑物去说明事件、描述人物、揭示鲜明主题一样。亨利•摩尔、亚历山大•卡德尔的雕塑不适宜放在古建筑群中，而米开朗琪罗的作品同样也不宜放在当今时髦的高层建筑旁。当代建筑家在环境中力图表现空间和物质的关系、表现形体的生命、以形的符号表现内在和外在的概念世界。他们认为空虚和实体具有同等重要的造型意义。而进入这个“家族”的壁画，也应与它同一血统，同一面目。

　　现代壁画的材质，可根据自己的审美趣味和个性，利用现代材料、现代工艺、现代技术，尽情地寻找发挥自己潜在的创造力和灵性。现代壁画的材料是广泛的，甚至一组声响、一股气流、一束虚幻的光影，都可以作为“新材料”而被利用，每种材料都具有各自的性格和生命，都有它的微妙和精到之处。现代建筑多以金属，玻璃等冷漠、机械的材质为主，缺少的是人情味和温馨，现代壁画可以在空间环境中弥补它的不足，来建造一个完美的整体。

　　空间观念上现代壁画应该与传统壁画迥然不同，不只是描摹出一个有限的、静止的空间，而是要创造一个不断变幻的运动着的空间，在二维空间里求得多维变化。也可以给人制造出一个“模糊空间”让人们在想象中转化为清晰，与人们的审美意识契合，而完成它的审美过程。“模糊”里不仅包纳了物理空间，还包容了人们的心理空间，使有限转化成为了无限。

　　当然，也不能排斥具象，在一些具有历史性的老建筑物中增添壁画，是否可以从文化层次上来思考，保持着它的历史延续性，或以现代工业意识对传统文化形态进行整体关照，以求寻得自己的语言。说到这里，使我想到目前国内已有的壁画新作在空间及环境观念上存在比较明显的问题，前段时期往往几幅不同风格、不同形式、不同内容、不同作者的作品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互相争艳夺魁，造成人们感觉上的混乱，使人想到的不是墙面需要壁画，而是画家在争夺着墙面。或是在一个宁静的空间里，画家却采取繁复、拼贴堆砌的方式创作壁画，反倒破坏了环境的安宁。再是在需要争速度、抢时间空间里，画家却在墙上冗长地描述着故事，解说着文学作品，也是不合时宜的。现代的建筑空间不同于古代宗教迷狂时期的洞窟，需要在墙面上讲述经书。

　　另一个存在的问题是壁画与架上绘画在观念上含混不清。一幅出色的架上绘画不一定是一幅好的壁画，一位好的油画家、国画家也不一定是位好的壁画家。壁画绝不是一幅架上绘画的放大而已，壁画如果离开了它存在的空间环境，单独地拿出来也许是不完整的，然而把它放回它所在的空间环境中却应恰到好处，与建筑空间起到和谐、互补，甚至增辉的作用。

　　有人预言说：未来的绘画可能由“现代设计艺术”的兴起，而带来新的生命。“现代”就意味着审美时尚日异。每个人气质与意识选择上的不同，会创造出不同的艺术。我们前面途径千万条，“只要是骑士，条条道路通罗马”，可以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各人去开创自己的世界，树起自己的旗。不要在一条狭窄的道上挤挤攘攘，愈走愈堵塞。

　　社会的变革，带来了艺术发展的蓬勃生机，中国明天的壁画会向更大范围拓展，以全新的空间意识及艺术概念不拘一格，各领风骚。我们的壁画艺术家们，将能在更为广阔的、富于现代性和世界性的背景下充分释放更多的精神能量来塑造自己。

作者：程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