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听到和看到人们把现代艺术Modern Art和当代艺术Contemporary Art混为一谈，在此尽可能来区分一下。

　　现代艺术是西方20世纪以来的占主导地位的艺术形态。从20世纪初开始，随着西方社会进入现代时期，出现了与古典艺术和近代艺术不同面貌的现代艺术，它的突出特征是在艺术形式上不再以写实的风格为主，而是体现艺术家个性的观念和形式语言，并且形成了许多艺术流派，一个时期以某种艺术流派为主导。如我们比较熟悉的立体派、未来派、超现实主义、抽象主义、波普艺术、照相写实主义，等等。当然，无论何种艺术形式，其所反映和表现的都是现代社会变化给人们带来的社会心理特征，都是艺术家对艺术表现形式的探索。其中的积极成果丰富了人们的审美经验，开拓了艺术的视觉表现空间；其中的问题是因为缺乏共同的艺术标准和过分的个性化，在艺术上也就良莠不齐，有的脱离公众，走向极端。在各国的现代化过程中，都出现与自身社会发展特征相关的、具有自己文化内涵的“现代艺术”，在内容上反映了社会现代化的进程，在艺术形式上体现了现代精神。由于西方发达国家在现代化进程上的先行，西方“现代艺术”对全球的影响是相当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各国的艺术就是西方的翻版。中国的艺术在20世纪的百年发展中，就有自己鲜明的文化上的“现代性”。早在1926年，林风眠就在中国提倡并创作了很多现代主义重要作品。

　　当代艺术Contemporary Art通常有两种意涵，一个是指目前这个时代正在实践中的艺术风格，另外一个是指从1960年代后期开始到现在21世纪的艺术。当代艺术也可以理解为后现代艺术，或者说有意识反对现代主义信条的艺术。然而，由于「后现代」可以指一个历史时期，也可以是指一种艺术途径，再加上现今有许多艺术家仍然以现代主义进行创作，或者说并没有表现出后现代主义的特徵，因此使用具有较大包容性的「当代」一词来称呼会较为合适。虽然对于当代艺术实践的历史性定论还有待建立，但是当代艺术批评家和历史学家已经逐渐形成一股共识，将某些艺术家及艺术创作视为后现代艺术及当代艺术发展上的重要基础。许多当代艺术历史学家会将后现代艺术实践的出现追溯到达达主义艺术家杜象。儘管杜象最著名作品的出现时间比后现代时期还要早了50年，他对于传统观念与艺术创作方法的前卫性批判，可以说和当代艺术的精神紧密相连。比如说，1912年之后杜象就很少进行绘画创作，因为他认为油彩已经不是一个可依赖的媒介。杜象的反绘画思考，在1970年代便再度被观念艺术家和其他许多前卫艺术家所宣扬。1950年代中期罗森伯格RobertRauschenberg和贾斯培·琼斯JasperJohns的新达达主义中，对于现代主义方法及素材的否弃，也可以视为后现代意识的表现。1960年代安迪·渥荷AndyWarhol和其他普普艺术家对媚俗作品和流行文化的拥抱，则是对克莱蒙·格林柏格ClementGreenberg等人崇尚高级艺术及精緻文化此一观念的直接攻击。当代艺术不是对某个人艺术特征的概括。但在现实中，人们却简单地理解为是对某种艺术表达和艺术家作品的描述。当然形成这一看法有其原因。那些被赞为“当代艺术”和“当代艺术家”，其表达方式一定具有独特的技巧和观念，有突破性的表现手法，不是模仿和复制艺术史中曾经有过的表达方式，创造出了个人独有的表现手段。但它只是当代艺术中的一种现象，不应把这种现象看作是当代艺术的典范，来概括当代艺术的整体面貌，而忽视了这样一个问题，亦即当代艺术概念只是一个对当下艺术状态的总体描述和概括，任何人的艺术都不能以其表达方式来作为当代艺术的唯一特征。当代艺术中还会有很多不断出现的具有创造精神的表达。当代艺术是一个不断否定，不断出新，不断时尚的发展状态。当人们说这种表达很“当代”的时候，就会有更新潮的表达方式跟进，“当代艺术”是一个展现不断创新的过程，一旦形式固定化，就失去了当代艺术的意义。

　　在中国最具有当代性的表现体裁似乎是“行为”、“装置”、观念和“影像”等艺术，在绘画方面出现的光头和嘻哈泼皮的形像，这简单地把当代艺术形式化了。西方对中国最大的异见是在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上，这是问题的根本。从这一点上来说，西方在选择中国的当代艺术时，是从他们自身的意识形态和政治理念出发，而那些非主流艺术所反应出来的，恰好与西方所寻找的相吻合，这是从中国特定的历史和社会背景上来谈中国当代艺术形成的原因。当代艺术的精神特征——否定性，否定权威，否定传统。象征了当代人们的觉醒，对新的普世价值的认知，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对于当代社会时弊状态的批判。是中国今天重要艺术的时期，就像八十年代人们谈论所画是否“现代”一样。那时候人们脑子里的“现代”，其实就是西方现代派的各种画法。当代性的表达应是体现出当下人的精神面貌，中国的当代艺术应从八零年代算起，这个时期艺术家的个性开始发挥，对政治题材开始敢于表现。对社会是产生了重大影响，也改变了后来人们对艺术方式的认识。当下创作当中有些作品确实让人不知所云，很多庸俗不堪的东西，尽管这些作品有很好的市场，但这些人造的所谓“当代艺术”，有的是模仿西方的糟粕，有些是渣滓产物，没有深刻的时代意义和学术价值。这些艺术表达方式和情境，恰恰与西方对中国社会的认识，当代艺术中对社会、政治、种族和环境问题的关注不谋而合。于是，西方所理解的中国当代艺术，就是那些自由主义思潮生成的艺术现象。随后几年在策展人和艺术基金会的参与下，这种类型的中国当代艺术开始由地下走上舞台，步入了西方的美术馆，进入了西方主流社会的视野，也形成了西方的中国当代艺术概念。不可否认，支撑中国当代艺术的美学观念和表现手法，来源于西方当代文化。在这里我们虽然不能说有西方文化阴谋论，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中西方当代艺术在政治思想、社会价值观念、国家和文化理念上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别。

作者：陈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