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中国画的现代转型是美术界的一个重大命题,而花鸟画的转型尤为艰难。新中国成立后,传统的花鸟画介入社会的程度日益加深,自海派以来从书写性转向画面整体经营的花鸟画经过了半个世纪的发展,随着社会视觉经验的转型呈现出新的特点。而谢天赐先生的探索在这种转型中尤为可贵。
从谢天赐先生2012年的近作来看,他的花鸟画已经完成了结构性的转变。这种转变首先体现在画面构成上。谢先生近年的花鸟画,笔墨淋漓酣畅,满布画面,只在边角处略作留白,雄奇之气扑面而来,如《长河万里清》(2012)一作,饱满荷花以升腾之势跃然纸上,下部淡施水纹,右下方两只麻鸭看向右上端留白之处,又恰好将视线引向最右边的题款,整体一气呵成,墨色浓淡自成逻辑而又氤氲和谐,意趣横生。其次,谢先生所绘花鸟禽鱼在形体塑造上别具一格,用笔疏落而敷色随意,线条多有枯笔,间或拖线成面,略加点染,突出艺术家的主体感受,因而形成更为强烈的个人风格。谢先生浸淫廿年的“天赐荷花”自不待言,稍举游鱼为例即可说明。在《游乎世界之外》(2012)一画中,谢先生所绘之鱼“鳄嘴、桂鱼身、热带鱼尾”,绝非现实之鱼,而鱼目以藤黄点染,跳脱画面之外而又富有韵律之感,似在直视观众,又与画面右边的大红荷花相映成趣,确为“游乎世界之外”!此外,谢先生的大写意花鸟在立意上别出机杼,以大笔涂抹,通过墨色浓淡和主观设色来营造独特的氛围,同样以《游乎世界之外》为例,画面中央的浓墨翻腾而呈现大风荷叶的意象,大红色的荷花如在风中飞舞,黑色莲实与水波相连想通,有如风起荷池而群鱼翔空,奇诡而神妙。
谢天赐先生将自己在结构上的突破总结为心理结构、视觉结构和笔墨结构三个方面,非常精到地点出了自己的特点。齐白石有言:“下笔要我行我道,我有我法。”但是对自我的张扬必须与时代的要求保持一致。傅抱石先生对绘画与时代影响之间的关系曾有精妙论述。他说:“由于时代变了,生活、感情也跟着变了,通过新的生活感受,不能不要求在原有的笔墨技法的基础之上,大胆地赋以新的生命,大胆的寻找新的形式技法,使我们的笔墨能够有力地表达对新的时代、新的生活的歌颂与热爱。换句话说,就是不能不要求变。”[1]谢天赐先生也有类似的表述,他说:“传统是习惯,现代是演变、发展。”正是由于这样一种发展的思想,谢天赐先生十年油画,十年版画,二十年水墨荷花,再通过对荷花的探索而进入更为广阔的花鸟画世界。
宋代苏轼写诗比较王维与吴道子的画作时曾经提出:“吴生虽妙绝,犹以画工论。摩诘得之以象外,有如仙翮谢笼樊。吾观二子皆神俊,又于维也敛衽无间言。”苏轼对二人的评价虽然不一定正确,却道出了中国画追求“象外之意”的精神内涵。谢天赐的大写意花鸟画所具有的丰富感染力,一部分要归功于前文所述的结构性转变,更重要的却是他对于“象外之意”的追求。他曾说过“作品是在画看不见的东西,画气不画形。”为了抒写“象外之意”,他走过了一条漫长而坎坷的艺术之路。作为老三届,他上山下乡十一年,十年油画是下乡谋生之路,十年版画是回城工作需要,而回城工作期间,特殊年代造成的文凭问题又成为生活中的拦路虎。凭着对艺术的坚守,谢天赐没有抱怨,没有退缩,只是执着地绘画,苦苦地思索,直到1990年,他才转向自己喜爱的中国画创作,开始了二十年水墨荷花的艺术旅程。这样坎坷的艺术之路反而给了谢天赐不一样的人生体验,一方面,对艺术、对生活的热爱使他对“物象”体察精微,胸有成竹;另一方面,对写意的追求和思索又让他将自己对人生的体味外化到物象之上,形成了独特的个人风格。多年油画、版画、国画的跨界经验与广博深入的哲学思考使他在艺术创作手法上博采众长、不拘一格,构图上有着鲜明的版画特点,整体经营布局非常讲究,色彩上则抛开传统国画的设色,大胆采用心理色彩来表达自己的独特感受,同时又将书法的书写性完美地融入到整个画面当中,使自己的大写意花鸟画呈现出独特面貌,不仅带给人以美的享受,同时对整个大写意花鸟画的发展也是一大突破。
在虔诚的艺术之路上,谢天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哲学——一种包容性很强的整体哲学:他关注的不仅仅是生活的意象,而且还将当下社会中的政治、经济、科学、宗教等等都纳入到自己的思考当中。这些思考反映到作品中,丰富了作品的层次,不仅有《涅槃妙心》(2009)、《羡长江之无穷》(2010)、《真水无香》(2010)这样富有哲理的作品,也有《羡鱼者》(2012)、《常乐》(2012)这样极富生活情趣的作品。在他创造的物象当中,象征着奋发向上的鳄嘴鱼出现在《三千里外一条水》(2008)、《江流天地》(2010)、《江入大荒流》(2012)、《游乎世界之外》(2012)等诸多作品当中,也为他的画作带来一种奇崛昂扬之气。
谢天赐先生在与田黎明先生的对话中提到自己近年的作品,认为都是实验性的;我以为谢天赐先生此语并非自谦。他以一种包容的态度观想世界的变化,再通过自己的艺术创作将这种变化表现于纸上,以线塑形,形意相因,斩破有为法,落笔如天赐,因而世界常新,谢先生的艺术也常新,这样的艺术既是实验性的,也是富有创造力和生命力的。
赵兴
2013年6月25日于中央美术学院
[1]傅抱石:《思想变了笔墨就不能不变》,《人民日报》1961年2月26日。
作者:赵兴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