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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风景与贵州土皮纸之乱谈

  我不把自己现在的这种画叫山水画,而是叫水墨风景画,因为在我内心深处对“山水画”这几个字是很敬畏的。传统山水画有严格的界定与规范,我没正式学过,所以我不会画人们常说的那种山水画,更不敢妄称我画的是山水画。

  我喜欢传统山水画中的很多东西,也不喜欢其中很多东西,现在很多有学问的先生们都在呼吁把中国画做强做大,甚至上升到民族自信心缺失与否的问题,大声讲中国画里一根中锋线条的文化理念或一笔水痕在纸上的精神指向,我觉得这应该只在一个特定范围内讲,这不是所有画家、观众都能理解或必须学会接受的一个切入、观赏、评价角度。对于大多数受众和非中国传统画家来说,画首先还是要画得像画、像好画,首先要讲的还是点、线、面、造型、构图、色彩、画面效果,即使说到笔墨问题,也还有个性、时代性和如何面对鲜活生命感悟等等问题,我不喜欢的就是那种大一统式的以偏概全的思维方式。

  我喜欢中国山水画,是它笔墨背后的颇为深远的文化精神和境界。潘天寿大师说,“在境界层面上,一步一重天”,接近这个境界,靠的是每个画家的修养,由技而道——全方位的修养。

  我喜欢中国画用意象性思维表现审美对象,但仅以“笔墨”二字来衡量一切,其指向却不一定是“意象”这个更有绘画意义的命题。这又涉及到了“技”与“道”的评判标准,很让人纠结。“山水画”三个字同样背负了太多内涵,成就了多少高山仰止的大师,也贻误了多少平庸学步的画匠。“技”不等于“道”,更不等于境界。

  我也喜欢中国画中属于“技”的很多东西,如水墨在宣纸上渗化参次流动的感觉、如毛笔在宣纸上抹出的干湿浓淡效果、如千色万色归于水墨的色彩处理手法等等,当不把它说得太玄的时候,中国画有很多更独特、更宏大的意义。我以为,技就是技,不一定都要本身就承载“道”的功能,道就是道,一定只有通过“技”来实现,而“技”或“道”都有一个好或不好的评判标准问题,这很重要,这才是画画的人最该关注并解决的问题。

  连刘知白这样的山水画大师都被很多人指他晚年的画缺少“骨法用笔”,山水画的水的确太深了。我倒认为他老人家晚年恰恰是因为回避了显象的骨法用笔,用近乎抽象的乱锋泼墨而又能不脱离传统意象和神韵,才在山水画坛独树一帜、标高炳异,才成就了他前无古人的存在价值。如果他能再多画几年,我认为他能更加狂放、更加得意而忘形、得象而忘技。他有自己的“道”。我认为画传统中国山水画而能如他,就会有境界。

  传统写意山水画创作的程序是先勾描,然后皴、擦、点、染,刘知白先生画画是完全打乱这个顺序,或者说是每一笔中都包含了这几个程序的意义。他是有深厚功底的大家,乱涂乱画最后皆能统一到一定的个人化的秩序中。他画得好,所以我要向他老人家学习,画好画,画有自己特点的画,但山水画有他老人家那样的高峰,我只能整风景画了。

  我喜欢用贵州土皮纸作画,第一是因为这纸太土气,没有正统中国画家爱用,没人用正好我可以在这上面找点新东西新感觉;第二是如果顺着这纸的性子画还真可以找到点特殊味道。当然也正好有个公益扶贫项目必须使用这种纸的机缘。总之,我发现了这种纸的种种自用和推广延展的可能性,喜欢上了这种纸,是尽一份推动本土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责任,更是借这一承载了千年山野灵气的土产,把它加工成我自己的特产。

  贵州土皮纸原是用于糊窗户、做油伞的,所以很厚很糙,枸皮筋长、乱、粗,按常规使用,墨色上去浸渗漫。但这种质地上的粗乱肌理有时正好可以在画中顺势借用一下,反而有天然毛松涩滞之趣。这种土纸正常的用法有点干,我就多用水把纸浸湿,甚至完全在湿或半湿状态下做画,这个纸的优点就全有了。至于它的耐拉耐磨耐磋就更不用说了,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下笔,什么时候湿画,什么时候干画,要追求什么样的效果和意境了。贵州土皮纸的特色和它所承载的自然的、文化的、地域的内涵,值得下功夫琢磨,特别是从媒材创新的角度去利用它,因势利导,每个画家都会找到新鲜的、独有的特色。贵州土皮纸也一样会出现水墨氤氲的感觉、苍润华滋的味道,一样会有传统山水画的气息,这也正是我想要追求的东西。但因为是借纸借水之势,所以,这一切又都显得并不那么刻意。

  我画画的顺序与传统的山水画规范相反,是倒着来,先是把纸弄湿,然后连泼带拓整纸铺满,造出大的墨气墨势和初步的物象形状、质感、肌理布局,形成满纸水气充盈张扬的险境,然后,趁湿借势,借迹、借趣找感觉,再然后,等纸半干或全干了,开始细心排险、收拢、整理、补墨、提纯、找秩序,后面这个步骤,要费好多天的工时,有时完全没感觉甩一边了,但过一阵翻出来又画居然还有了别样效果。这个方法,有朋友调侃说就是“趁湿乱鼓捣趁干慢收拾”,只是我“收拾”的过程很长,远不是传统写意画的那种“一挥而就”。

  我是学工笔画出身,又搞了一阵子版画,30年前也曾“写意”过,现在我把这几样不大相干的小技都搅合在了一起,从画山画云这两样我们贵州最多的风景开始重新起步。平心而论,这会我才真正找到画画的状态。因为我以前的作画过程耗时更长,为一个预先设想好的效果往往要在架上案头磨抹多久多久,完全没有刺激感。而现在,每一张画在动纸之前都无法预计,动笔之后也无法预计,每时每刻都面对新的可能、新的矛盾,每一张画都是新的开始。

  给自已这一个系列的新作品取名叫《山迹云象》,就是觉得我这个语言很适合表现贵州的山川云雨之气象,既然叫气象就可以不太写实不太具体,把自由的表现语言和自由的表现对象结合得好些,把个人多年艺术实践与传统水墨的趣味结合得好些,演绎出一点点东方西方审美元素融汇的新东西,也算是对我个人艺术探索有个交待——既使这是一个很难讨各方面都说好的主意。

  用非传统的思维方式去尝试,过程很有意思,结果也很好玩,又有很多人喜欢,这样的结果我始料未及。总之,从充分尊重这一种“纸性”而开始的这个尝试给了自已一份新的愉悦。

  贵州土皮纸真是个好东西,我今后要把它作为一个大题目,做好贵州土皮纸与美术媒材创新这个大文章,用贵州土皮纸画好水墨风景。

2013.7于贵阳

作者:谌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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