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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20年前的一个春天,游天府之国,于峨眉山见杜鹃花树盛开,几丈高的杜鹃树上,深红的、粉红的花一团团、一簇簇地被蓝天映衬着在阳光下闪烁,那情景真令人兴奋。因此川行归来便有了第一批杜鹃花画,也有了第一批题画杜鹃诗,其中有诗曰:
戴露承天意,披霞走云端。
吐纳林间气,清奇若小仙。
又有诗曰:
峨嵋知我属山家,气到神随一路花。
莫谓子规啼肠断,谪仙销魂走云霞。
我仿佛与高山杜鹃有缘,第一次看见它在那高山上怒放就“一见钟情”,其实这也是因为我知道杜鹃为花、为鸟的传说:古有蜀帝杜宇知鳖灵善治水,遂让贤退隐,化为杜鹃鸟,逢春则鸣,提醒百姓春耕春种,另外又有杜鹃鸟啼血洒地又化为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之说。我曾为这故事所感动,农历戊子即2008年汶川地震时,其郫县是以杜鹃为市花的,我想那杜鹃花是不屈的,便画了八尺整纸的《血色杜鹃》和《巴山杜鹃》,献给那些坚强的生命和救灾的英雄,后者题诗道:
古蜀杜宇望帝贤,巴山鳖灵泽丰年。
春来鸣雨兴农事,洒血山林化杜鹃。
悲哉戊子天不测,父老忍泣复家园。
摧而不折花炜烨,巴山雄起凤涅盘。
2010年春,又有江西三清山之行,雨雾中登山寻杜鹃,画速写数纸,得诗数首。此际,高山杜鹃已是老朋友了,所以有“杜鹃老树识故旧”句。见得多了,胆子也大了,2011至2012年便画了两张丈六纸大杜鹃,从折枝改为整树,其中一纸杜鹃树与松树为伴,题为《杜鹃妩媚伴老松》,题诗曰:
青藤游松走蛟龙,杜鹃花放粉朦胧。
诸君均栖高岭上,江山妩媚亦峥嵘。
为看杜鹃上三清,春雨习习穿雾行。
羡煞古松花荫醉,不知是松是刘翁。
是时,老夫年已古稀,是以杜鹃花与松树自喻自寿的丹青迹化,也是我体味天人合一哲学,体验物我两忘境界,将花鸟当人来画的艺术主张的实践。
但我并不满足,我想看到更多的杜鹃树,像可染先生所说,精读大自然这本书。于是再于2014年春赴贵州百里杜鹃写生——那里简直是杜鹃花的王国,当地人也视杜鹃花为圣物,还封了树王、树后,谁也不去摘一朵的。我被那花海陶醉,几至忘归,此番画速写最多,又以宣纸铺地,现场为花写照,斯时倍感笔墨入神,流走自然若有天助。诗思也滚滚流淌,有句曰:“老刘为寻杜鹃来,百花明白为我开”;“我欲醉花下,写意不思归”。这些想法并不是我的发明,陶渊明独爱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已成千古绝唱;陆放翁自称“一树梅花一放翁”;周敦颐称“莲,花之君子者也”,都是中国艺术家与大自然精神往来的思维特征。以前批判王阳明的“心学”为唯心主义是有偏差的。王阳明的《传习录》记载:
先生游南滇,一友指山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关?”
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杜鹃明白,同样不在我的心外,故愈知画为“心画”也。
(原载《光明日报》2014年06月08日12版)
附图
作者:刘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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