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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冷冰川和他喜欢的古非洲面具,也许,这些面具里也寄托着他“至于素朴”的理想。
冷冰川作品展览现场。菲律宾人阿的空间设计使冷冰川的作品成为展览中的明星。
冷冰川画作:《传统伎俩》局部。
冷冰川画作:《夜雨江南》局部。
由深圳关山月美术馆和北京今日美术馆联合举办、深圳紫苑策划有限公司承办的冷冰川画展于5月5日在北京落下帷幕,画展引起的波澜却余波未平。1999年第一次举办个人画展,展出那些过去只在杂志封面上见到的黑白作品,冷冰川选择了深圳。巧合的是,2007年,出国多年之后,首次回国办展,冷冰川仍然选择了深圳,只是这一次他带回的是全新的布上作品。从深圳出发,这些全新的作品走过了烟雨江南的苏州,直至春意盎然的北京,一变而再变,冷冰川和他的艺术始终走在一条“至于素朴”的道路上。
回归黑白的世界
从精致细腻艳丽变为淡雅粗犷朴素,冷冰川作品艺术风格的巨大落差,让很多人回不过神来。两年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作品摆在同一个展厅里,看起来像两个人的作品,得到的回应也是毁誉参半。有人说:“新的作品更加成熟了。”也有人说:“我还是喜欢你过去的作品。”对于冷冰川来说,这无疑是个难熬的时刻。但有趣的是,两年之后,当人们再次走进“至于素朴”展览的北京展厅,两种作品之间已经流淌着一种贯通的气息。如果上一次展览,人们更多地是注意到了两种作品的不同之处,那么这一次,更多的人谈到的是两种作品内在的关联。而从表面上看来,冷冰川所作的,仅仅是把一些作品从茶色染成了墨色而已。对此,文化学者王鲁湘是这么解释的:“当两种看上去矛盾的东西刚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让人感到是分裂的,慢慢地看多以后,才感到这种貌似矛盾的东西内在的统一性很强。其实只是手段的不同,内在的气质,内在的追求一直是高度一致的。”他断言:“现在的人包括以后的人,会越来越多地看到这种内在的相同。”
《文化广场》:我走进展厅,首先被色彩震撼了,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冷冰川:这次重又回到中国传统绘画观念上来了,您说“色彩震撼”其实是墨色氛围的光亮。黑严格说来其实不算是色彩。但我在墨色中加了茶色,又是淡墨茶色反反复复的积染,所以恍若有色。这种变化是这一年半才发生的变化,我忽然敢在画布上用黑墨了。想起来,很简单,为什么不早用黑墨呢,是时机没到?画了十来年,才又回到黑白上来。
《文化广场》:但我看到有些画是2003年的。
冷冰川:那是以前画成茶色的作品,当时找不准感觉,不知道一幅画该怎么结束。但我又舍不得仍,后来我把以前画不进去的画都用茶墨染了一遍又一遍,又找到了感觉。用黑墨救了许多失败的画。
《文化广场》:这种变化是偶然得到的,还是刻意的寻找?
冷冰川:更像是一种长期的积累,到时候正好有一个时机。我开始先在茶水里加了一点墨,画面慢慢变黑了。我感觉回到黑和白上了,和我的性灵一通,什么灵感都来了。这个黑色也是染磨过很多次的,用淡墨染一遍,磨一遍,再染、再磨,每一次都有重生的陌生感,直到达到理想的效果。那种墨积累到一定程度,是很深沉很透明的,如果直接用浓墨染,那很单薄,也很粗糙。这种颜色也不是直接涂黑的,而是先涂茶色,涂很多遍,然后在上面一遍遍染黑,两种颜色在一起,就有种浑然华滋的透明感觉。许多相左的材料或感觉也能相互融合进去。我的画境求单纯,如果再用简单的方法,就太简陋了。我希望最后的境界是,画面上什么形、样式都没有,只留下那些反复积染后留下“人”的痕迹。这痕迹一定留有人的特别印记。我现在的图式还有具象,而我对“形”只想做减法,只想清理它,消解它。一切人为的“形”我都不喜欢,我只想天然。这种天然也是纯美学的法则。
《文化广场》:你的一幅画大概要染多少次?
冷冰川:我不知道。我通常是几幅一起创作的,不计较过程,只要最后的结果。所以在印象里总是无数遍地打磨。染一遍磨一遍再染再磨。每次只留下一点点过去的痕迹。人说,你这不是白费吗?但没有什么是白费的,每一次留下的“一点点”都是精华,染磨了很多遍,就有很多东西跑出来了,诗意、歧意、种种气息赤裸裸地跑出来了。
《文化广场》:两年前看你的画展,觉得像两个人的展览,这一次,我觉得气息贯通了。
冷冰川:没错,这次布上作品与黑白画的风格产生了呼应。当布上作品与黑白画的感觉贯通,就只剩下我对上帝的邀请了。有感觉了,什么都敢于破坏,也敢于重建。
《文化广场》:和两年前相比,感觉你这次的状态完全不同。
冷冰川:上次深圳展出的时候,我还有点不自然,现在我觉得有更诚实可靠的表情了。
《文化广场》:别人都说你黑白画很精致,而布上作品很粗犷,但我觉得你后来的粗犷,其实是更精致。
冷冰川:说得真好。如果材料、方法都很粗糙,就是简陋了。我希望作品的形很单纯、讲究,要有很细微的东西。简纯的形里很难有细节出来,所以我就要在染和磨上面体现“人”的痕迹。
一个画家一辈子都在画一张画
评论家李陀说,冷冰川最重要的贡献在于他创造了一个新的画种。无论是过去的黑白画,还是现在的布上作品,似乎都是如此。他总是不能像其他画家那样,老老实实用笔创作,过去他选择了用刀在涂黑的纸板上雕刻,现在他则把各种中式材料当成颜料,涂染在从老家南通买来的土布上。正像李陀说的,他的这种创造既是新的,也是旧的,在材料、工艺、工具上的现代和题材、观念、精神上传统结合得天衣无缝,这一点在这次新的展览中尤其突出,古琴、园林、甚至是八大山人画中的花鸟虫鱼都出现在冷冰川的画里,让他的画处处透出一点古雅。
《文化广场》:像《夜雨江南》这样以古代园林为题材的作品,我在上次的展览上并没有看到。这是一种新的题材吗?
冷冰川:我没有刻意分题材,造型题材是我已经解决了的问题。对我来说,无论人物、风景、静物,我都是当一种“朴素”画的。有人说你最好专注一个题材,我只好专注“素朴”了。
《文化广场》:这次的作品中,中国元素的东西似乎更多了。
冷冰川:对,这可能和年龄有关系,因为人越成熟,自然就回归得越彻底、越直接。那些留洋的画家,如徐悲鸿、林凤眠、刘海粟,无论他们年轻时怎么学习西方,到了晚年,无一例外都回到中国传统里来。跑老跑去,最终都要跑回到传统中来。这也是一种“俗套”呵。
《文化广场》:这些中国元素从哪里来的?
冷冰川:从宋元绘画中找灵感,中国绘画的最佳境界就是宋元绘画。宋元人对绘画是很虔诚的,我们现代人竭尽全力都不能到达他们的一个边角。现代人面对的诱惑太多了,古人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所以能做到极致。宋人为了一幅画染三百多遍甚至更多,现代人能这么虔诚?我喜欢这种最中国的方法,只要做得精深、极致,境界就出来了。
我买了很多版本的宋人画册,也读古画论。我不仅看他们的笔墨,而且看他们的精神,想象他们的执着,把他们的精神气息接到我的画里。
《文化广场》:王鲁湘在展场做了一个小调查,发现越是具象的作品越受到观众的欢迎,尤其是那些有明显中国元素题材的作品,你自己呢?
冷冰川:我一心想忘掉具体的细节,但还没有力量完全放弃形象。每幅画相异的形,其实内在意图是一样的。一个画家一辈子其实都在画一张画。
“我用我的方法临摹”
菲律宾人阿是展厅里另外一个艺术家,他的设计使冷冰川的作品真正成为展览中的明星。作为此次冷冰川艺术展的空间艺术师,阿的设计灵感也来源于艺术家以及展览的作品。在他看来,冷冰川的画作是在现代背景下完成的对中国传统艺术的一种追忆。“他那葱郁的风景,有质感的静物,及精美的黑白画作,这些灵感都来源于远古的大师的作品,但他用自己的语言重新诠释了对作品的理解,这种风格使得他成为了世界的公民。” 阿的看法和冷冰川的西班牙老师不谋而合,在很多人看来,冷冰川是一个艺术家,更是一个知识分子,华金?詹切也说诗歌和绘画是中国美学里最值得称道的艺术,而如果没有对中国哲学的理解,就无法到达这两种艺术的深处。他在冷冰川的作品里看到中国书法和绘画的影子:“无论是冷冰川的画还是中国古典绘画,都有相同的哲学精神在里面。”
《文化广场》:无论是黑白画还是现在的布上作品,好像都很难用画种归类,虽然这些画都不是用笔画出来的,但画里有中国式的笔和线的趣味。
冷冰川:我以为我一直就是在画中国画,图式中的笔触其实就是中国笔墨的意趣。我从传统、八大中找灵感。就是在学习、享用中国笔墨。反复积染的方法也是从宋画中来的。在我看来,一切用中华民族思维方式创作的平面造型艺术,就叫中国画。中国画就是要体现中国人的精神,中国人的诗意。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各式创作都是(都将是)中国画。
《文化广场》:为什么要借鉴古画的构思?
冷冰川:不是古画,是传统。借八大、借龚贤、借大写意是性情相合。我的很多小品性的作品都是从传统中来的,人人学传统,我也在用我的方法学习——上帝也不喜欢学舌者。
《文化广场》:你自己也画中国画吗?
冷冰川:我也用中国毛笔画过水墨,但我不敢进入真正的中国传统,因为那太大太深,我担心一进去,自己就没了——人在真正的传统里都将是死人。我学习传统,但我是用心读画的方法,用自己的方法去理解传统。
《文化广场》:你觉得自己以后的艺术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冷冰川:更加纯真、性灵地即兴创作;深入传统但更不像传统——一丝不挂地进去,一丝不挂地出来;更写意更空灵也更私心——永远像野兽那样地创作。
作者:梁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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