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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占山的视觉图像世界,一种久违的激动油然而生。激动之余,往往又令你陷入深深的思考中,这种思考伴随着对占山视觉文本的阅读而逐渐走向心灵的深处。占山以他的真诚与真情及个性化的视觉描述,在对当代社会与艺术人生的激情表述中,彰显出 压抑已久的、埋藏在灵魂深处的一个人的呐喊。
占山以自己的真诚思考和视觉表达去和飞速发展的时代社会对接、对话,进而引导人们去关注、去体验、去认知,最终认同 他的精神理想,那就是一如既往地对环境、生态的持续关注及对人类未来命运的担忧这么一个普适性话题。
导致占山视觉语汇发生突变的动因,我想还是他要表达内心压抑已久的东西,为此,他毅然抛弃成熟的样式和风格,并选择与古典手法相背离的单色画形式——素描。粉红色时期的光鲜色调正悄然退出画布,单色的素描营造出一幅幅令人震惊的视觉图景,并充分调动了阅读者的感官与幻想,自觉不自觉地在占山的引领下,进入了他的视觉叙述逻辑中。他以一种自我的回归和内省的方式及视角去审视,去观看这个日新月异、多元复杂的社会,强烈的历史责任感和批判意识弥漫其间,而视觉文本背后所潜伏着的时代的精神密码,才是他要真正表达的根本。
占山批判性地反思了都市化进程中所带来的对城市文脉的摧残及文化的破坏、生态的毁灭,他试图复兴艺术对于社会的文化功能,他的作品总是散发着一种凝重沉郁、晦涩伤感的基调。他的题材则来源于一个“老北京”的生存经验和文化记忆。占山自幼生长在北京,对北京的历史文化风貌和市井生活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但迅雷不及掩耳的建设热潮、拆迁风潮在瞬间就把儿时的这种美好记忆给击得支离破碎:一座座老城门成了一种遥远的回忆,一堵堵老城墙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再也难觅往昔老北京的威仪。一个个老四合院、一个个老胡同不断在他的生活中消失、消亡,再生与复活的创伤,促使他在作品中写满了一个对北京文化有着深深地迷恋与守望的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写满了一代人在反省痛失老北京历史的悲怆心境,强烈的历史感和自觉的思想形态扑面而来。
老北京的文化和历史始终是占山绘画的命题,这也是他在绘画上能不断寻求突破的关键。占山有着一个非常传统的性格,传统美德中的笃实、豁达、忠厚、义气始终伴随着他,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在早期绘画中对古典风格是那样地迷恋,但他的确又是一个对当代生活方式极为敏感之人。当代艺术所推崇的那种身份的独立和精神的自由他一样也没少,而当代艺术的追问意识、环保意识又始终成为他关注的命题,他游离于传统文化和当代意识之间。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始终没有跟从时髦的潮流,却又时时能在潮流中,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始终保持着自我的一种独立和清醒。刻骨铭心的北京生存经验和历史记忆使他对都市化浪潮、老北京的旧城改造、新一轮的房地产热所带来的对文化的破坏、发展中的矛盾与冲突、环境的污染、生态的灾难有着深刻的体验和强烈的反思。应该说近期作品的叙述逻辑仍然彰显出的是一个“老北京”的文化记忆。他的视觉修辞侵透着的是占山对北京的昨天、今天和明天的全新诠释。其实,人们也不难发现,北京仅仅是他的一个文化表征,他思考的视阈显然已扩展至整个人类,是对人类文明进程和世界历史发展的别样诠释,这使得占山的视野更加开放,也更具全球化视野。他关注的问题也悄然发生了变化,由对地域的问题的思考转向对整个人类命运的担忧。而粉红色时期和近期的黑色时期作品显然又构成了合理的历史上下文关系。如果说粉红色时期还停留在对局部问题关注的话,那么黑色时期显然已超越了地域、时空和国界,而具有了一种文化穿透力。带来这种变化的直接原因就是他对当代社会文化的一种敏锐感知,他将个人的历史文化记忆与生活经验与当今社会发展进程相融合,进而与时代和社会进行对话。在与“老北京”的文化遗存进行深刻的对话中,在与“老北京”的环境生态进行有效地对接中,也使他的画带有一种“救赎”的性质。生态的被破坏、文化的被践踏、文明的被摧毁,俨然是一种“必须”的合法又合理的状态。似乎不拆掉那些老建筑就不革命,不修建一栋栋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就不够现代,不规划出一片片人造景观就体现不出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他希冀通过绘画中对生态与文明的被践踏的描述来为我们过去的盲目行为“赎罪”。他执着地不厌其烦地为我们讲述再生、复活、死亡、毁灭这些鲜活的社会命题,他选择了这些颇具后现代精神的社会命题,不仅仅具有很强的政治色彩,也体现出占山作为一个视觉知识分子的文化担当与历史使命,更体现出的是占山在复杂多样的社会发展态势前的一种积极心态。占山的视觉讲述让人们重新找回了在繁华似锦的发展成果背后的一种历史,并把这种历史以单色画素描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让你无从逃避。而且绘画的题材也由北京而转向对人类普适性的文化关怀。题材的转向则来源于他对整个社会的生存体验与文化经验,也来源于不断消亡的历史,不断被毁灭的生态,不断被破坏的文化遗存,及为追求过度发展导致环境污染为代价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对每一个有良知人的伤害的思考。
在《公元2040年》中,这似乎是美国大片《2012》的大陆版预演,他用一种非现实的场景去预演都市的未来及未来人类的生存状况,彰显出了一种独特而又超然的艺术想象。近景处一个个无名墓碑的密密麻麻地排列,与远景处拔地而起的一栋栋楼盘形成强烈的对比,生与死的并列既发人深省又触目惊心。而在《燃烧的永定河》中,一片片烧焦的田野,破败的大地,阴郁惨淡的色调,笼罩着是一种悲怆色彩,表达的是一种超消费,超速发展所带来的一种代价与灾难性结局。这种深刻的内省与心灵的追问与其说是占山内心精神世界的呈现,不如说是他的一种心灵的书写。他在个体孤独的体验和一个人的呐喊中,在孤寂的视觉图景中,书写着自我的一种悲悯情怀。简洁有力的艺术语言中夹杂着愤怒与不满,他以一个未来在场者的视角,目睹着这惊人的、惨淡的场景,即溃烂的社会向深处溃烂时的一种无奈无助与无望。透过其开朗的表象也让我们清晰地窥视到他那内心深处充溢着的孤独、劳累和痛苦。
而《诉》与《守望永定河》中,病态的枯树根与残破的石狮共同传达出的是一种伤痛的经历。一个个石狮在占山的画布中集体亮相,尘封的历史唤起的是人们对历史的回忆及文化的思考,这些石狮既是一种历史见证,又是一种文化守望。它们见证了中华民族的兴衰荣辱,它们曾经历过辉煌,也曾眩目一时,但它们也曾遭受过屈辱,那残破的视像即是一种有力地控诉,古代虽有“石不能言”之说,但透过树根的“诉”与石狮的表情,一种破坏与毁灭所带来的文化感伤却时时在侵噬着每一个走近他画的人的内心深处。似乎人们真正听到了石狮在真切的诉说,孤寂的意境,色彩流淌的动感,醒目的白色块强烈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释放出的是一种深层的文化思考。
占山是一位善于挖掘城市生活的艺术家,他的叙述性文本营构的其实是一个带有启示录性质的,是关于环境和我们的生活方式的对话,他用一种独特的观物感物方式和认知能力,清晰地洞悉到了当代社会的诸多问题,他表述的是这样一种社会现实,我们曾扎根在破碎的过去,却又生活在繁盛的当下,但在美丽的景致中却掺杂着阵阵悲伤,繁华的盛景中却又时时隐匿着一种衰落,他的视觉图像是孤独的、痛苦的,他虽然渴望表达的是人与自然和谐,但在一阵阵规划的浪潮中,在鳞次栉比的钢筋混凝土丛林中却再也无从寻觅。都市化进程粗暴地拆散了我们的文化,它所引发的痛苦、焦虑和不安,才是真实的中国镜像。
占山在精神上的一次次转向,也让我们看到了在生命的不同时期能发出不同声音的张占山。早期是一个由讴歌自然的美、和谐的美、古典的美、农耕文明的美转向对当代精神的守望的占山;近期则是一个由对老北京素材上升到人类普适性文化关怀的占山;还有一个就是贯穿其整个视觉创作路径的以真诚沉重富有感染力的视觉图像,在发出一个人的呐喊,在控诉过度发展所带来的生态灾难,在谴责人类的无节制行为的占山。一次次精神转向也促使占山新的创作起点的形成,一种新的语言表述方式——单色画的生成,从而表达出对当下社会与艺术人生的一种立场和态度。而其对生态与环境的持续关注,实则是对整个人类的救赎。
2010年8月9日晚11:50于河北师大
作者:冀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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