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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张智永的山水画有一种自得的气质,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画中的墨块与线氤氲不清,使线具备了典型的东方属性,这种氤氲又不是混乱无序,大块的笔墨遵循传统的节奏,用笔强劲有力也显示出他扎实的童子功,而许多画中的每一笔触是表现手段亦是表现对象,气势沉雄,用墨充沛如泼注,意态鸿蒙,方寸间见得传统自在的性情和内心。
张智永师承崔如琢先生,也曾向吴悦石、何海霞等大家学习过。他的山水明显继承荆浩、关仝的北派山水传统,正面描绘山的崇高、磅礴。作品中山川气势雄伟,意境深邃,烟笼雾锁,描绘的烟雾迷茫之景与氤氲朦胧的气氛不谋而合,画中云遮雾绕,烟雨弥漫。能让观赏者强烈的感受到山林的动势。近景多以细笔写成,清晰可见,下笔干脆老辣,用笔迅速,以大笔触侧锋挥之而成,山林中并非往日的悠然,而是画出了动人的气势。远处的山峰通常浅施皴法,氤氲朦胧的美学体验跃然而生。加上张智永用笔变化多端,皴擦染变换,让整个画面呈现朦胧之感,但该清晰的地方却又刻画的细致入微,一工一写,自由变换,给观赏者呈现视觉上的盛宴。不同于大家的是,他的作品“元气淋漓”,表现在纸面上便是氤氲缭绕,浑厚华滋。笔墨可以供人复制,但是这种淋漓的气质不可能临摹出来。当题材和笔墨都应退到次要的位置,法不完备自出新,若笔笔到位,有板有眼的画,整体看来,也是满盘皆输。
张智永的作品正是这般“写意”,画面中看得到传统写意大家的影子,却难以找到实在的证据,他不留痕迹的留下传统山水的骨髓,大道守常。从这层面上说,意义永远只在观者一方,看张智永的作品,你会觉得聪明的画家最懂得节制,既不让绘画承载的东西满满溢出,又不让他们略显不足,这种恰到好处的奇妙观感正如席勒所说:“每个读朴素的诗而感到快乐的人,都会对所经验的事物不加区分,既享受到精神活动,也享受到感性生活的丰富性和优雅性。”这种“丰富”正是张智永的画给观者的直接感受。
传统山水画不仅是在绘制山水的形象,更是写山水之“气”,自然当中的雨水浑然于天地之间,将眼前景物包围,湿气蒙蒙且烟雾萦绕,给人万物复苏的感觉,随处充满“蒙”的气象,这种气象将雨的意象展现地淋漓尽致,呈朦胧美之态。《艺勃》中最早提出“蒙”的概念:“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物之樨也,物樨不可不养也。”它代表了一种微弱状态,有芸芸众生开始萌生之意。再者,“蒙”在《彖传》中还被解释为“蒙亨”,即在阴阳宇宙交合之际宜进行享祭,也象征宇宙浑然一体的状态,而这种状态恰好又与下雨天时天地间烟雨蒙蒙混沌相雷同。与之相类似的还有石涛所提出的“氤氲不分,是谓混沌”的主张,“氤氲”也是对云雾弥漫的一种表达。唐张九龄《湖口望庐山瀑布泉》“灵山多秀色,空水多氤氲”。“氤氲”是中国山水画“元气淋漓”境界的最好诠释,这样的画面多是通过湿笔来渲染而得,造迷雾之景象,表现天地间万物萌生的混沦迷离的面貌。故因氤氲雨景模糊本身的外形轮廓才使人得以拥有其独特的美感,化作一片诗情画意构成山川云遮雾罩的氤氲美。
张智永的作品正是形成了这种独特的氤氲美学,发源于自然,师法近现代名家,外师造化,又不堕于传统,他无意于别出心裁,却不由自主的在传统绘画中加入自己的精神气质,借古以开今。究其原因,是他对笔墨独特的使用效果使然,他对笔墨的锤炼上到一种“大而精微”的层次,细节丰富又酣畅淋漓。如前文说“很难临摹张智永的画”,在他的画中,多一笔,少一笔,精神呈现便截然不同。贡布里希作《艺术的故事》,解释艺术何以具有一部历史时,把艺术史看作每一代画家不断面对新问题、解决新问题的历史,要描摹那些无意于推陈出新,只致力于“把眼前的画画好”的人却不免笔滞,此种叙事模式不适应中国艺术史,贡氏反复说,中国的艺术是一种精微的艺术,真正的大师都是一些向前辈大师看齐的人,他们根本无意于别出心裁,只是于细致处见精神。
史国良先生说张智永,看了他这个人你一定想看他的画,看了他的画,你一定想结识这个人。生活中的张智永豪爽、局气,这是他作品气质和精神的最佳注解。潘天寿说,立品之人,笔墨外自有一种正大光明之概。否则画虽可观,却有一种不正之气,隐跃毫端,文如其人,画亦有然。同样,无特殊之天才,高尚之品格,深湛之学问,广远之见闻,刻苦之经验,决难得有不凡之贡献,故画人满街走,而特殊作者,百数十年中每仅几人而已。张氏智永,也正是为数不多的杰出者之一。
二、传统其实是一种精神内核。
李苦禅先生曾经谈过笔墨,“线者为笔,染者为墨”和“笔中有墨,墨中有笔”:用墨无笔,古人称之为“墨猪”,它有肉无骨;用笔无墨是行笔间缺乏墨色浓淡干湿的变化。其实“笔”与“墨”分不开,所以叫“笔墨”,它是一种表现美丽的手段过程。如同地球公转和自转:为表现意象造形的美服务,是“公转”;它也有美的自我表现,是“自转”。笔为意象造型服务,墨为美的自我表现而形成。笔墨离开了这个意思,就是“耍笔墨”,那不是“笔墨”,更不是写意画。今天读李苦禅先生的深意,真正能继承成为“公转”与“自转”动力的,也正是传统的精神内核。无需多言,张智永先生的作品本身,便为作为精神内核的传统山水画做了一个完整的注解。
在今天多元化的艺术语境当中,各种艺术可以成为选取的元素,传统语境和意义不再。但是当下60后画家群体中不乏画山水者,如果说“用一根针去打一口井”是这些与古为徒者的信仰核心,不如说题材上的重复是他们追寻大道,对时代文人精神归宿的一次次确认和追溯。或说“古”与“不古”他分得不清,张智永认为“笔墨纸砚,浑厚华滋”即是传统,他的画中看得出他已经突破古法,但始终以当下人的气质站在传统当中。
从这个角度上说,艺术如果没有限定,便无法做到经典,就绘画本身而言,我们无法知道为什么选择毛笔,只是惯常以“用笔”来统一绘画思想,必须如此,因为中国画不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它不是如西方的“如画”观念般把对象画下来就行,它需要一种使对象转变,不再是自身的本领。这一点,只要看看古代画家的那些作品,便一目了然了。所幸的是,今天我们的生活中承袭了这一内容,无论是本然的存在,还是历史和文化的制约,始终是情结使然,这块土地的文化夹杂着情感进入我们的身体。所以作为传承者,作为已经有自己面貌的成熟的山水画家,心中有家却在探索、寻找。无论作品显示的与古人的差距,无论语言有怎样的破坏,这都意味着寻找——这几乎成了包括张智永先生在内所有山水画家的目的。清朝伊秉绶曾经写“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与笔墨结缘,受云烟洗涤,内心无限的接近山水“道”,在传统的天地当中,不断的寻找自己的精神内核,这正是山水画给于今天当下人的意义所在,也是我们应该感谢张智永先生的地方。
作者: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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