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泥的发现，大体到现在已经有200年了，从道光二年四川人挖山药得到了一个窖藏开始（当时不知道它的用途），到光绪三十年有了《封泥考略》，收录846枚，再后来有《封泥汇编》，收1115枚。

1994年孙慰祖先生《古封泥集成》出版，他收集了2670枚1993年以前的封泥，其中大多数是汉封泥，较少战国封泥、唐封泥、魏晋封泥，秦封泥当时也不能确定有多少。

到了1987年、1988年，西安汉长安城未央宫遗址出了封泥，孙先生推断为新莽封泥，后来马骥先生又有发现。

上世纪90年代以来，汉阳陵陪葬墓、灞陵也出土了一些封泥，到现在都没有系统整理过，据陕西省考古研究院李明先生说，院里有一个计划想要整理，据说有2000多枚。

1998年，王凯先生对徐州狮子山楚王陵出土封泥加以公布。2002年、2004年山东刘家寨发现的封泥，对研究西汉齐王国很有价值。

河南的新蔡战国封泥700-800枚，平舆古城村出土3000多枚。我认为西安相家巷村秦封泥是最大的发现。最早阎小平先生在汉长安城里面收一些东西，拿给傅嘉仪先生看，傅先生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一度和封泥失之交臂，后来听说这个事情北京搞得比较热，又打电话给阎小平，以合理的价格收了600多枚封泥，这个封泥现在在西安中国书法艺术博物馆。傅先生多年前说要出本书，当时身体不是很好，这个书我也参加过意见，但是因为是年轻人在做，可能有一些毛病，去年又重印，最后还是有所改动。我认为阎先生对秦封泥发现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有功的。

最近几年六村堡、高陵也发现了秦封泥，六村堡离相家巷村不远，都有一些封泥，杨广泰先生《新出封泥汇编》有收录。

秦封泥一开始发现时不知道出在什么地方，有的人说出在小白杨、大白杨，后来才知道出在相家巷。傅嘉仪告诉西安文物考古研究所韩宝全，发掘得到很多秦封泥，具体数目不太清楚，原来据说有几千枚，后来据说上万，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整理，现在听说封泥已经开始整理，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截止目前有关封泥的著录有60多种，出版时间地点不一，后来也有一些私人收藏，有的是非卖品，要系统地看到不太容易，任红雨先生热心于封泥的收集，包括他自己藏的共15372种，应该说《中国封泥大系》的编著也是功德无量的事。

研究封泥，对历史、地理、文化，对古代官制、地理都有重要意义。我就简单地说一点，比如说平舆县古城村封泥对河南汝南郡的研究，意义很大。封泥研究取得了很大成就，现在研究论文有几百篇，书的话也有几十部，各种硕士、博士论文也有几十篇，但是仍存在不足，一个是对综合的研究，有待于继续加强。因为封泥研究有时候也不要光看封泥，有时候也得放在秦文字、汉文字大背景下来说，所以视野应该放得更宽一些。

另一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参与进来，扩大研究队伍，而不光是文物考古工作者，历史学者和艺术工作者都要参加。东汉和西汉封泥笼统看差不多，但是具体怎么看，怎么断代，我们有时候也可以找到标准器物，比如说封侯，现在“征羌侯丞”封泥出现，那肯定是东汉的东西，这个我在序中举过几个例子，如古城村封泥有“鲖阳侯相”“鲖阳邑令”“鲖阳邑丞”“鲖阳之印”“鲖阳丞印”，《地理志上》汝南郡有“鲖阳”县，但《汉书》诸《表》均无鲖阳侯，可见以上封泥时代非西汉。“富波侯相”“褒信侯相”“原鹿侯相”“定颖侯相”“固始侯相”“朗陵侯相”“山桑侯相”，这些侯国都见于《后汉书·郡国志·汝南郡》。封泥“西华邑丞”，西华侯国不见于《郡国志》，但见于《后汉书·邓晨传》。这些都是东汉封泥的标准器物。

封泥研究还有不少弱点，现在环境比起我们当年好多了，但是相关负责人，要怎么继续推进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有不少工作可做。杨先生、任先生都做了很多工作，作为研究，收藏是一回事，学者研究是另外一回事，收藏更注重经济价值，学者更注重研究。这个事情美院可以支持，但是陕西作为秦出土封泥和秦文字最多的地方，更应该由陕西师大、西北大学，或者陕西文物考古单位来做。

多年前我曾说过，希望陕西有一个秦文字研究中心，但这只是奢望，几乎是办不成的。一个中心得有人员，有一个老中青的梯队，要有资金。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做法，在秦封泥研究中走过一段路，希望未来工作取得进展，希望年轻人做得更好一些。

作者：王辉（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