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德春先生的绘画成就与发展潜力

贤山（傅京生）

　　一、巩德春先生的绘画世界

　　巩德春先生的绘画，借助稔熟的技法语言，以及借助充满了深挚情感寄托的个性化图像形态，真实的显现了当代中国文化在经验着的“本质真实”。其画面意象、充实茂朴，真力弥漫，气势恢宏，夹带着一种饱满的前卫性的正在中兴的中国文化气息。

　　他的作品，可以分为五个系列：（1）自然生化系列、（2）开元之光系列、（3）情系太行系列、（4）黄土高原系列、（5）以石格物系列。这五个系列，共同支撑着他的完整而系统的艺术思维空间，这是他为了自己的梦想积几十年时间锤炼而使其艺术炉火纯青的表现，它们共同证明了一种态度和责任——这一态度，是立足现代语境弘扬传统；这一责任，就是用中国人的文化精神在世界一体化时代化育天下文人——故这态度和责任，不可等闲视之。

　　事实证明，他是通过自己的深度内修，而将一批优秀的作品给大家的。譬如，他的“以石格物系列”，表现的是人、自然、世界三位一体，互为镜像，画面以高超的写实主义姿态进入中国哲学存在语境，彰显、澄明了现代中国人的精神本真，构建了一个与宋代理学诗人的精神境界一样的廓大、深邃、充满平和气象的审美域场——这个审美域场，使中国古代圣贤的文化精神瞬间即能在欣赏者的心中复活，并使它犹如精神建筑物，固定在欣赏者的哲思心里空间。由之，从这件作品，我们可以看到巩德春先生是那种天赋型的画家，他的天赋表现在艺术的各个方面：技法、诗心、画艺、人文，皆能互相贯通，又皆能有所深究。

巩德春先生在上海（以下同）

　　重要的是，巩德春先生还能在“无心成化”中，画出学问、画出道理来。所以，仅从《以石格物系列》作品，也可看出，就所追求的风格而言，他在艺术上的发展潜力确实是不可限量的。在某种意义上讲，巩德春先生的绘画，乃是至人们理想中的视觉之海之中凸显出来的图像语言之岛。这个“图像语言之岛”，便是社会人生“不悱不发”的本质真实—作为当代画家，巩德春先生升华了自己在社会生活中捕捉到的经验表象，并用图像语言表现了当下社会人生的本质真实。

　　二、在知行合一中进行高层次艺术创作

　　从作品分析，可以看到巩德春先生首先能从艺术理论研究指导绘画实践，其次，乃是能通过绘画实践总结出理论。他是在“定慧双修”中逐渐完善自己的艺术实践的。概言之，以理论与实践合一促进自己的文化大厦的建设，是巩德春先生艺术生涯的一大特色。

　　巩德春先生最感人的作品，莫过于《情系太行系列》以及《开元之光系列》。在这两个系列作品中，通过感性直观的方式，将自己对人文文化的思索，充分表现于其中。在这些作品中，我们能够看到，他深谙意象山水图像表现的真正核心所在。《开元之光系列》充分显现出了他对宇宙构成之理的探寻。在有如外星景象的世界中，那重峦叠嶂式的山石、那动人心弦的河湖溪流，如同久旱的时雨，一下子就能滋润起我们心中的清澈的文化记忆。在这个意义上，巩德春先生作品显现出来的比比皆是的思想的清澈感，以及他对世事人生的深刻的觉解与洞察，再加上他的禅思式的文化智慧，使他的这件作品，无疑已入化境。

　　以宇宙意识表现天地精神，是传统中国画的一大特色。从古至今，许多优秀的画家都画过这样的题材。那么，为什么巩德春先生还要再来画这个题材？因为，大家需要看“巩德春版”的天地精神，和我们心有灵犀，一点就通。他的《开元之光系列》，恢弘大气，元气淋漓，滋华如玉，能从画面内部透出令人心脾顿感无上清凉、精神顿感无比豁爽的晖光。所以，当我们看到画面的那一霎那，我们立即就觉察：他画出了我们自己的特殊心灵意象，画出了我们自己特殊的“气派”，画出了我们自己的特殊风格。而这风格气派以及意象，正与中国人自古已然的超越时空的宇宙意识以及以静制动的生命精神相互相应。所以，他的这件作品，作为中国哲学中的宇宙意识和生命精神的“道”的化身，既是我们进入中国美学深邃性文化精神的通道，也是我们建构自身美学本体的不可或失的重要中介。

　　许多研究者都注意到，以感性直观方式表达对中国文化的敬仰，是巩德春先生风格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这是不错的。不过，我们也必须注意，在画家中，能够敬仰中国文化且能持之以恒并有较深造诣的人，不乏其人，但如巩德春那样出类拔萃者，却凤毛麟角，并不多见。原因何在？在我们看来，这之中的重要原因，乃是他早在青少年时代就“一竿子”打到了寄寓在中国画的语言形式之中（或曰形式手法之中）的那种深层文化意蕴。而正是这种“深层文化意蕴”，使他不期然而然觉解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原本既有的那个既属于自己但又属于每个中国人都共有的我们称之为“藏象”的那个文化生命记忆—不是每个画中国画的画，都能有这种幸运。但巩先生早在青少年时代就有幸“不期然而然”打到了中国文化中的这个节点，捕捉到这个名门，并且还能够筚路蓝缕，广取博收，坚持走过艺术人生必然的艰难。这应该就是中国文化中所谓的“天造之和”了。

　　总之，《开元之光系列》，是巩德春先生遵循宋学的格物致和、知行合一、实事求是等观念进行高层次艺术创作的代表作。其充满张力的画面感，其独特的表现角度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能使我们莫名的情绪由此涟漪涌动。他的画面中的巧妙地流动感，能使我们在超越古今的时态久久徘徊与现实与虚幻交织的世界。一言以蔽之，巩德春先生的绘画，是真正的中国人眼中的世界，表现的是中国人的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的文化精神。所以，这幅作品，也是君子人格的化身。有洗心之功。在浮躁的世界，他的如是画面，能使人沉静下来，是我们在愉悦的审美享受中，回味人生的真正价值与意义。

　　三、在建构“中国形象”中使画艺不断走向高峰

　　在巩德春先生的作品中，不仅前述“自然生化系列、开元之光系列、情系太行系列、黄土高坡系列、以石格物系列”中，同样因以诗话的形态内蕴了激动人心的文化事理，而为中国古典审美文化的现代转型，开辟了一条可资借鉴的宽广道路。

小粉丝们参观巩德春美术馆后，纷纷要求签名

　　在巩德春先生的绘画作品中，有一种求真向善的圣贤气象和生命境界。但他的作品不是说教式的，而是能够提供返回自然地表象中，追求一种令人神往的精神之美。在《情系太行系列》、《黄土高坡系列》《自然生化系列》这样的作品中他不仅能以“理”“气”“象”合一的文化精神为天地自然造像，而且还能以恢弘的图像气象尽量使他的每一幅作品都具有引发神思，指向万古的精神。所以，可以说，基于修养的高迈，以及技法的高深，巩德春先生的美学气象和境界的格位，都是极为高迈、令人敬仰的。

　　在中国文化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叫做“知之深，则行至必至”，从巩德春先生的作品看，他秉承的是陆九渊的“宇宙即我心，我心即宇宙”的文化精神。于是，也正是这种精神，使他特别注重以“高层次”的审美意识、审美观念，红弘扬传统精神，传达时代意志。而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上，巩德春先生的作品才会有一种力量（张力），能够如“火之始燃”，唤醒我们心灵深处的无疆大爱——譬如，当他的《情系太行》这样的作品，一旦与我们的视觉相撞，并迅速撞击我们的心灵之时，一种让生命与天地精神合流的人生愿望，转瞬即能在“目击道存”中，成为我们心灵深处的真正的自觉要求。

　　在中国人的观念中，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小宇宙。从巩德春先生的《四时阴阳天地浩，元气所化一声雷》等作品看，可以看出巩德春先生的审美理想。或说他所追求的，乃是把自己的作品，做成联接“小宇宙”而使之成为“大宇宙”的中介。巩德春先生的这一思想，来源于他的恩师贾又福先生。贾又福先生历来主张通过绘画图像的审美感染力打开欣赏者的心灵宇宙之门，令其精神进入中国文化给定的“高层次”“高境界”。在中国文化中，国家是个人共同体构成的，故若每一个人都能既“慎独”（独立思考能力）又能修己以敬，那么一个国家就能可持续发展。在这个意义上，不仅《四时阴阳天地浩，元气所化一声雷》这样的充满天地精神的作品，巩德春先生的其他作品，如《天凤高笛无人解，晚牧归时可独啸》这样的具有乡俗色彩的作品，也都有联接欣赏者心灵“小宇宙”而使之共同成为一个“大宇宙”的有效中介。

​应邀与参观者合影留念

　　把高深的哲理融入到生动的“事例”中，是巩德春先生作品的一大特色。而这种哲理又能给欣赏者提供源源不断的人生力量。当年阳明先生传道，惯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杂以趣味性的内容，强调心灵的恣肆活泼，以此而使圣人之道大倡。巩德春先生的《四时阴阳天地浩，元气所化一声雷》、《《天凤高笛无人解，晚牧归时可独啸》，都是一方面在“事上做功夫”，不离诗意化的具象表现，另一方面则是以“触机神应”方式在“心上做功夫”的产物。所以，面对他的作品，我们可以“对镜无心”“慧心不用”，以完成儒家的生命指向。

　　综上所述，巩德春先生以往的风格，优美、壮美两种形态兼顾。他的近作同样可以分为这两个范畴：优美风格犹如姚鼐《惜抱轩文集》所说“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壮美的风格则如姚鼐《惜抱轩文集》所说“如电，如长风之出谷，如崇山峻岭。”重要的是，这两种形态迥异的范畴之所以在巩德春先生的总体风格能够得到统一，本质上乃是他处理好了心与物、天与人、真与善、技与道的统一。于是，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在我们看来，巩德春先生画的虽然是山水，但由于他能够自觉思考在什么知识领域或世界秩序观念中，用山水画塑造“中国形象”，所以，进而言之，他的作品形象的塑造，在原则上，乃是把山水创作视为建构“中国形象”时所持有的立场、观点、态度和价值判断使然——对巩德春先生选择的艺术风格，我们应作如是观。

　　总之，巩德春先生是极有发展潜力的中年画家，他的艺术成就曾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高度赞扬。究其原因，第一，是他的作品中的生命境界，有一种“理天乐真”的精神，这与他曾从事贾又福先生，受其立足现代中国文化语境而整合宋学与心学图像义理并作现代升格的学术思想息息相关；第二，是他的作品，一方面能给人一种充满生机勃发的生命意趣的美感享受，另一方面则是他的作品因能秉承来自地域文化中蕴含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敬天”、“征圣”、“文脉”与“审美场”相统一的的传统而使然。古尔，可以说，巩德春先生的作品，终因能穷尽天地之理与人的性命之真，而能达于天人合一、主客合一的境界。所以，其发展前途，取一瓢可翻作江海，故使不可限量。

（2011年8月26日于北京东华门寓所）

　　傅京生：国家画院《中国画研究》杂志“焦点论坛”栏目主持，《中国画苑》杂志主编，艺术史学学者，全国著名美术评论家。

作者：傅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