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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02年黄庭坚被奸臣陷害流放到湖北,九月的一天他和朋友来到武昌附近的樊山游玩。他们乘兴在半山中的松风阁休憩,面对美景黄庭坚感慨于一生的遭遇,成韵写下了著名的《松风阁诗》。
三年后,黄庭坚与世长辞,他临终前留下的《松风阁诗》为江西诗派的开宗立派之作,其书法也为传世书法中的绝品。
诗的开篇黄庭坚描述了松风阁是依山而建,夜半他坐在亭子旁仰头看到天上的星辰,闪闪的繁星仿佛像是插在斗拱上的珍珠。可见此时他的内心是愉悦的,陶醉于山色美景之中暂时忘记了世俗的烦扰。
黄庭坚书法独树一帜有着鲜明的个性特点。他曾经在四川乘船渡江,当他看到船工用力摇桨的情形,突然领悟了用笔的方法。船工摇桨并不是僵直的,而是顺着水势反复摇摆。书法的力度一味地用蛮力去表现反而得不到理想的效果,而应该像船工摇桨一样在有律动的节奏中发挥笔毫的弹性,从而更能表现出一种强而有力的态势。
黄庭坚在月色下看到旁边有一棵参天古松昂首向天,几百年来没有人用斧子把它砍掉。触景生情,他联想到自己的在宦海中的遭遇,由于他不肯同流合污才被贬流放,能够在屡次政治斗争中存活下来,自己应该和这棵古松一样幸运吧。
思绪把他又牵引回到凡尘俗世之中,不由得想起苏轼已经在前一年去世了,黄庭坚失去了这样一位至交兼恩师,这种痛苦恐怕旁人是无法理解的。他此时只能期盼好友张耒能尽快到访相互倾诉友情。
在诗的结尾,黄庭坚写到“怡亭看篆蛟龙缠”。怡亭是当地有名的亭子,据传在旁边有唐代书法家李阳冰的篆书石刻。黄庭坚在观赏李阳冰篆书时揣摩其笔意,又联想古松树枝像蛟龙一样盘旋缠绕,对于书法有了新的体悟。
书法的关键在于转折的处理,一般有方转和圆转两种,楷书的转折多为方转,而行书、草书的转折多为圆转。不同的处理方法,决定了书法不同的情调。
黄庭坚在“荡桨笔法”的基础上,又把方、圆两种转折结合到一起,更进一步在行笔过程中加入了“转”的概念,所以看他的书法,无处不体现出转笔的形态。
横平竖直是基本的书写规范,但是他的横竖不是绝对的平直,而是略有卷曲。撇捺等弧形线条也不是一味柔美的弯曲,而是弯中带直。黄庭坚从“蛟龙缠”中领悟出,这种扭曲、盘桓更能体现出顽强不屈的力度。元代画家王蒙的《清卞隐居图》中,高山并不是笔直向上,而是盘旋扭曲,宛如一条飞龙直上青天,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黄庭坚的“转法”让书法的线条增添了不确定性,更加富有趣味,这也很像他曲折的人生。黄庭坚一生追随苏轼,别人让黄庭坚陷害苏轼,他完全不为所动,因此也随着苏轼一次次被流放。黄庭坚幼年时就表现出超众的才能,他的舅舅说:“我这个外甥将来肯定是个大人物!”黄庭坚虽然没有成为大官,但是他在文学、书法上的成就却是千古流芳。今天我们观赏《松风阁诗帖》能深深感受到他伟大的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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