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艺术家张小涛不实之词的回应和辩驳

夏季风

一、今天（2020年6月20日）上午，艺术家张小涛在他的微信朋友圈、微博以及艺术头条等发布《原北京伊比利亚艺术中心馆长夏季风扣押张小涛作品13张12年》（艺术头条发布的标题）一文，原本是不想回应的，正如他所言已经起诉了我，他的这一文章以及我的回应如果等在法院判决之后面世，应该更为合理。我之所以最终决定回应，原因在于张小涛的不诚实和不说真话，而其中“黑心画商”、“欺骗行为”等严重指控，涉及到一个人的道德品质和法律行为，尤其对于一个依然的艺术从业者来说，我是无法装作不在乎的。同样，如果有人指控艺术家张小涛的作品抄袭，我想他也会为自己作出回应和辩驳的。我认为必要的回应既是对事实的呈现，也不至于让张小涛拿他所谓的“事实”来垫高自己的道德制高点。常言道有理不在声高，话说得恶毒、声音叫得响并不意味着一个人就真理在握，我觉得他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把真实情况公之于众，而不是以貌似的“义愤填膺”来混淆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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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涛在微博上的文章（所有的图片均来自张小涛文章配图，下同）

二、2008年至2012年期间，我的确受聘担任北京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的馆长，与当时的团队一起经办了不少的国内外展览。2012年，投资方北京伊德赛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基于自身的原因关闭和撤离了位于798的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我和当时的整个团队一起被解散。主办方在撤离的时候，搬走了他们认为理应搬走的一切东西：历年来庞大的艺术收藏，办公用品，拆走了展厅空调，甚至马桶。在投资方突然撤离的过程中，他们不负责任的善后工作确实令人不齿，其中有数位艺术家借展的作品也随之被带离，我个人当年近一年的工资以及日常开支报销至今没有支付。此外，2012年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全年的租金，他们也一走了之没有支付。皆因我想自立门户心切，也无法弃舍这个798少有的好空间，尽管被他们拆得满目疮痍，我还是相当于平白付了一年巨额的房租，拿下了这个空间并重新作了改造，个人出资成立了现在的蜂巢当代艺术中心。

三、对于被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投资方北京伊德赛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带走的数位艺术家作品，作为曾经馆长的我一直在协助艺术家追讨。张小涛文章中张贴出来的《关于张小涛存放于北京伊德赛文化有限公司的作品说明》（见下图）即是证明。2014年他拿着事先拟好的说明，让我签署为他作证，并说他在公安系统有靠山，能通过某种手段把作品拿回来。虽然我不赞同这种非正当的途径和做法，而且时隔数年，我也无法凭记忆确认张小涛所列的作品清单是否正确，但出于道义，我还是以前馆长的名义签了“情况属实”证词。现在看来，我这种并不严谨、在没有核实的前提下的做法，让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既让我成为了伊德赛公司的敌人，同时也由张小涛的证明人，变成他的三个被告之一，被推上了法庭。略有逻辑思维能力的人都不难发现，如果我扣押了张小涛的作品，同时又为他作证，岂不是相互矛盾的事？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要感谢张小涛的晒图，得以证明事实并非如他所说作品被我扣押，他也“无私地”证明了自己不诚实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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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张小涛拿来让我签署的《关于张小涛存放于北京伊德赛文化有限公司的作品说明》

四、当我不明就里签署了这份说明之后，才知道张小涛事实上和伊德赛公司的人早已有过数次接触，这从他的文章和《说明》中的相关配图可以得以佐证：他是知道作品在什么地方的，伊德赛公司好像也没有否认其事。但他们双方似乎在协商过程中碰到了某种障碍。张小涛除了说到他参加西班牙马德里的“江南”展和瓦伦西亚美术馆的“在瓦伦西亚的55天” 群展之外，事实上2009年北京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还给他举办过“微观叙事”大型个展，其中涉及到主办方有收藏他作品的协议。正如国内所有的美术馆或者非盈利机构运营的方式一样，当时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也是在举办展览的时候，购藏一些艺术家的作品作为收藏。至于后来张小涛与伊德赛公司在收藏协议上是否达成一致，还是另有其他原因，我不得而知，也不便猜测。毕竟当时我是业务馆长，只有选择艺术家以及安排展览的权力，有关行政方面如人事、资金等则由投资方派人直接管控，收藏及其谈判事宜也是如此。离职后我更是无从得知。

五、有关张小涛说到保利拍卖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在送拍他的作品，但假设如他在《说明》中所列举的，确切是这件成交价179.20万名为《放大的道具》（见下图）的作品的话，既出现在西班牙瓦伦西亚美术馆的“在瓦伦西亚的55天”中展览中，差不多同时又出现在拍卖会上，在时间上是较为困难的。据我所查这个展览是2008年7月13日结束，当时所有作品都是通过海运，国际运输时间至少在4个月以上。而保利拍卖的具体时间恰好隐藏在图片中被张小涛裁去的部分，查阅雅昌拍卖网的完整记录，可以看到拍卖时间是2008年12月4日。以此推算，该展览的撤展时间，作品报关时间，海运的时间，加上拍卖公司提前制作图录的时间，拍卖预展的时间，所有的时间加在一起似乎难以与他所说的吻合。当然，也不能排除或许做到的可能。事实上，最便捷的方法是到拍卖公司查证一下即可，像保利这样的大拍卖行，当时的数据肯定都有存档，张小涛其实查一查就知道是谁送拍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2008年前后是某些中国艺术家在拍卖会自我做价格最严重的时期，以至于纽约苏富比和佳士得不得不取消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拍卖专场。我相信张小涛不会做出这等坑害藏家令人不齿的事情，但在查拍卖纪录的时候，发现他的作品价格之悬殊，甚至大量流拍，的确令人费解。不过，张小涛把自己最高的拍卖纪录晒出来，我也深以为然，至少在他和伊德赛公司谈收藏协议的时候，想必可以作为作品价格的一个证明和筹码。但同时也让人担忧他们之间最终没有达成协议，是否也与此有关？不得而知。

顺便再提一个疑问，如果这件作品如张小涛所说被拍卖出去了，怎么又会出现在伊德赛的作品清单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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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涛说到的保利拍卖作品

六、对于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的投资方北京伊德赛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撤离时带走的数位艺术家作品的行为，尽管与我无直接的关系，但作为曾经的经历者，我一直以来都是抱着一种谴责的态度，而且也是积极协助艺术家的正当行动，正如张小涛晒出的《说明》为证。以前如此，将来也如此。

七、在张小涛起诉法院并且未得到判决之前，他以过激的言辞散布不实之词，已构成对我的诽谤，我将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而且被他列为被告的共有三个主体，另外两个只字不提，最重要的一方如投资方伊德赛公司。唯独对我这个曾经为他举证的人进行攻击，实难让我理解，希望不是出于他曾经提出想在我现在的机构蜂巢当代艺术中心做展览，而被我拒绝所带来的不应有的情绪。但愿他在法庭上是诚实的，追责主体是明确的，而不是混淆视听，不以他文章中排比的句式“一定、一定、一定”来陈述事实，用小粉红的模式鼓惑不明真相者的情绪。如果事实当真如他所言，静候法院的判决，理应是最恰当的态度。

对于我而言，正如“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但我无需否认曾经在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的从业经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坦率地说出黄泥和屎的差别。在我看来，除了投资方在收尾工作上出现了不应有的败笔之外，我和当时的团队还是尽心尽力为这家非营利机构做了不少专业、有意义的事情，无论是展览还是办杂志。虽然时过境迁，我依然会以个人的责任和道义，担当理应担当的部分，协助完成包括张小涛在内的所涉艺术家的正当权益。

202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