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查先生的展览，使我想起了对他早期艺术的印象。他在没出国之前是一个有品格的艺术家。

　　查先生的艺术给我突出的印象是西方的文化吃得比较透，他能够自由地在东西方两个世界中穿行，有的人拿了西方的，丢掉了东方的。在语言和表达上，他对西方艺术资源的运用和对东方艺术资源的运用都比较自如和自然。他的展览主题叫“混沌世界”，这是一个哲学概念，但意义不完全一样。中国哲学中有“混沌初开”的说法，比较而言东方人更能理解“混沌”的意义。查先生的艺术有哲理意味，显示出他对哲学的某种思考，艺术没有哲学背景是很难有深度的，事实上文化史上的大作品，都是具备作者对哲学不同程度的把握的。可以说艺术的深度实际上都是具备有着理性的。查先生的作品内在性地表现了哲学的意味，达到一定深度，这很好。

　　我们的艺术究竟是一个经验现象，还是精神现象，多年来我们简单强调生活和艺术的关系，使艺术和生活的关系外在化，成为了片面的经验现象。艺术的根本价值和永恒魅力主要是来自精神和心灵的。查先生在这方面比较自省，做得比较好。另外，在查先生的作品中还有一种神性和人性的结合。对不可知事物的敬畏，对终极价值的追求和思考，使艺术家容易具有神性的感觉和宗教的情怀。现代化的进程实际上是一个世俗化的过程，它造成了人的平面化，在价值上说是人的垂直关系贬低了，两人的平面关系，却被提高了，这样以来人的精神和文明文化对物欲的抗拒力量就丧失了，这是很危险的，它造成现代人的深刻精神问题。人丧失了精神形式上的垂直关系（形上空间），人的精神就必然和人性分离，这样人的精神质量和人的品位回大受影响，具体到艺术品，现在世俗化的东西走过头了，审美的感觉为感官的刺激所替代，这是艺术面临的极大危险。最后我相谈一点对查先生艺术的希望，他的艺术从精神法则到形式法则，理性比较突出，这样理性是不是回妨碍他的精神自由和心灵展开呢，我提醒查先生注意这一点。这其实一个更大范围的文化精神问题，中国的文化精神结构中理性和感性都不健全，但更重要的是感性问题，西方人文主义发展到十九世纪时，有深刻的思想家提出了“理性暴政”的问题。艺术是在感性中表现真理的。我认为好的艺术家应该是感性和理性的完整，当然感性品格突出一点跟适合当艺术家。

邓平祥（中国油画学会理事长、美术理论家）

作者：邓平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