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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存在的方式而言,我们处于一个充满身份差异的社会群落之中,依赖于相互之间的隐性权力关系形成某种秩序。作为个体的人,在自觉与不自觉的公共行为中,试图构建自己理想中的身份。身份是一种被归纳的社会属性,因而有着清晰的可被辨识符号。恐怕没有人会否认,在公共空间之中,人都努力呈现一个符合自己身份的最佳形象。然而,事实往往难如所愿,似乎事情一直在行进中的某个时态,缺乏完美。在内心深处,人永远是孤独和无助的,向往着无限,超越一切世俗的羁绊。疲惫、现实的生活观念剥夺人思考心灵价值的空间,也很难回归一种纯洁的自我想象。有人将身份的角色扮演比拟为假面,是伪善,这源于一种愤世嫉俗生命经验,一种相互的不信任。这是的确一个令人沮丧的普遍性的心理因素,当某人从一个领域跨越到另外一个领域的时候,其新身份的确立过程,总是受到旁观者怀疑的。对于他而言,需要有十分的决心和勇气来面对。这能够帮助我们进一步理解陆春涛的绘画:陆春涛经营广告事业奠立了相对宽裕的经济基础,但显然他并不满意作为广告人的身份,因而被艺术家的身份所吸引——其内在的未脱落的那种天真性情指引他。艺术家有着浪漫的理想:其生活、思考方式,都是由其身份和理想所决定的。作为艺术家,表明其不仅拥有宝贵卓绝的技艺,更拥有一种非传统的独立意识。陆春涛积极构建自身艺术家的身份不仅仅是兴趣、理想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一种象征意味:对自由个人价值观念的显现。只有我们能够摈弃那些傲慢的偏见,以大度而开放的视野来审视陆春涛的绘画的话,我们能够读到的就不再局限于绘画美学本身的价值,更有包含一种积极破除文化权力场的召唤意义。
陆春涛秉性中有着一股强悍的韧劲,赋予他敢于尝试的意念,并且伴随着惊喜之情能执著的肯定自己,最为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绘画的过程中,获得了一种非常的满足感,也就是说他可能重现发现了自己,感受到一种心灵价值的期待。所以说陆春涛非常准确的将一种个体的感性认知灌注于绘画的方式之中,并且似乎始终保持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之心。因而陆春涛的绘画是指向自在的,这是一种极为私密性的演绎空间。陆春涛的绘画作品很少赋予意义指向明确的标题,暗示了作品更属于绘画本身的东西:对艺术语言的控制,表明艺术家更注重一种创作过程的体验:对形式空间的着迷。正是因为如此,陆春涛的绘画似乎并不怎么关注时间、也很少关注历史和社会,就是一种“为艺术而艺术”的态度。我们也许很难具体指出到底这些绘画是如何与陆春涛建立了心理方面的关联,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作品仅仅是由艺术家主动选择并制作的。也就是说,艺术家完全导演了这一切。然而作品一旦被制作出来,且放置于美术馆这样的公共空间之时,意义已经独立存在。观众面对的是作品本身,并展开与作品的审美对话,艺术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消失。不难发现,陆春涛早期的花卉系列作品有着色彩洋溢的装饰主义风格,以率性而细腻的手感玩味画面中的色彩、线条、造型和空间元素,甚至带有一种不知收敛、自以为是的感觉。陆春涛难以抑制的沉迷于形式的变化,或许正是因为无视而无拘无束,陆春涛的花卉系列表现出神奇的视觉效应。我们可以相信,陆春涛的这种写意性源自于清中期以来海上的画学传统,但是以传统中国画学的理论出发来理解陆春涛又是很难有效对应的。陆春涛并不太遵循传统讲求有限约束的绘画图式和笔墨方法,而更多是保留了传统的材料语言和题目。另外一个方面,陆春涛又很难归入当代实验水墨艺术家的范畴,因为后者追求以水墨为媒介呈现当代社会之中人的精神状态和生存观念;而陆春涛的绘画则是温和、绵绵而优雅。只能说这种对个人身份和概念的归纳是毫无头绪的,因为陆春涛自己并没有也无法设定或者预料被批评家所掌控的理论体系。
我们普遍已经意识到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并不美,并且将非理性的美感看作肤浅的代名词。当代艺术批评家会质疑陆春涛绘画中思想价值的含量,他们相信这是确定其艺术品质的重要参照,艺术创作本身所包含的社会价值应该是属于一种思想层面的,形式价值仅仅是思想价值的一个切片。形式应该服从思想。这的确是思想界对当代艺术家的热情期待,他们会相信艺术家不仅要解决特定的艺术难题,而且要解答一切有思想的人所面临的重大问题。但是我们仍然不能忘记,绘画作为一种视觉图像,而图像自有其历史,绘画是在一个有着某种界限的领域内发生和发展的,其之所以能够确认自己的身份,还在于其艺术的属性,这就是一种美的价值。这种美的价值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超越思想价值而存在,这是因为美是客观的表象,而思想需要由艺术史学者进行阐释,这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相当广阔的文化视野。一些艺术家依靠的是外向的感觉经验,依靠对自然的模仿及其统一秩序的理想化;而另外一些艺术家,诸如陆春涛,依靠的是内心体验,他们不断探究进而丰富想象力,他们个体性的艺术表现发挥着精神的作用,既满足了提升精神生活的普遍要求,又满足了人们对知识的普遍渴望,其要求解决的精神与智性问题比形式问题更加重要,这导致了艺术的人性化。很快我们注意到,以私密性绘画进入公共艺术空间的陆春涛正在改变,他不可回避的在审视和接受美术理论界的影响,其创作意图变得复杂而隐晦,难以被观者所捕捉。陆春涛也不再将绘画作为一种自娱的方式,这是因为他正走向另外一种更大的自觉状态之中:绘画应该更深入和理性的面对和思考哲学命题。
陆春涛近来创作的“江边系列”、“荒谷系列”,就描述了一个抽离于现实存在的虚幻、孤寂之境,在视觉质地和审美品性层面,与“瓶花系列”的华彩灵妙迥然有别。依循视知觉的理论,艺术家在选择母题时不是偶然的,而是寻找并确认的行为,这其中隐藏着艺术家内在的心理信息——以图像的形式呈现自身的精神意识,因此艺术家与其所画的对象之间有着紧密的关联。这种认同必须建立在一定的知识基础之上:我们要确信绘画拥有承载思想、建构观念的功能,否则对话将无从继续。我们不需要很多时间便认定,陆春涛的“江边系列”和“荒谷系列”在视觉上属于“水墨山水画”的范畴,使用西方“风景画”的概念并不合适;也就是说,由中国传统山水画的审美思想来解读陆春涛是较为稳妥、合理的路径。而实际的情况却是,陆春涛不遗余力的积极尝试从不同的角度进入图像的系统和逻辑之中,寻找契合自身气质的理想表现;在“江边系列”和“荒谷系列”之前,其甚至是有意回避传统的笔墨程式和语言定性,与传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陆春涛的追求有着清晰的时代境遇,而“荒谷系列”和“江边系列”表露出却是,一种更为直接的心相观照,暗合着传统画学的精神意象。陆春涛在笔记中屡有阐述自身对艺术表现个人生命价值的思考,这源自于其对艺术本体的感悟,源自于其会心的身份自觉。然而,使用过于传统的词汇,并不足以恰当的诠释陆春涛作品中所包含的当代性语义。陆春涛的笔墨介于内容和形式之间,因此从传统的笔墨价值观来观看和批评,很容易忽视画面自身的视觉张力。我之所以肯定《荒谷》、《江边》系列,在于艺术家能够从形式的角度转译传统山水画的质性和语言,而在精神意象上亦契合一种幽远、清逸之境。陆春涛的画面中时展露出细腻的微光,精灵般闪现,某种幽谧、混元的气息,勾画出一个纯净而永恒的景象。陆春涛的绘画风格和形式语言向深沉推进,无不昭示其艺术家身份和才情之确乎相属。
自从人类意识到绘画的存在之后,便开始尝试以绘画的形式再现和超越我们眼睛看到的自然形态。当美术史学者意识到艺术作品与艺术家之间不可分离的存在关系之后,便开始积极构建艺术家的艺术史;这是向绘画这种古老而神奇的技艺,向引领人类超越极限的天才的艺术家们致敬。艺术家应该具有浪漫主义的气质,永远富于更大的想象力,营造一个比现实更广阔和真实的空间。人要回到自由,回到自己的本心,达到一种至高的自在。所以,陆春涛的绘画中不断暗示世界的本质就是精神生活,艺术则是创造对话的一种手段。艺术家就是要投身于感动全人类的事业中去,因此,有抱负的人会不知疲倦的投入到一切可能占据人类心灵或激活人类想象力的活动中。陆春涛极端在意个体的生命轨迹,这种强烈的自我认同感来自于发现自我喜悦,乃是一种解衣般礴式的达生之姿。群落社会的确是有力量的,当不在乎个体生命价值的时候,其本质是腐朽的。
作者:魏祥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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