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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 尹铁淋:我的画是一种十分诱人的厄运

在人类的艺术精神史上,有这样一种人,如尼釆、梵高、卡夫卡、陀斯妥耶夫斯基等等,他们构成了人类艺术天空之中的群星闪耀⋯这种精神异常的人却常常具有超常的艺术天赋,我们认为铁淋也应该属于这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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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树

布面油彩

90x120cm

2019年

1994年,九岁的铁淋辍学回家。从那时起,他开始画画。画画对他而言,成了一种逃避社会的方式。

最早是在制图板上,用铅笔、签字笔画素描。当时,父母觉得他在混时间,因为总得做点事情,否则一直呆着人也难受。但铁淋每天如同“工作”一样画画。突然有一天,父母发现铁淋已经默默无闻地画出了一大堆了。

铁淋的父亲是美术学院的科班生,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铁淋画里“特别”的形式感——一种独属于铁淋的非常独特的、突兀和大胆的形式感。那时,家里来来往往的朋友们,大多是铁淋父亲美术学院的画家、建筑师和艺术理论的朋友,他们共同地觉得铁淋具有绘画的“天赋”,并且肯定铁淋的画非常“大胆”、下笔无所顾忌,非常“超脱”,也非常神秘。

最早发现铁淋独特的绘画才能的是著名艺术批评家、策展人、四川美术学院和西安美术学院教授王林。在他的肯定下,父母坚定了支持铁淋走上绘画道路的想法。他们为铁淋准备了专门的画板、专门的卡纸版,彩笔、油画棒等画具,还专门搞来一个斜面绘图桌,上面架上绘图板。从此,铁淋开始了他的“专业”绘画生涯。他开始整天绘画,画出了许多纸本铅笔、彩笔和油画棒作品。那些作品逐渐显现了属于铁淋的特点:变化的线条,夸张的造型,抽象的画面······灵气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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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像写生图谱、人物速写

布面油彩

80x60cm

2017年

最初,铁淋画在许多大小不一的质地较薄的纸本上,那时他画的题材以鸟为主,已经显现出某种特殊造型:夸张的鸟喙,巨大的圆形眼睛是画面独特的风格,但作品还是比较粗糙,简单。

后来,父亲有意识地采用质地结实的卡纸,而且尽可能地让他沉静下来画细节,慢慢地形成了某种“风格化”的作品。此时的纸本作品细节丰富了起来,也形成了以画纸边界为构图的特点:即无论铁淋画的是什么,到了边界他的画就开始变形,形象的变化会服从于画面的边界。

铁淋会不断重复画同一个题材,但每一幅又都会有变化。随着画面中的“偶然”不断出现以及变得越来越丰富的线条,铁淋的纸本作品也逐渐呈现出成熟的面貌,看起来像一位艺术家的作品。那些密集的线条和“无意识”的细节,成为铁淋绘画独一无二的风格。

从这个时期开始,父母也开始有意识地保留铁淋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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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人群

布面油彩

100x80cm

2017年

关于铁淋的作品,画家刘洵说到:“铁淋艺术作品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没有体系,没有线性的起点,蜕变及终点,每幅作品都是一个瞬间,每一个瞬间即是他‘心迹’的全貌。”

看起来,铁淋画面的形式感有一定的归类和倾向性,但是,他的每一幅画又有变化。他可以连续画鱼这个同样的题材几个月,但每一幅画都不一样,每一幅画都是“新的”,这种画,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复制。父亲曾经企图临摹他的画,发现根本不可能。因为那种灵气、气质、独有的怪异是不可能临摹的。或者说,铁淋的灵魂是不可能临摹。

铁淋的纸本画是最能代表他本质的,几乎没有“外物”,更没有所谓“应物象形”的摹写。那是自我心灵,无意识、自由自在地挥洒自如。多年来,铁淋的纸本作品有上千幅之多。还不包括家中几次折腾迁徙遗失或丢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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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体的幻想

布面油彩

100x70cm

2018年

铁淋的油画创作也经历了类似的过程:一开始是大面积平涂,画布边界是其构图要素,形象以色彩深浅区别来显现,这一时期最多的是“人群”系列的不同色彩的重复。之后,他开始用不同色彩覆盖、重叠,题材也开始出现多样化,水果、鸟、鱼开始出现,加之多层次覆盖重叠,慢慢地,他的画面丰富厚重起来。

在父亲看来,铁淋的形式感是与生俱来的。父亲曾经想教他画画,但很快就失败了。

父亲说:“因为我们体制化概念中的‘像’这个概念对他根本不存在,他画的只是他眼睛‘看到’的,或者他根本就不看,他画的是他的内心概念,他的意象、他的潜意识的形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开始画鸟和鱼的题材?也许,他在我们拿给他那一堆图书画册中看到的鸟和鱼,但是,他画的鸟和鱼绝非原来的图像,而是按照他自己的形式进行了改变。他有他自己的‘形式感’,任何东西拿给他都会被他用他自己的形式感进行变异。不管什么样画、印刷品、或者静物、实物,只要他画就会被他‘变异’为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形式,这就是他的特点。”

在父亲看来,铁淋画面中多层次修改、覆盖、重叠、空缺、空白,完全是纯形式的画面。他的每一次行动就是一次发现、一次历险。他的绘画过程就是一连串偶然、象征、片段、联想、甚至是赤裸裸的无意义,但是,他在画画过程中获得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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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

布面油彩

80x57cm

2019年

铁淋与父亲共用工作室,他们每天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都呆在工作室。差不多九点半开始工作到下午一点,简单的午餐后,是一小时午休。下午,画到三、四点收工。他与父亲就像两个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天与铁淋一起工作,父亲发现,在画画的时候,铁淋的状态是孤立的,沉静的,有时也是激越的,高兴的时候甚至会跟着音乐曲调哼哼,愤怒的时候下笔很重,撇断笔杆。他画画的大多数时间集中注意力,但也有些时候心不在焉。或者离开画架坐到音响旁边沙发上休息,听音乐。他画画有时状态好,有时不好,状态好时他的画成功率就高,状态不好时基本上就不画了。天气对铁淋情绪也有影响,如果阴雨连绵,铁淋就表现出忧郁,甚至惆怅,迷惘的表情,这些情绪直接影响到他的创作。

据父亲介绍,他们的工作室里堆积着很多画册,但大多数都是“摆谱”。铁淋画画都是按部就班进行,他自己知道去寻找画页,他比较喜欢选择有动物图案的画册,无言地与父亲交流,每天画什么,然后怎么画是他的自由。因为无论父亲拿出任何一张画,铁淋都会按照他的形式感进行“创作”。有时候父亲在中间会去看他画,但一看见父亲他就停笔不画了,只有父亲离开他才继续进行。二人在工作室的空间没有语言,只有肖邦或者肖斯塔科维奇等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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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玩偶

布面油彩

80x60cm

2016年

铁淋不用语言来叙述理论,因此,解释他的创作便成了最大的困难。但他对绘画的感觉,对自然阳光和雨天的欣喜与郁闷,对音乐的选择,对某些题材的偏爱可以感受到他对艺术的理解,从他对线条、色彩、图像的选择都体现了对艺术的理解。在他画画时,不断地覆盖、修改和涂抹中,偶然出现的“美”,便是铁淋作为画者对艺术的独特感觉,因此所有铁淋画作都是在默默中“不期而至”的。

欣赏铁淋的创作一如欣赏古典音乐,纯粹形式的艺术是不可解释,也无需解释的。画本身就是一种呈现,绘画是眼睛的艺术,正如音乐是耳朵的艺术。而关于绘画的虚构、幻想、联想、隐喻的所谓“意义”都是对绘画的歪曲或异化。

从父亲的角度看待铁淋的创作,困难是他的创作行为不期而至,不可把握。所有理性都失效,铁淋的绘画形式超脱了体制化的绘画形式和固有的绘画观念。正如用理性逻辑推演不可知的命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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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像线条、喧嚣的人群

布面油彩

80x60cm

2016年

​2021年5月29日,尹铁淋作品展将在成都富森美术馆开幕。此前,他曾数次参加过在重庆的双年展、举办过个展。此次在成都富森美术馆的个展,是铁淋作品在四川的首次集中亮相,也是富森美术馆开馆以来举办的首个个展。

这场展览的机缘是画家刘洵今年春节携家人到重庆,参观铁淋父亲的工作室时,看到了许多铁淋的作品。专门写了一个系列文章,介绍铁淋及其作品。

艺术家刘洵谈到:“铁淋作品数量可观,但几乎每一幅作品的设色,以绘画内在规律的目光审视,都具有专业系数而言的和谐!尽管不乏对比之后的艳丽表象,但情绪的醇厚,甚至带有某种沉郁的情愫……画面的颜色总是帶着内在的、微妙的温暖,深棕色以及红色系列给我留下印象至深,而其它丰富的颜色看起来是自由的,但它们却并非直接的运用,而是透过这种微妙的‘温暖的过滤’。我觉得孤独者画面里这些反复出现的‘蘑菇状人形,就是铁淋自己……铁淋在尘市’的一半自己,不厌其烦地希望通过这种象征性的‘人影’的涂抹,来看清彼岸那个具有神性的自我的真实,他先于常人知道那个真实是存在的,而这‘努力看清’的过程,便是孤独者的艺术之旅!”

刘洵继续说道:“当我循着这样的‘发现点’一路看去,在铁淋几乎所有的作品里,包括纸本素描,我都看到这种象征自我的人影在,他们以逆光的效果呈现给观者……是的,无一例外!这当然不是说铁淋以我们常人的思维刻意谋划,他不具备这样的心智倒是幸事,他内在的直觉告诉他前面有光,而身后是黑暗与混沌……就连这种直觉,在他的心语里也是另有一套语言逻辑,那是我们无法解释的。”

刘洵的文章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使得在成都的一些人意欲购买铁淋作品。也同时引起了富森美术馆的兴趣。通过网络媒体了解到一些铁淋的作品后,一天,美术馆的相关负责人一行专门访问了铁淋的工作室,感到非常“震撼”。当即决定要为铁淋举办一个个展。

第二次美术馆负责人再次去工作室选画,以及讨论展览事项细节时,他们都希望可以通过此次展览让铁淋走出去,让人们知道铁淋的作品。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的画作,让更多人欣赏和评论他的作品。他们相信,这次展览将是铁淋艺术人生上的重要节点、转折点,是铁淋通向他将来更高一层艺术阶段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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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大风景-鸟与鱼

220cm×180cm

布面油彩

2018年

此次展出作品中有一部分是铁淋历年来创作的作品,有的多次参加过展览,另外大多数是近年来的新作。

铁淋有一部分作品是他的代表作,铁淋自己也很难再次画出那么具有灵气的作品。展览中有几幅大画,是铁淋三伏天汗流浃背地画了几个月,如同“书写”一样从一个角落画起,慢慢地铺满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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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的黑灰色

布面油彩

80x60cm

2016年

展览中,还有一幅是《解构的黑灰色》,这幅画的背景多层次重叠,不同色层和跳跃的笔触表现出某种喧嚣,黑色的造型中叠加大小不一的“U”型图像细节,使得黑色形体丰富而变化,球形脑袋嵌如一个空洞的大眼睛进一步丰富了黑色形体。伸出的手,如同花瓣(指头)显现出这个动荡画面的丰富细节,这种多层次重叠形式上表现出一个摇摆形象。这是一种心灵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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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80cm×60cm

布面油彩

2017年

另外一幅《人物》作品,画面大小不同的黑脸,表现出平面上的远近,但是又消解了透视。使得画面既活跃又整体。毫不犹豫的笔触,有种“贯气”的灵性。淡黄色的画布均匀的微粒肌理(留白)与厚重腻驰的黑色形成强烈对比,仿佛是一种逆光。黑脸省去了眼睛,构成了一种形而上的半抽象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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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的鸟

布面油彩

80x60cm

2013年

谈起对此次展览的期望,铁淋父亲谈到:“我们希望铁淋绘画作品带给观众一种没有被污染的清新空气一样的惊奇、震撼,带给观众一种没有被全球化、互联网、艺术史以及当下话语泡沫和媚俗影响的作品,我们希望,铁淋绘画作品欣赏如同古典音乐一样,表现出多义性的纯粹形式感的作品。我们希望展览作品对于观众来说是一种“发现”,是一种通过眼睛直达心灵的交流、对话、甚至独白。”

“通过作品与大家形成内心的互动交流。我们更希望展览本身能够像铁淋的艺术那样,通过一种无声话语给人意外的收获,感受他对艺术的诚实而朴素艺术中蕴藏的无尽绵力,从他的艺术感知和他对当下艺术的智性贡献之间的关联中得到某种启示。使每一位在场的观众能够在铁淋的绘画上重新发现一种澄明,启迪思维上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局限。”

“所以,铁淋作品是独创,干净,绝对的自我,没有其它影响的痕迹。既没有来自外国的,也没有来自本土的影响。“自闭”保护了他的单纯,干净。我希望人们理解真正的、纯粹的艺术就是艺术的形式美。希望人们能够看到艺术干净纯粹的形式,有意味的形式,回到绘画本体。”

(文章整理自与尹铁淋父亲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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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淋!铁淋!

——尹铁淋绘画作品展

2021.05.29-2021.07.11

主办 | 富森美术馆

策展 | 梁克刚

学术 | 王林、陈剑澜、马怡西、易介中

地点 | 富森美家居艺术馆·5楼(成都市盛和二路1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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