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想 | 艺 术 | 人生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钢琴、舞蹈、绘画、编程、奥数、围棋、击剑、马术、高尔夫，篮球、网球，游泳赛 ...... 爸爸妈妈们每天带着孩子奔波在通往光明前景的大路上，乐此不疲。让人眼花缭乱的课外课（ASA）家长们是选了又选，可总逃不脱“选了会错，不选更错的怪圈”；传说中的海淀妈妈PK顺义妈妈，还有鸡娃和奥数，好像只要沾上点边，未来就会变得很灿烂。不争的事实只有一个：家长和孩子都累，真累！结果却未必如意，不是贫穷限制了想象，是各种各样浮夸的教育遏制了拥有童真心灵孩子成长的无限可能性。儿童节快到了，给焦虑疲惫中的天使宝爸宝妈们放个假。我们甄选了十五个来自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学校的家长朋友们，他们最想知道的关于儿童艺术教育的诸多问题，也许可以帮到你。
艺术家您好，请问我怎样才能找到一个捷径，知道孩子是可以往艺术领域去培养呢？
“观察，这个是需要观察的。如果父母看到这个孩子，也许在学校他有很多别的科目都不是那么优秀，但在某一点上却非常优秀。
比如说，他就是喜欢表现自己，通过艺术的形式，音乐的形式、绘画的形式或者是表演的形式来表达他自己。那就可以在这一方面培养他。”我要不要让孩子从小去系统地学习，就是从接触传统文化开始，像书法或者是国画？“每个孩子的成长道路是不一样的，而且儿童在艺术上的一种感觉的启蒙和激活的时间点也有不一样。但是，小孩童年时代在大自然中接受熏陶，或者受到一些艺术的启发是有必要的。这样他从小就能够对事物有一种心灵的感应，早期的启蒙确实非常重要。那孩子到底要不要去学？比如说练这些基本功，去学这些技能的？就像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儿童，如果他从小都没有见过钢琴，他可能也不会成为钢琴家。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小孩的成长，周边环境引起他心灵的感应，还有受到各种熏陶是非常重要的。中国的书法是非常好的，为什么这么说？书法是东方文化重要的一部分。在西方，没有书法这一说法。比如英文、拉丁文，意大利文等书写得也很好，但不成为单独的一门艺术。像中国的书法，它是一个抽象的艺术，也是今后很多绘画的一个基础。为什么说是基础？因为东方的造型还有表现，基本是用线条作为主要的一种语言和灵魂。而且书法写得好，今后会运用在中国画的造型、线条、用笔、墨分五色等，都是东方艺术中的非常重要的元素。儿童有这个童子功就会驾轻就熟。”我想把小孩子送到一些专门的地方去学习，但是这种机构现在特别多，五花八门的，您觉得什么样的会更适合孩子的成长？
很多学艺术的孩子很多，还有望子成龙的家长也挺多，我想应该是好事。据说一个省份每年报考艺术学院的学生都有12、13万。但艺术是不能保证让你成功的一个职业。不过从小学艺术虽然长大未必可以成为一个纯正的艺术家，但他从小受到的艺术修养，在今后不管做哪个领域都是有好处的。”孩子学习艺术会经历很多枯燥的时间，或他们遇到障碍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以前您也说过，儿童艺术学习往往会半途而废，这是普遍现象吗？“这个是家长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强迫孩子学习艺术是非常困难的，特别是绘画。也曾有过严厉的家长鞭策儿童，最后成为古典音乐家，因为古典音乐家的不同之处，它需要童子功，它需要8岁之前就已经接触到，比如说古典的乐器钢琴、提琴、大提琴，还有种种之类 ...... 我们接触到一些很成功的古典音乐家，他每天起码要练三个半小时。他们说一个星期不练，同行都听得出来了，两个星期不练，喜欢音乐的听众都听出来，所以他们还算是不容易，非常辛苦的。绘画不一样，绘画到一定的时候，你自由的留下来的痕迹也许就是作品了。”
那我理解您的观点，教育孩子就是要顺其自然或者说是放任？“这个东西它是很微妙的，完全顺其自然的话，成活率当然也是很低的。如果家长有意识地给他们提供一定的条件，但是又不要压力太大，也许是能成就一个好的艺术家。比如说杜尚的父亲挺开明的，他给几个孩子每个人都分有一定的财产，有足够的衣食无忧的生活条件，孩子们可以想干啥就干啥，结果四个孩子都成为了艺术家。艺术是需要儿童慢慢成长起来的。另一种例子是家长非常希望孩子能够成为一个好的艺术家。我也曾经见过几位儿童画家，儿童天才。有一位四、五岁，另外一位大概六岁到八岁，画得非常好，有一些前辈们非常欣赏和推崇，当时就变成很有才华的一个儿童画家。而且他们的父亲都是投入了自己的一切，带着孩子见名师，带着孩子去参加展览什么的。但这几位非常出色的儿童画家长大以后就画不出来了，而且都消失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忙什么，再也没有听说他们名字，所以儿童画家随着它的一种成长，他的生活环境，他的爱好，他的感觉会变化的，这个是很难保证的。”您刚才说孩子需要慢慢成长，如果家长在孩子的儿童时期经常带他去一些美术馆或者展览馆去看画去看一些东西的话，会不会提高他们的审美趣味？《毕加索——一位天才的诞生》展览，UCCA，2019
“应该会的。我记得我们童年的时候，因为家里祖辈几代都是书香门第，有很多的收藏，所以我们在练书法的时候，我们会看到一些宋代的、唐代的书画，家长会给我们指出来其中的美妙和高明之处，几千年的东西大家都还在欣赏着。这些在我们的脑子里就形成了所有一切的一切，时间过去了，但这些留下来了。你看，童年无形中就会有受到这样的一种影响。”“我想儿童最可贵的一点，是他们那种天真的幻想。持续不断地用一种幻想的眼光去看世界，一种很天真的心态去看待事物，才能有表现自己的欲望。”可以跟我们讲一下国内和国外的艺术教育，有什么区别吗？就是具体在教育理念上。“在西方学艺术，它有它的自由性。以我们的芝加哥艺术中心为例，是一个 after school的模式，就是通过了解课余时间儿童都做什么来发现他的喜好。比如ZhouB Art Center有很多有意思的展览、很exciting的音乐演出、时尚表演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的工作室，他们看了如果有感受的话，会点燃内心里面很想试一试的创作的欲望。老师们会再根据具体情况把他们引领到学习艺术中来。在东方，在中国，一个学生可能终极理想是能够去到中央美术学院或者是中国美院等比较好的艺术院校。这里出来的学生基本功很扎实，但同时很多学生的创作的灵性已经磨掉了。这些都是比较微妙的东西。”《蜘蛛侠》，Zhoushi Richard，四岁半儿童的艺术它就是发自内心的，有非常海阔天空的想象力和纯真，也经常让大人觉得很surprise，这个就是艺术创造中最生动的地方。我们回头看原始的艺术，有很多重复又简单的符号，但内涵很丰富，现在看依然非常生动，这个是有点像儿童绘画。而有一些成熟的画家，他们画中从不缺少儿童天性的东西。”我特别想知道家长到底要不要把孩子送去一些儿童机构学习艺术？“现在很多家长让孩子去学艺术是家长的选择，而不是孩子自己的兴趣所向。家长带他们去看各种博物馆，各种展览，让他们去绘画班学习，长大以后又送到艺术学院，希望给他们提供很多条件，这个是好的。但是艺术家的成长从正常的健康的道路出来的反而不太多。艺术家这个群体需要有一种特殊的创造，很多东西它是走到极致的。他的个性，他的偏激，他的对现实的敏感，还有某种性格中的一种缺陷，也许在艺术上都是一种优点和长处。”莫扎特，毕加索这样的天才很让人羡慕，但天才能培养么？
因为他是因人而异的，没有唯一的一个模式，只能教会他们怎么去思考，怎么去发现自己。我们曾经说过天才不是培养出来的，而是唤醒而来的。”孩子的玩心儿很重，自主性差，不逼迫他学习根本达不到效果，这该怎么办？“在我们小的时候，家长从来没有迫使我们去一定要画画，或者因为你今天没画画，今天没写书法而责怪你，从来没有一句责怪的，只是很自由的，你喜欢你就去做。他们都会夸奖你，今天是有进步的，写得比昨天的好多了，你看你用笔很有力量，很丰满，整个篇章的气韵很好。这时你就有希望自己做得更好的那种愿望。如果家长总是在责怪你，孩子就会把这种东西变成任务式，时间久了，反而引起反感，丢失了他的兴趣。家长操之过急，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家长是不是也需要在家里创造一种氛围，才能让孩子有带入感，更愿意去学这些？我的朋友每天自己画自己写，结果两个孩子就抢着跟他画跟他写，这是很好的方式吧？如果家里有条件，可以用这个方式作为一种引导，家长和孩子共同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好像在一起玩，并且家长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满足他的愿望。对儿童的这种爱好，其实很像一个小溪流，你怎么引导他往哪里流？这个蛮重要的。而且对小孩来说，不用一种强行的方式去规定它，开发他的主观能动性，他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肯定做得好。不要强迫他一定要完成作为一个任务，产生逆反，往往事与愿违。”
“
艺术是可以被启发的。但是没有人能教怎么做。只有从他内心里面自己形成的东西，才是真正有力量的。而且孩子的第一个启蒙老师很重要，如果方式不当很容易毁坏孩子一生的艺术梦想。为什么这么说呢？一个模式化的老师很容易把孩子引导到一个非常枯燥的氛围，孩子的灵动、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好像一下子都被装到笼子里。孩子从此以后会对这个害怕的，挺反感的，希望离艺术越远越好，这就等于把儿童的这种最早、非常美好的天性给打消了。”如果您给孩子们上一堂有关艺术的课，您最想给他们传达一种什么样的理念？
但是如果上课，我肯定不说我是来上课的，我可能是从规划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开始，然后会问孩子谁能做这些，或者是他们做了以后说能不能这样，这个过程是非常有意思的。我会用引导式的方法，让他们看到一些东西，不同的视角，引起他们的兴趣，使儿童愿意参与到下一次的课程上来。有趣味的自然引领与启示是对儿童最好的教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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