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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船暂借间,或恐是同乡。”唐人崔颢《长干行》里有这样两句诗。这里改用一个字:“傍马暂借问,或恐是同乡”。我与画家官布先生,在不同的场合见过几次面,知道他是科尔沁人,但不知道他的故乡是扎鲁特,与我是同乡。
今读《中国艺术报》,才知官布先生是扎鲁特人,按年龄他是兄长,比我仅仅大一圈,然而他在美术领域里的成就,使我这个学诗之人望尘莫及,心中顿生敬仰之情,他是我们故乡人的骄傲。
我喜欢美术,但所知甚少。门外之人谈画,说不上论画,只算做无知者无畏而已。所以抬举自己,标了个《诗眼读画》这样一个题目。
苏轼对唐代诗佛王维的诗画有过这样的言论:“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这样看来,可不可以说,诗和画是一对孪生兄弟呢?这里,我是在强调,诗与画的辩证和互补关系,而不是枉称自己是美术方面的行家。
唐王维的五言绝句《竹里馆》本身就是一幅绝妙的画:“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他是在说,我独自坐在茂密的竹林之中,时而弹琴,时而吟哦。这茂密幽静的深林没人知晓,只有明媚的月光静静地照在我的身上。你看,诗人为我们营造了一处多么美妙的所在,这纯粹是一幅画的构思,诗人当然在其中。他很安静、很自在,只有琴声和吟哦之声在伴随着他,虽然心里还带着些微的忧伤。
在我的学生时代,初读官布的有关森林和草原的画作,就有读诗的感觉。他笔下的森林是苍翠的、幽静的,有一种心灵寄托在里面。那一片原始森林在静态之中,它在抒发着一种挚爱之情《那一片原始森林也在动态之中,它向世界展示着生命的蓬勃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他画中的草原,背景空阔而充满了天籁之韵。无声胜有声、无言胜有言。在美术创作中,画面太实,失于僵化《画面太虚,失于无魂。实虚相衔而吐纳有度,画作才方显生气。草原和森林,往往难入画。不像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一笔勾勒,便生有了诗情和画意。草原和大海、宏阔的蓝天,难于入画是因为它们太辽阔、太意韵甫定。在官布的草原画幅里,常出现狗和马以及蒙古包的特写“镜头”,这不说明画家穷于技巧,而是感情的需要,艺术的需要。在特定的环境里,特定之物的出现是必然的、必须的。色彩的运用,对于一个画家显得多么重要,官布画面的色彩往往独具匠心,亦如梦幻。在他的画作里,国画和油画相携相补,既不隔色又不生硬,这是官布的高超之处。而他笔下的松林和白桦林,布局独特而色泽鲜明柔和,很有张力也具个陸。每一个枝条,每一片叶子,都融合在一种神秘的氛围之中,欲说还休,似非而是,这是一种风格,也是技巧。
蒙古人对狗和马的感情,是世人皆知的,在我们心里它们是朋友和不可分割的家庭成员。官布画的狗和马,每一笔都带有浓重的感情色彩,人、狗、马之间心灵相通,互不猜疑,亲密如战友或者兄弟。
在辽阔的草原,只要有一匹马、一条狗,一只翱翔的百灵鸟出现,画面就有了生气和血色,就显得饱满和谐。大漠因了孤烟,方显得有一丝儿活气《长河因了落日,方显得无限的宁谧和恬静。官布深谙此理,也运用得得心应手,天衣无缝。
读他的画,明白易懂,令人快慰,而又不显得一览无余。他的画,非天外之物,只有鬼神才能读得懂。他的创作,来源于生活,充满了对时代和故土的一片赤诚。他的探索是一贯的、不间断的,当然其中有成功也有败笔。他为人儒雅谦和,而作品却显得大气,充满灵陸。读他的画,从不见浮躁和卖弄,这与他一贯坚持的创作风格和做人基标有关。
我赞同蔡若虹先生对官布美术创作的评语,他说:“情调是山水画的灵魂。官布是一位感情丰富的画家,他不仅画出了不同的情调,而且画出了自己不同的感情。诗,就出现在这种情景交融的情调之中,引发读者的同感和共鸣。”的确,任何一门艺术都以情调取胜,抹去了情调,你再花样百出,标新立异,也是枉然的。情调之中见骨气,更是上品。
除子情调之外,创作个性也必不可少。官布是蒙古族画家,血管里流的是蒙古人殷红的血,所以民族心理是抹不去洗不掉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八大山人的作品,绝无异域烙印。当然,借鉴是永远的手段,而非全部。官布的画作,永远姓官,因为他的画作是以故上为底色,以草原为骨骼的。
画外谈画,我无忧亦无虑,我知道列位方家会说,他在门外,可以原谅的。何况,我这是仅对自己的乡长絮叨的,何忧之有?
作者: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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