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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平遥古镇,当人们游览了一天的古迹之后,只要稍加留意就可发现身边有随处了看的当代艺术展览。这似乎与古镇构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关系。一个一百平米的大屏幕在某个场院的中心支起,这是我从小到大所见的露天屏幕中最大的一块,秋天的风不是很大,幕布在风中抖动的节奏不是很快,但夜晚与白天的温差还是比较明显的,我似乎感觉到有点冷,挑了一个相对中间的位子坐下,以便人多以后会感觉到温暖些。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而且很快,这里要放映的是当代艺术展的影象部分的作品,有中国艺术家和国外的艺术家两个部分组成,共150分钟放完。放映很快在组织者的广播声中开始了,组织者是看不到的,是在广播室里通过设备传输出来的声音,这很中国化、也很乡镇和农村的感觉,直到现在的京郊县镇或农村仍沿用这种方式,通知开会、取信、发布重大消息等等,这种声音听起来很有意思,让人回味很多,似乎可着时代的记忆,从50年代到80年代,中国的变化似乎在这种感觉的声音里延续着。我的思维不小心溜出了屏幕以外,而屏幕上的放映已经在继续,这感觉太棒了,清晰而有压迫感,每一个作品在呈现时都为其赋予了一层新的意义,视觉和空间之间的关系再次被诠释。
一个声音出现了,(女声)“为了生存我们什么都可以出卖,甚至肉体和灵魂,但是只有一点不能出卖,(男声)什么?(女声)爱情!”画面灰暗而不清晰,像是露天的夜晚,屏幕上一个蒙族女人痛苦而决绝的声音,这是一个70年代的长发美女,高昂着下巴,诉说着一个历史的宣言。而那个刚毅的男子疑惑的神态似乎更加补充了屏幕上那个女人的决绝的宣言。这声音配合着画面不断的重复着,超出了人们对画面的常识性判断的期待感,而这声音的不断重复也给观者的心里造成了一种压迫感和一种暴力的入侵,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四分钟,每一分钟的期待和忍耐都是一个自我被摧残的无力抗拒和忍受的矛盾,我听到周围的人在安静无声中开始奚系梭梭起来,之后又开始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吼声、再之后看到离开座位而去,再之后有人用红外线的电子玩具闪光的类似与手电桶的玩意在屏幕上慌来慌去,嘈杂声越来越大,身边的人感觉越来越高,而我却越来越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伸展着我的腿下意识的往下滑,似乎怕被暴力侵犯,但我的内心又有某种窃喜,我在感受着我作品带来的反映,我想象着他们肯定不知到道作者就在这中间,如果知道,他们肯定质问我或把我揪出来施以暴力。这是一种特殊、奇怪的经历和感受,他比鲜花和掌声更能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以及某种观念的实验与坚持的耐力,这是一种需要承受某种未知的付出,而这后面不仅仅是一点点的冒险精神。
躁动的观众终于在中场休息时恢复了安静的观看状态,直至结束。
活动中方策划高波和录像部分策划吴文广及几个艺术家聚在一起。吴文光很是兴奋的冲着我说,小崔,就你的作品反映最强烈,在放你作品时,有几个年轻点的男孩像是外地来的大学生,中途跑到放映室,对着我们喊老师,说:“机器坏了、机器坏了,老师,机器坏了,快修修,那么多人在等着看呢?”我对他们说,“就是这样,这就是艺术家的作品。”几个大学生挠挠头嘴里念叨着什么,不解的走掉了。
大家哄笑,这像是一个能引人发笑的段子或插曲,在于别人。而我知道这笑声的分量和意义。
这部作品完成于2002年。这一年我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北京的北边昌平县,这一年我们有几个很能够玩在一起的朋友,经常开车去山里面玩一圈,因为山里面有最好吃的红鳟鱼,它是我的最爱。我们常常在山下溪水的亭子里,听着水声和夜晚山里自然的声音,清酒小酌,颇似文人雅客的闲情逸致,这对于我似荒漠里的狂欢,发自心底里的笑声会把自己撕裂、镇碎,在山水映画间用我的镇定和平静粉饰着周围的氛围。
摄像机是我那阵子常常带在身边的玩具,那会我对它比较有兴趣。昌平住着艺术家一些艺术家,我们也常常光顾他们的工作室。《公共空间》这部作品就是在那个时候拍到的。
农村的天似乎黑的很早,也许是快冬季的原因。人们的娱乐生活还是很贫乏的,露天电影这个在我印象里似乎是70年代的时髦的娱乐方式,什么时候慢慢的在身边就已经消失了,想起它,只能是记忆。而我在这里的某个晚上却看见了它。依然是熟悉的广播喇叭招呼着群众,晚上村子里的某块空地放露天电影。夜已黑,人们三三两两拿着板凳陆续就坐等待着电影的放映。一个大卡车载来了所需的所有设备。操作员熟练的安装着设备,很快电影开始了。是一个70年代的老片子,蒙古草原牧民的故事,我这样说是因为,记不起这个片子的名字了。
同行的几个朋友都去了一个艺术家的家里了。而我被这种放映方式和片子的内容所吸引,独自留在人堆中观看着片子,并且寻找可作为素材拍摄的可能性。裸露的放映机嘎拉嘎拉地响着,与屏幕上的声音混在一起,构成了很奇怪的视听效果。农村的小青年依然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表达情感的机会,一对对的年轻伴侣亲昵在人群中,证明着自己的爱。老人和孩子也各得其乐。屏幕上青年男女淋漓尽致的表达着那个年代的青年人的爱情观。像是一个奇怪的爱情咒语,对于每一个年轻人和每一个年代的年轻人。人们还思考爱情吗?年轻人还思考爱情吗?爱情还需要思考吗?在50年代、60年代、70年代一直到现在,什么都在变化,爱情观变化吗?爱情的内容变化吗?是什么呈现这些变化,是爱情本身,还是爱情模式本身,还是对爱情的思考本身?又是一些无聊的、病态的问题。
我记录着,我的摄象机跟着我记录着我需要的一切。
农村相对于城市来说很旧,是信息、节奏、文化的嗅觉慢一些,尽管科技已经很发达,这也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这种旧的片子对于他们来说是怀旧呢,还是从旧到新的一个变化过程,似乎有点太慢了,在节奏上。
记得70年代城市盛行港台片的时候,满街都是喇叭裤、墨镜、拎着录音机的帅哥们,这是一个资产阶级意识的呈现,是追求腐化、堕落的表现,是一个需要遏制的潮流。但也让很多年轻人真的认识了世界,打开眼界,开始了一个欲望和物质追逐的过程。后来的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们当中,也许就有他们的身影。
而我们现在的农村真正需要的娱乐方式是什么?农村年轻人对现实和理想的追求又是什么?也许我们了解的太少了。
为了生存我们什么都可以出卖,甚至肉体和灵魂。但只有一点不能出卖!什么?爱情!
现在的年轻人还是这样的生存观吗?还是这样的爱情观吗?
片子在平遥放映后,夜晚的大PARTY碰见了不是常见的熟人。他看了片子似乎很是对号入座的反观我的生存状态,对于用这种思维进行交流的人我无话可答,就像我对任何对我作品有异议的人,我一向坚持的态度是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感受的权利,每个人都有需要解决的自身问题,碰触和引发的点不同,结果完全不同。而我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几位资深的艺术家很认真的探讨了一些作品问题,其中的一位说:今晚最触动我的有两件作品,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汪建伟的。
我已满足,因为我知道他对艺术的态度。
2002年平谣国际摄影节,就这样储存在我的记忆中。
作者:崔岫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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