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朋友的画,常会在画面之中找到许多画家的影子,正所谓画如其人,象由心生,画与人相互印证,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看画识人,真实可靠,画有改变,往往是画家的心境已然不同,这种种百转千回的心思,看人未必明白,但画中的点点滴滴却交代得一清二楚。
绝大多数人画画的最初,都只是源自内心本能的单纯喜爱,因此轻松自然,信手拈来,常有神来之笔,但随着在少年宫、附中、本科、研究生的学习,随着自己成为美院教师或画家,随着绘画技巧地日趋成熟,随着种种不知为何却习以为常的附加,我们的画却显得越来越程式化、越来越无趣了。当我们习惯了厚重而有分量的表达后,我们再难找回画画最原始的初衷,可能是“文以载道”的观念在中国太深入人心,大家总希望在自己的画面中多附着些什么观念、思考之类的,其实不过是一张画罢了,捆绑了这许多东西,肩负了如此的责任,沉重得连画家自己都举步维艰起来,画自然也不可能轻松自然。从这个角度讲来,灯灯的画在当今画坛是有个人面貌的。
灯灯一直爱画女人,爱画云水之间、花草丛中的女人,爱画凭海临风、在水一方的女人,常画女人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很“美”。但常画水,我不知道是否和她的先生有关,谢旭峰——这个昔日叱诧泳坛的冠军,今天认真的艺术经纪人,他给灯灯的幸福感是无处不在的,不仅仅在婚姻生活里,甚至延伸到绘画事业中,他都给予灯灯很多的爱、鼓励和帮助,让灯灯可以后顾无忧地进行创作,在这个幸福的小家中,她越画越多,越画越好,或者是因为量的积累,她的画面显得越来越松动,与前期创作相比呈现出一种层次上的跨越。
我曾经看过灯灯读硕士时期画的一本水彩速写女人体,画幅很小,不拘小节,透明轻松,水色淋漓,这种没有太直接目的的课余小品习作很直接地体现出她内心的审美判断,某种程度上也暗示了她日后创作中的风格取向。她一直喜欢透明而松动的东西,她希望画面整体感觉轻灵而敏锐直接,纯净透澈又执着缠绵。所以灯灯选择了绢本作为绘画材料,绢本绘画正能用透明的色彩表达出她心目中脱尘女子的美丽容颜。 “表现,在我看来,并不是由人的面部表情,也不是通过一个强烈的动态所反映的激情组成。我的画面的整个安排是富有表现力的。人物或物象所占有的地位,他们四周的空白,比例都起着作用。”这是马蒂斯的《画家笔记》中的一段话,用来形容灯灯的画颇为贴切自然。
灯灯的技法很难一言蔽之,她的画面中常会出现一些看似偶然的“神来之笔”,这实则显示出她艺术创作的理想状态:放松,自由,无拘无束,只有此时,作者才能充分将自身的魅力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我们可以感觉到灯灯画面中有岭南画派的撞水撞粉技法,但总又觉得与前不同,事实上一切定论对新一代总是有疑问的,时代的压力迫使我们对以往进行反思,而原有的规范对我们来说越来越不适应。灯灯总是不满足于过去,要求进一步试验、发展,发展就意味着打破,打破意味着创造,正是这种不同的创造,才推动了画坛的不断延展。时代毕竟不同了,生活状态也不同,表达的技法随之变化也不足为奇,画家应该全神贯注于她的表现形式到底包容了何种情感之力,而不是技法本身。艺术形式因素和法则并不产生价值,只有驾驭者按主体审美创造情意之需要,才会生发出艺术的审美价值。灯灯的画中散发出一种闲散的、乐观的情绪,它会让人隐约感受到生活在大变革中的新一代面对各种新的关系所独有的一种心态,唯其如此,它才使观者感到亲切、新鲜而又耐人寻味。“时代要有生机,绘画要有新意,否则山水人文转眼都老得优雅不起来了。新和旧是可以同时存在的:多少前朝旧宅的深深庭院里,处处是花叶掩映的古树。”读灯灯的画,就能感觉到这新花新叶散发的清清气味,而这种清新,或者正是她的画吸引众多藏家和观众的关键所在。
作者:齐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