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不必随时代。因为“笔墨”做为中国画的技术核心和审美核心，是独立于时代，也是超越时代的。齐白石也好，黄宾虹也好，他们的笔墨都跟他们所处的时代没有关系。他们只跟笔墨的内在传统有关系。

　　•毛笔、宣纸、墨汁这些东西只有当作“文房四宝”时才有天然的民族性。一旦用入绘画制作程序，它们就只是绘画材料而已。不能一用毛笔、宣纸、墨汁来做画就说是民族性的。有没有民族性，关键是看画面表现的东西。

　　•创新有中式与西式创新之分，中国画的创新是在同一种语言内部进行改良。从石涛、八大到齐白石、潘天寿都是用不同的笔墨趣味重复同一种绘画语言。也就是说中国画不对绘画语言本身进行革新。所有的笔墨创新都限定在同一绘画语言之内。而西式创新则直接对绘画语言本身进行革命。

　　•传统中国画大都不直接关注社会，始终与社会保持一定距离(过于关注会杀头)。所以画家们只关注山水花草、关注自己品格修炼。

　　•中国画中讲的“人格”是传统文人士大夫总体“人格”的延续，是一种范畴内的“人格”、其主体并不是被彻底解放了的“个人”。

　　•中国画是以“笔墨”概念为美学标准，一笔一画体现人格魅力是最终目的。中国画并不看重绘画语言的革新，如何用笔墨表现作者的人格魅力才是中国画最关心的问题。题材、构图都可以重复，但人格魅力不可重复。

　　•国画追求“高”，不追求新，注重人而不注重画。注重笔墨趣味的不同，而不注重绘画语言本身的革命。

　　•传统文人画注重的是人而不是注重画本体，“七分读书三分画画”、“以画喻人”、“画如其人”等等，讲究的主要是人，旧文人不愿自己是专业画家，所以对绘画本体的研究就显得不够注重。这与西方绘画注重绘画形式本身的发展历史有着显著差别。说中国绘画是陈陈相因，我想主要原因就是重人不重画造成的。

　　“新文人”看到了旧文人画重人不重画的缺点，开始注重画面形式语言的经营，但又由于过于注重形式而使得画面有些矫揉造作，反而缺少了文人画所特有的人格魅力。

　　•元明时期，文人们创造的以“笔墨”来表现自我和人格精神的国画绘画语言，在当时是有明确的文化针对性。但到了今天，国画创作过于程式化而流于形式主义。除了“玩笔墨”，已无法对当今社会和当今文化提出问题。

　　•现代人玩笔墨玩不过古人，不是现代人手头功夫差、也不是现代人心不静，而是“笔墨”本身已无法对应今天的生活。

　　•传统中国画的创作者把自己放在与自然共存的位置上，所以物我两忘。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你看不到作者，因为作者和山都隐含在了大文化的感觉中。

　　•国画界现在专业门槛很低，谁都可以画几笔，搞几下就是名家，把市场上的成名当成专业领域的成功。

　　•国画现在成了“雅年画”。很多有文化的人来画，很多有文化的人来买，画面也都很风雅，而且题材、手法都大同小异，所以我说国画是“雅年画”。

　　•有些画家是针对美术史来展开自己的创作，有些画家是针对市场来创作，针对美术史进行创作需要画家有很强的反思能力，而且要非常关注艺术领域最前延的问题。

　　•只有创造出独特的绘画语言，才能成为一流的画家，才有大价值。优秀的作品都是前瞻性的，是走在市场前面的，既培养和引导观众，也创造市场。

　　•今天这个时代，要成为大师，需要具备两方面的传统：既要具备深厚的中国文化传统修养，也要具备丰富外国艺术传统的知识，只懂中国，不懂外国，成不了大师。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大街上，我们看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新产品，新形象。这些新的生活环境形成了现在人们新的视觉习惯，这就迫使艺术家们去创造出新的绘画语言。

　　2007年4月

作者：周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