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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个艺术创作小组,成员就两个人,他们是赖圣予和杨晓钢。为什么取名“他们”,我并不清楚,猜想可能是为了冷眼看世界。所谓旁观者清。清就清在旁观者不在局内,可以跳出思维的定势。“他们”正是这样做的。从最初入道,“他们”以戏谑的方式来演绎艺术界的各种事件,冷眼旁观的视角便成了“他们”的创作理念。当然,这种旁观并不是逃离,也不是熟视无睹。恰恰相反,而是一种对现实更加深层次地介入,是拂去事物表面的尘垢,揭示存在的本质。这就像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加谬认为存在本身就是荒诞一样。事实上,人在尘世之间,由生到死,只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过程。在这个过程来临之前,存在便已经存在,只是有些暗淡无光,有些荒诞不经而已。如何在自己短暂的一生之中,使存在发出亮泽,获得实实在在的质感?唯一的方式就是逃离存在的荒谬,继而通过对意义的发现,哪怕是假设,让自己的存在于黑暗中燃起希望。这是存在主义的深刻,也是存在主义的绝望。我不知道赖圣予和杨晓钢是不是受过存在主义的沐浴,但作为当代的知识青年,或多或少会有过一些接触。所以,“他们”的横空出世,以灰谐的幽默,戏谑的调侃,博得大家关注之后,并没有继续这种玩世不恭;而是抽身而去,从先前的玩笑现实转到冷眼看世界,继而又开始了对田园牧歌的理想追忆……如果追究其原因,可能还得功于存在主义哲学,是存在主义让“他们”意识到了还有一个高于现实的“意义”。
“同一间房子”系列,是“他们”赖以成名的作品之一。在这批作品中,“他们”营造了一所空中楼阁,房间内部的陈设尽管均是取材于现实生活,但都好像与世隔绝,带有某种形而上的意味。而房间里面不断变幻的内容,如前世今生的对话,古今中外的交错,以及人与人的对视等等,与窗外闪烁不定的场景遥相呼应,又无不反映出了当今存在的社会现实。有意识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取镜方式,以不变应万变,就好像一部电影,从小小的荧屏之中演绎出了人间万象和世态炎凉。这是一种典型的后现代叙事,即所谓“陌生化”处理。其陌生之处就在于形而上的理念与形而下的生活相交织,呈现出了天堂与地狱共舞的景象。在这样一幕幕错乱的景象中,一些司空见惯的东西顿时变得陌生起来,就好像飘浮到了云端之上,让我们顿感到现实存在的荒诞。这就是“他们”的批判性,不是生搬硬套,而是通过将现实陌生化的悬置,带给我们反思。可以说,这也是“他们”为我们打开的一扇认识之窗。为的是棒喝我们这些执迷不悟的芸芸众生,让我们也能够跳出三界之外去寻找意义的归宿。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寻找意义的冲动,“他们”才没有把自己的探索止于“同一间房子”,而是紧接着又从窗口跃出,创作出了许多直面当下社会现实的作品。
关于这些涉及现实场景的作品,“他们”仍然部分地沿袭了“同一间房子”的创作思路,即把各种现实问题并置在一起,只不过是拆除了原有的墙壁,将问题意识更加一览无遗地展现了出来。这可以被看着是“他们”思想逻辑的一种深化,走出屋外不仅仅只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社会信息,更是对现实的一种承担。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总感觉“他们”还会往形而上的层次递进,去创作一些关乎理想生活的图景。因为对“意义”的诉求,早已经植入“他们”的创作理念,必然也会驱使“他们”超越这个沉重的现实,去寻求自我的精神解脱。果不其然,就在“他们”摆脱“同一间房子”的束缚,创作社会批判题材的同时,一种升华的意识就像胚胎反应一样,从“他们”身上分离出来,导向了生趣盎然的田园牧歌之中。
当然,“他们”所营造的田园牧歌,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恰恰相反,里面不仅包含了现实社会的问题,也包含了“他们”对现实社会的修正。所以,我们总能从“他们”营造的海市蜃楼中,看到一些当代生活的痕迹。譬如一个带着红领巾的小孩,譬如一个穿着风衣的青年,再譬如画面前突然出现各种各样的五彩猫等等。这些东西如同从天而降,极为突兀地嵌入画面,不仅打破了画面的和谐,也颠覆了原有的意境。其实,田园牧歌原本就是一种理想,很难变成现实,即便是在传统中国,以乡村为中心的社会结构里,仍然存在着大量的天灾人祸。但中国的传统文化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很早就知道避害就利,找到“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的价值归宿。难怪中国传统的田园诗、山水画,均都透着一种逍遥自在的意境。因为意随境迁,早已伴着自然的启迪,脱去俗套,洗去尘埃,获得了“天人合一”的升华。这无疑是一笔精神遗产,尤其是对于艺术创作,它给予了一个超越现实的形而上层次。“他们”通过多年的艺术实践,在审美的三级跳中终于遭遇到了这个层次,可以说是一种幸会,是“他们”不断求索带来的人文结果。不过,历史毕竟已经翻过了一页,传统经验虽然犹在,但现实早已天差地别,进入了后工业与后信息时代。这使得“他们”的文化超越少了现实的依据,更具难度。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凭藉着自己的求真意识,从存在主义哲学入手,越过现实的围栏,找到了与中国传统精神的某种契合。正是这种契合,使“他们”从原来的批判转入升华,真正实现了加谬的“局外人”理想,以至于由此而能够站在一个更高的比较层次,既用今天的视野激发了传统,同时又赋予了当代生活以款款而来的诗意。
2011.4.14于通州
作者:杨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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