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文学比作人学，那么人物画则是一门直接的关于人的艺术的学问。人物画不但要艺术地表现现实的人和生活现象，更需要画家具有一种思想、一种精神去洞察生活现象，辨析原始的生活素材，并透过现象去把握实质，触及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提示人性本质的东西——诸如“悲悯情感”、“善良宽容”、“人文关怀”等等，而非仅仅是画家小我的个人情调与技巧。这一段话，是我读马国强先生人物画后的最直觉、最强烈的感受。

　　马国强先生是一位关注现实社会、热情讴歌时代的现实主义的人物画家。作为中国当代画坛的代表性画家和河南画坛的领军人物，历经数十年艰辛的艺术探索，他的人物画具有了鲜明的时代特色和人个风格。人物画成为其以独特的绘画语言来图解审美感受的重要形式之一，他的绘画语言赋予了“传神”以新的时代含义。马国强先生“传神”的新的时代含义在于他关注人的生活状态与关注人的精神状态，从这两个层面来把握人物的本质。意义在于：使我们明白，如果要画好、画活人物，就必须熟悉生活、理解生活。画家的艺术生命，如果离开了脚下的土地，也就没有了勃勃的生机与活力。真实的生活和现实社会是无法回避也不可能回避的。

　　《山道弯弯》是一幅极其成功的现实主义作品。这幅画的用笔用墨充分彰显了马国强先生的匠心。在两个吹唢呐的老人的外形轮廓的笔墨处理上，既是肌理又是笔墨，这源于客观物象给他的启示，从构图上用这种笔墨形式表现，在视觉上形成一股强大的张力。这在传统人物画的构图中是不多见的。画面上两位老人稍稍右倾的身姿，给平衡的画面生出一种动感，老人身后的梯田、沟崖与脚下的土地构成了远近的对比，虚实的对比，繁简的对比，以及两位老人与身后的人群又形成了大小、多少的对比。马国强先生笔下的画境，传达给我们以鲜活笔墨的形成和生动画面的效果。此幅画作构思、构图和对画面的处理已脱离了前人的程式。在对两位吹唢呐老人的心理表情和神情的刻画上，更加觉得他是借助于形象来抒发性情，是传神到位的。两位老人那专注的神态及鼓起的双腮借助他的画笔刻画得淋漓尽致。马国强先生在描写人物心理时通过观察对象的神态及手势和身体动作，经过他的艺术加工再搬到画面上来。画面上是他费了心血的人物形象，他赋予了两位吹唢呐老人艺术的灵魂，从而最大限度使画面上的人物活起来。

　　马国强先生的人物画不仅重神，而且重形，进而形成了形神兼备的艺术风格。他的这种艺术风格来自于对线性、线型、线态之出手不凡的调动组合。他的线时而如春蚕吐丝般地圆润、挺秀；时而如屈铁盘丝般劲健高古。他广泛汲取陈老莲、任伯年、蒋兆和、黄胄、周思聪等人的国画人物创作的表现手法，全面吸收传统的意笔、工笔技巧技法，在用线和笔墨的变化上更为抒情、写意，他的线更加古朴、明快，充满了运动感和节奏感。他的《江南秋韵》、《高士散逸图》、《晨雾》、《赶巴扎》这些作品，在注重写实性的同时，更为侧重对线条的表现。线条流畅而富于变化，笔墨华滋，极其生动，充分发挥了笔墨和线的写意性，使笔墨表达更具写意的韵味，线条的表现性、抒情性得以延展、强化。在画面结构处理上，他利用线条的粗细、疏密来进行艺术夸张，重新组合排列，利用长线、短线、曲线、直线、繁线、简线进行对比，整个画面既单纯，又极富变化，直觉浑然大气。从这些作品可以看出，马国强先生的人物画的深厚传统功力，他对吴道子、李公麟、任伯年这些古典人物画大师画作均有研习，对于他们的技法均有涉猎。

　　“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刘勰语）。一部中国的绘画史，在一定程度上讲，也是一部社会演变进化史，艺术的发展总是随着生活的发展而发展，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进步。生活是一切艺术的源泉。马国强先生是一位热爱生活，扎根于火热生活的现实主义人物画家。他关注现实生活中普通人物的思想、情感，体会他们的喜、怒、哀、乐，从中去获得切实的精神体验，从而获得具有时代特色的创作感悟。多彩而丰富的现实社会让他动情，他的画作也高昂着创作的激情，他的这种“情”来源于对现实社会和普通人物的关注和热爱。作为画家，他善于用“画眼”来审视、观察社会，并把他眼中的人物移到画面上，他决不会用冷冰冰的眼睛去凝视生活中的每一个普通人，而是怀着深厚而淳朴的情感，用一个民众的眼睛去“凝视”。我个人认为，这种对普通民众，对百姓生活的关注和爱，是解决当前人物画创作中“精神性”弱化问题最为有效的办法之一。他的一系列优秀作品，便是在这种创作思想下创作出来。例如《春暖》、《抢修》、《打工妹》、《凉山》、《甘南藏区生活速写》、《扬青稞》、《正午阳光》等作品受到美术界的一致好评。这批作品给人的感觉是真实、纯朴，富有生活气息，感人，可爱。他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题材，再现了生活中普通民众的生活状态，表现了他们的内心世界和真挚的感情。

　　马国强先生的《集市》、《高原之鹰》、《两个喇嘛》、《高天流云》真实地再现了甘南藏族民众的生活。这些作品都是甘南藏族民众所特有的日常生活面貌的真实表现。他为创作好这一批人物画，画了大量的速写，认真观察甘南藏族民众的生活习俗，画中倾注了他对甘南藏族民众的深厚情感。他的这批甘南藏族民众的人物画紧紧抓住了生活的真实，是怀着艺术家的真诚的画，没有丝毫的矫情。

　　艺途无涯，探索无涯。春来秋往，马国强先生跋涉在绘画之途已有30余年，这些作品记录了他的创作足迹，反映了他创作的现实走向。他的创作紧扣时代脉搏，笔下刻画的人物表现了当代人的喜、怒、哀、乐，使人感受到了当代人的心理、情感及内心世界；他的人物画创作在更高层次上得到了专业层与社会大多数民众的认可，满足了大多数民众对于绘画审美上的追求；他的人物画吸收和融合了中外经典的艺术养分，画作中有着传统与当代性的有机承接，其人物画创作对于走民族特色、民族气派之路有着积极的实践意义。

文/杨天才

作者：杨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