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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作画,立意,技法,选材,是自身解决的事,唯有结果,来自接受者的认定。与湖北美术院的金修兄谈画,他善谈他人画作的精妙,而极少言及自我。说他的画如何好,他温温一笑,说他的画可以更好,他还是温温一笑。他说,“就是想听别人评说”。他送我一册《魏金修作品专集》(当代艺术名家出版社),也有其它合集,他淡淡地给,我随意地接,并简短地要我先看看09版。回家后,我轻轻打开画册,初翻几页,觉得一缕缕馨风频频地携微云飘过,再阅几遍,渐渐地,爱不释手。虽为花鸟,但不见丝毫的媚俗与浮艳。透过他精编巧织的色彩和线条,感觉到的,多是寻常难见的温雅与灵动。
物界的花鸟,当然是动态的。画家的本事,就是将它们从立体的空间择移到纸上,实现平面空间感的定格重组,继而定中求动,且全景中求特写,特写里求点睛。这时的动,已不是物界自然条件下的动,而是画家心底所动的符号化暗示。这时的写景入神,也不是客观的真实所有,而是画家借助客观物象,告诉受众,“我”想说什么。不过,画家说完了,画只是完成了一半,另一半由接受者补白。不同的接受者有不同的补白。因此,一幅画,往往有不同的意趣成品问世。
画集收编17幅,其中12幅外景花鸟,5幅室内瓶花。可见金修善取花鸟为素材。
最触动我的是横幅《荷塘月色》(180cm×90cm)。右边2/3画面,由两个三角布局:右下的三角是荷田,左上的是云水。左边1/3画面:下2/5为荷田,上为云水。再将画作纵向分,上下约1/3处的横线中段,特别点染着9只鲜活的野鸭。整幅画,皆以月灰为主色调,不过,灰呈五色,浓淡兼施。荷叶莲花是静静的,云影水景也浅浅地静,但静态中,我们看到了从右向左流动状的夜风轻拂:密集的荷叶相互簇拥,高处和边处的叶片,风过时,顺风移卷成两路弧线,将曼妙的荷花柔柔护住;云似水,水如云,寥寥几笔淡施薄染,烘托出着墨精细的主角——野鸭。这群鸭,或迎风摆尾,或逆流捕食,或闭目随波,或嬉闹对啄,细细看,那丁丁点点的嘴,尖尖翘翘的尾,每一画,每一笔,可谓无画不入神,无笔不传情。于此,画家乐观自在的人生态度一目了然。天地间,鸭的情状,鸭的感受,全为金修的寄托。
艺术求真,并不是追求所描摹对象何等的真。文学、音乐、美术、舞蹈,都是真实存在之外的符号化假借,再怎么真,也无法还原描摹对象的物质结构或精神状貌。就是最接近真实的图片与影视,也都是些电子符号的模拟性组合,没有什么绝对真实可言。如果哪一位天才艺术家,像生物学家、仿真学家那样,真正竭尽全力地求到了所谓“真”的极致,那么他的作品,肯定与艺术无关。
任何艺术家,做着同样一件事,那就是,借助对于某物的描摹,表达胸臆。花鸟画是中国绘画艺术体系的一个分支,缘物寄情、借景达意是最起码的讲究。明代公安派的“独抒性灵、不拘格套”说,是很值得推崇的。金修是公安人,自叙喜欢研读公安派著述,他的作品,果然是独上高楼,声色俱佳。《花儿向阳开》,鸟畅快,花畅快,木篱也畅快。这是他第三次踏访大别山的红安县城郊,见老区面貌日新月异,喜不自禁。画面里,向阳的葵花比喻什么,3只目光相接且互作叽喳状的鸟儿问答什么,断断续续的残篱暗指什么,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处处洋溢着新时期的欢欣与喜悦。《细雨蒙蒙》,花朦胧,叶朦胧,云谈风清水也朦胧。雨细得看不见,可是透过漂游状的云水、浸润状的莲叶、白花以及淡黄的花蕊,我们看到的是文人雅士心目中完整的清新与恬静。《高枝邀月》用的是仰视角。古今画家写竹,大多围绕虚心劲节俯叶临风落笔,金修的竹,既有传统写意的影子,又兼工笔勾勒和焦点透视的层次。他以繁茂的竹林为背景,但繁而不乱、主次分明。画面正中担当主角的竹,被周边几杆舒展的竹影烘托着坚挺上扬,作者让高入云端的枝叶分布左右,似虔敬的书生张臂向月。尤其右边看似随意的几笔,几叶向下,一片平上,仿佛举杯邀月。这时候,冲破云层的朗月欣然应约,天地间的柔月修竹,在金修笔下,是何等豪迈。还有酣畅痛快的《玉容销酒》,淡泊清润的《朝露》,温馨四溢的《四月桐荫》,以及文气十足且略带工艺装饰画意味的《山茶花解读》,可以说,外景花鸟不一而足。续续品读,几乎每一幅,都是温温的,雅雅的,好像总有个一尘不染的精灵,在纯美的意境深处,轻盈盈地闪动。
着意于外景花鸟的画家层出不穷,达到金修境界的并不多见。意在笔先,已是老生常谈了,可是在技法上,如果没有相当的功力,“意”就无从谈起。细览金修画集,墨是墨,色是色,各担其责。无论朝露润花,还是暮雨戏荷,找不见僵硬的绘画线条,看不到了无生机的晕染痕迹,远近浓淡、上下主次总相宜。无论哪一幅,树有树的笔法,石有石的墨规,厚薄兼生,深浅自如,当虚则虚,当实者实,且款识印章也相得益彰。任何所描摹的物象,在他营造的生动气韵里,纵横捭阖皆得体。
金修把“意”投放到外景,与画界同行横向比,无疑是出群拔萃的高手,但他并未满足。从画集看,他的视线频繁地顾及着室内,好像要向静物挑战。
中国的花鸟画,起于原始的彩陶、岩画和青铜器,成熟于唐末五代,历经宋元明清乃至民国,上下几千年,师承现象严重。尤其选材方面,脱出窠臼的勇者甚少。金修一面遵守前辈们约定俗成的笔墨技巧,一面将博古柜、雕花凳、石礅、线装书、窗帘、青花瓶、多品类的插花钵花、家居藤蔓,以及似有很大描绘难度的满天星之类取之不尽的新元素收入画幅,不断丰富着凸显温雅与灵动风格的静物花鸟系列,让人读不出前人,找不见陈腐,感觉到的是新时代兴致勃勃的金修。
《闭月羞花》(134cm×68cm)是一幅难得的佳作。画里布置的是木雕凳、青花瓷、莲荷枝、卷帘、新月类物。前辈的花鸟画作没有这样的物象组合。尤其铁灰色的木雕凳,就像中国草书里立体大写的“口”字,横不平,竖不直,却横竖有精神。凳角的雕花,与青、黄相间不规则石斑纹的须边纺品台布浑然一体,成为青花瓶的烘托。插花是画幅的主体。淡月轻帘衬托下的青花瓶内,插入的是墨彩并不十分清晰的碧莲与粉荷,看似随意的涂抹,实则情深意浓。特别那台布上,还有两个并排的莲蓬和5颗散落的莲子。画的题款时间是冬月。按艺术的陌生化手法理解,任何一幅画的图景现场,都有一位假定的无形观察者。这位观察者的身份是特定的,可以是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也可以是画家本人。这幅画的观察者,依据画意理解,应该是一位怀春少女。她的心,若瓶中荷、雾里花,令人琢磨不透。她似在花前问月,何时再有清风夏夜里那美好的一瞬。
《和风细雨》(145cm×165cm)也别有一番韵味。观察点同样是由室内向窗外。室内由层次分明的青黑色花瓶、木雕凳、花钵作基础物件,再由轻挪慢移状的绿叶和一左一右蓝黄相间的帷幔作呼应性衬托。室内与阳台上,浸润状的水汽里,是烂漫舞动着的黄色、白色花卉,占据着画幅左上右上和中心偏下的4/5部位,十分惹眼。正中间的空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窗外大千世界,构成了整幅画的明丽、清朗与大气。透过这样的组合,政界人士是否联想到政通人和,商人是否看到了百业兴旺,教授是否回想起桃李满天下,行者是否感觉到风清气爽,这就各得所见了。
读完金修的画,深深地为他赞叹。尽管极少的一两幅,浮现了些微前辈们花鸟虫鱼的影子,但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地向前迈进。他开垦的静物领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从农村到学府到画院,几十年研墨走笔的磨练,加上古今中外画作与理论的频频润化,我们渐渐清晰地发现,他不仅步入中国花鸟画家的先列,更是独树一帜的金修。
武汉广播电视总台双语频道总监
黄德刿 2012.7.5
电话:18627035146
作者:黄德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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