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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甫圣先生,相对于同时代的其他水墨艺术家而言,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里说的不同,不是指那些可见的表象,比如他综合了艺术家、美术史家、学者、出版人的多元身份,也不仅仅指他特有的、可见的艺术风格,高古恬淡沉静浑厚的艺术气息,而是指他独特的艺术道路下所展现出的艺术品质与思想方法的不可取代与不可复制。
相对于传统语境中的水墨艺术家而言,卢甫圣最大的特点在于他避免去制造一种可见的 “笔墨 ”传承,拒绝去迎合那种对于 “趣味 ”的刻意追求。在他的早年经历里,老派的私塾教育与家学渊源带来的深厚国学素养,使得他不必再在自己画艺成熟的过程中去 “补课 ”
传统修养,以求进一步宣示自己的画 “有来路 ”、“有出处 ”。相反地,传统文化成为他血液里流淌着的文化基因,并成为他自我超越的基础与对象。当然,这种超越不是说不要 “笔墨 ”,而是不要可见的某一名家的 “笔墨 ”,不是不要趣味,而是不要世俗化、日常化、用来掩盖精神不足甚至技法不足的那种 “趣味 ”。如果说,中国知识界的旧学传统与西学方法的结合以及中国文化的现代性改造是在民国时期展开的话,那么中国绘画领域的传统渊源与现代主义以来的艺术思想与语言探索的结合,则于卢甫圣的身上趋于大成。
相对于当代语境中的水墨艺术家而言,卢甫圣最大的特点在于思考方法与艺术道路的延续性。当代艺术对待 “传统 ”,是对象化、客观化、碎片化的,所运用的,更多是一种艺术批评的话语。然而,同样经历了 “八五新潮 ”的西方艺术思潮洗礼的卢甫圣,却没有走进全盘革新以自我“现代化 ”的道路。相反地,他把批判性的立场与哲学化的方法用在对中国美术史的重新建构上,进而通过对美术史的重新梳理,尤其是对于中国独特的艺术现象 ——文人画的形态学与价值学阐发,建立起自己对于传统的取法态度,那就是:穿过绵延千年的文人画传统、尤其是近三百年的后期文人画传统,在形式上形成一种融合高古气息与现代构成意味的图式语言;在思想上则寻找一种可以与当下通约的传统文化精神的可见形态。卢甫圣的美术史观,成了他批判性态度和的过滤器和发酵剂,把立场差异的中西勾兑转化为个人艺术的醇美发酵,从而达到了艺术家的个人感受与天才成分与历史判断与知识学养的完美融合。
这就构成了卢甫圣艺术的独特魅力。打个比方的话,进入卢甫圣的艺术世界,就好比探寻一个 “隐于市 ”的 “大隐 ”,入世与离世并存。他的入世,是试图去贴近当代人的视觉经验和审美感受,他的离世,则是试图保持并传达一种当下浮躁的社会现实所稀缺的生存状态与精神生活。有人说,隐者是个伪命题,因为真正的 “隐居 ”是不可见的。但是在我看来,“隐者 ”是一种自处方式与处世态度,是用出世的心态作入世的事业,是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去改变试图那些知道、走近并开始了解他的人。山水画作为中国绘画的独特门类,一直是古代文人精神归隐的“卧游”对象,而在卢甫圣的近作中,他作为精神迹化的极简山水与代表性的巨幅人物开始互相转化,山水含人物形态,人物有山水气息,共同把当代都市人
的精神生活导向一种“诗意的栖居 ”。这种对当下生存体验的传统语汇表达,与其他人试图将传统技法图式时尚化的方法完全逆反,为中国水墨艺术的当代存在开拓了新的可能,一种图像延续之外的精神生长。”
今天,新一轮水墨艺术的热潮方兴未艾。这个热潮的背后,既有着客观原因,即资本需要发掘艺术市场新的价格洼地;也存在着主观的吁求,即中国当代艺术经历了三十年的持续发展,越来越需要一种不同于西方样式的“中国原生形态 ”。而基于后者的学术思考是避免前者陷入一种概念炒作并促使水墨市场发展成熟的重要保障。具体来说,今天水墨艺术市场的发展,需要的是一个既在艺术形态上保留了水墨艺术的文化基因,又在艺术语言上转化出足够当代的表现方法的艺术家;需要的是一个既能满足于人们接续自己悠久传统的文化想象,又能覆盖当下视觉经验、改变甚至提升对于“传统”的消费习惯的艺术家;需要的是一个既有着充分的市场前景,同时又有着可靠的学术支撑与保障的艺术家。艺术市场不能光有商业利益,更需要能够催生相关领域的学术研究的真正成熟,而这种成熟机制所推出的艺术家,则需要在市场的成功之外更能够有助于实现一种人的长远的自我提升。这些,与卢甫圣的创作初衷并无关系,相反地,应该说是时代的发展,使得我们能够逐渐认清这一点,到了开始发掘卢甫圣的市场价值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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