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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范钟鸣先生相识于四十多年前的青少年时代。近些年、自他回国并从事新的艺术创作以来,我们常会就一些当代艺术问题进行探讨。他对艺术的严谨态度和孜孜追求令我感触颇深,而他近年来创作的艺术作品更是让我耳目一新。我不断尝试着理解和诠释他的作品、试图提出一些普遍性视点,因为我深知,这是他几十年来对艺术思考和实践的结晶。但同时我也知道,他的作品的最大魅力之处就在于:每一个观者都有可能基于个体的审美经验得出不同于他人的独自解释和见解。
在当今世界,艺术家们早就在使用着多种不同的混合材料作画,期望以此能提升画面的视觉效果与艺术表现力、能像好莱坞的大片似的给与观者视觉上的震撼。因而,当我第一次看到范钟鸣的固体油画作品时不免感到有些困惑,他与众不同、或曰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只使用着最简单的油画画材——纸和油画棒来作画,这未免也太落伍了吧?!直到观看了他创作的几十幅作品之后,我才慢慢地领悟到:只有简单才能变化无穷。我们生存着的千变万化的自然空间便是依循着这个法则。电视荧屏也是通过最简单的光点及其排列组合构成和展示出了变化无穷的画面;最复杂的电脑程序编程也是采用最简单最基础的0和1的二进位制。世界万物是由最基本的粒子组成,在西方被称为“上帝粒子”,在东方似乎就是我们祖先说的“道”。
有一次,我在与钟鸣聊他的画意创作时,他说:“我画画儿就像聊天一样,想画就开始着笔,没有事先预设的主题,没有固定模式,画到哪里是哪里,顺其自然……。”我当时还想,就连小孩画画儿心中也要先有个小房子、小花、小鸟之类的东西,没有这些怎么画呢?为此我琢磨了许久,渐渐地我明白了。就一般而言,人们做事情都习惯于先找好概念、定下模式,进行一番推理或分析、有了明确的轮廓后才开始着手去做、去完成;长久以来,做事也好作画也好,常常提倡这种“胸有成竹”的作法,其实这不过是一种传统的固化了的思维、创作模式。假如我们换一个角度提出问题:最初“上帝”是如何创造世间万物的呢?答案之一是:“上帝”是用混沌的方法来创造世界的。混沌之中的山、水、树木及万物逐渐细分化,同时它们又构成了一个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环环相扣,生生不息。换言之,“上帝”创世纪时并没有任何设想和计划,而是直接地在宇宙中随机创造出万物,经过长期的竞争与磨合,逐渐形成了如今多姿多彩、变化万千的世界。现代的人们常习惯于把混沌到创世的过程先在大脑中完成,然后再选用各自不同的方法具体地表现出来。而范钟鸣则尝试着把这个过程直接表现在纸上、直接显现出混沌到万物的演变过程,这无疑是一种突破、一个飞跃。
有一天,我去范钟鸣画室,只见他拿着一根半米多长的画笔全神贯注地在作画,那是他用竹子自制的加长油画棒,使用这样的特制画笔,可以与画面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曾拿着那支画笔试了试、体验了一下作画时的感受,这才发现,原来长画笔不仅仅是有利于整体的观察,更重要的是可在心灵与画面之间获得一个更大的交流空间,有时心灵在画中,有时画入心灵里。我联想起我们祖先提到的“心斋”,其意为要用“气”去听。即,用耳听只能听取外物,用心听只能符合外物,用气去听才能以虚明无形之体来容纳万事万物。世间一切事物的发生发展都会经历三个阶段,初级阶段说的是野蛮,中级阶段道的是机巧,而高级阶段讲的则是境界。范钟鸣留出这个空间就是要让气有回旋余地,在我看来,这是何等高超美妙的境界!
范钟鸣的画如同行云流水,当你排除一切杂念盯着细看时,画面似乎在流动、在闪烁,我想到了水,想到了“上善若水”,想到了水所具有的无为无治、居下不争、顺其自然的特质。我还想到了老子的道冲:“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范钟鸣的绘画历程,可谓是水到渠成,画如其人,人如其画。
有一个命题一直萦绕在我心中几十年,那就是艺术创作中的民族化问题。我以为有不少人尚停留在形式的民族化上,仅仅把中国元素加以拼贴就以为是民族化了,我一直感到似乎还缺少了某些内在的东西。如今,我从范钟鸣的作品中找到了答案:中国元素其实是一个系统、一个体系,至于界面如何,那是无关紧要的。
范钟鸣经常为他的作品如何装裱而犯愁,总觉得尚未找到一种合适的装裱方法。我也为他设想过许多方法,传统的、现代的、简单的、豪华的等等,但似乎哪种都不合适。其实,在我的脑海中,范钟鸣的画是不需要任何装裱的,那画应该在湛蓝的天空中轻盈地漂浮,画面上点点滴滴的笔触在阳光下闪烁,仿佛有活的生命存在着,我想说,这才是真正纯粹的艺术作品。
作者:吴锐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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