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香港蘇富比自2014年春拍首度呈献“聚──当代文人艺术”，就受到各方好评和关注。之后陆续推出数场都获得喝彩如潮。专场旨在为文人俊杰搜罗一系列当代水墨作品及古代艺术珍品，呈现崭新的收藏概念，所以用“当代文人”来冠名。透过精挑细选的当代水墨作品、艺珍、家具及摆件，藏家及文人俊杰可以从中获得选择和组合的机会，并以崭新的角度体验并感受中国文人学士的传统美学观、生活方式以及创新精神。

　　2015年4月5日，香港蘇富比再次以当代精致品味生活为概念，展现文人生活雅趣，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展览厅五举行“奇──当代文人艺术”拍卖会,共囊括167件珍品，总成交8286.6万港元。本拍卖扎根于中国传统文人别具风雅的生活态度，为收藏家拼凑成专属的微观世界，体现生活雅趣。雅昌艺术网记者也就这个专场所概念的提出，以及这一品类受众面等问题采访了苏富比全球中国艺术品部门负责人仇国仕先生。在仇国仕看来，当代文人这一概念诠释的是一种意境、一种感觉是最主观也是最能考验藏家眼力的收藏。

苏富比中国艺术品负责人仇国仕

　　雅昌艺术网：香港苏富比推出“当代文人艺术”已经历经几个拍卖季，据说效果都出奇的好。最初是基于什么样的初衷推出这样的一个概念?

　　仇国仕：说到最初想到要做这样一个专场，还是可以追溯到2008年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做了一个私人专场——“道法自然:剪淞阁重要赏石珍藏”。 具体选择哪些东西上拍，我曾跟藏家商量很久。最终选择的是一些文人观赏石、树根以及一些当代水墨的画作，如刘丹的作品。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做这样的专场，之后获得的结果之好也让我非常振奋。那个专场吸引了非常多的藏家，其中有很多藏家之前并不收藏中国艺术品，他们只收藏现当代艺术、设计艺术。我认为现当代艺术、装饰艺术和我们今天提出的 “当代文人”概念在很多方面是有交叉和重合的。像这些文人赏石和根雕，其实有很多艺术家都会喜欢这样的东西。所以那一场我们得到了非常好的反馈，在成功卖出的数件作品里，有之前从未买过中国艺术品的买家积极竞得的。这反映出这类艺术受到更多的关注。在中国历史上，这些文人赏石和树根已经出现好几个世纪了，特别是唐宋以来，大量出现在中国的绘画和文学作品中。这些作品跟其他的工艺品最大的区别在于，它们是没有定义的东西，可以激发你的无限想象力。几个世纪以来，这些奇异的石、木都在激发着艺术家们的创作灵感。这让我想起一些部落艺术，像非洲的雕塑也是这样，如果你把它们拿到特定的背景和文化氛围中，就可以幻化出一种美轮美奂的存在!它们不一定必须是某种固定的东西，你也不需要具备太高深的知识才能欣赏它们。我想这就是为什么2008年，我们第一次做这样的尝试的时候能够受到那么多非中国艺术买家关注的原因!反而那些真正购买中国陶瓷、工艺品的买家对这个品类倒是没有多高的兴趣，因为他们更多的是基于自己的知识、经验和对市场的考量，而购买文人赏石和树根需要你有无限的想象力。所以一直以来，艺术家们特别喜欢这类藏品，像是刘丹、曾梵志。欣赏这些东西需要凭借着想象力，也许它们并不仅仅是石头和树根。

　　同时，我觉得它们和当代水墨放在一起特别的和谐，因为这正是当代水墨艺术家喜欢去表现的对象，它们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如果仅仅呈现当代水墨可能太单调了，所以我组织了这样一个专场，就是想要追求再现当代文人、水墨艺术家的生活方式。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专场冠名为“当代文人”。我不想给这个专场取名中国古董或者说中国水墨，是因为如果你这样命名了，那么会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自动默认为他们不感兴趣，因为他们会认为‘我不喜欢古物或者不喜欢中国艺术’，甚至图录都不会打开看一下。所以用“当代文人”来概括这个品类，实则是为了鼓励那些之前不买中国艺术、古董的人，告诉他们，其实你不需要拥有太多知识，你只要有一定的想象力就可以去欣赏了。我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桥梁，让更多的人可以来关注中国古董/艺术。其实，卖出多少钱不是最重要的，让更多的人拓宽思维才是最理想的。去年我们第一次试水的时候，一个以前只购买当代艺术的日本买家就对这些石头很着迷。

　　雅昌艺术网：在已经推出的好几期专场里，我看到您在“当代文人”这个概念里有不可或缺的奇石、根瘤、少量的雕塑和文玩。您觉得这个概念还会有更大的外沿空间吗?

　　仇国仕：去年做这个专场的时候，是完全力求再现中国当代文人的生活方式，而今年我们试图做一些拓展，例如我加入了一些不是来自中国的拍品，这种石头来自法国，绝大部分都是纯天然的或许有那么一点人工痕迹，它们都有2000多万年的历史，激发了非常多的法国艺术家的灵感。我们今年还推出了一些佛像的残肢，虽然不是完整的塑像，但在西方19、20世纪初就开始有人收藏，在中国之前是从未有人收藏过。在上一季的拍卖中，我们还推出了一件化石作品。在西方一直有收藏化石的传统，而中国人很少有人收藏化石，可能大多数收藏是为了研究用。但我们上一季做的时候，却获得了非常高的关注，很多人才发现原来化石，拥有千万年的历史的化石可以激发人们的无限想象!所以我认为，这个专场的意义是在于藏家与那些物品之间需要进行一场具有想象力的对话。我们尝试着再现一种场景、氛围、或者是感觉，让广大收藏爱好者去感受这些作品所带来的奇妙意境。这些奇异的石头、这些恣意生长的树根，曾让人们在中国古代画作中呈现，一个文人酒醉后在这样的花园中散步，又或是坐在某个香几上……中国的审美自古和西方就是完全不一样的，西方人强调的是透视、是平衡、是整齐;中国人完全相反，一直强调的是自然的生态，是一种意境，是一种心灵感受。我们今天就是希望能再现这种意境。

　　雅昌艺术网：您刚刚提到，目前关注这一门类的很多是非中国艺术品的买家。我想知道什么人对此类收藏感兴趣?这些收藏者是以收藏为目的吗?是否还有其他动机?

　　仇国仕：其实藏家和商人都有。这个品类对于大陆来说，或许很新奇，但此风格对于台湾人来说其实喜欢已久。台湾人在几十年前就开始进行这类收藏。如果你拜访一些台湾收藏家，例如大家比较熟悉的黄玄龙，他们都有一个很强的收藏理念，那就是不要买一个艺术品放在银行或库房里，而是要买一个艺术品可以跟你生活在一起。由于它的加入，我们的生活可以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还有就是日本，日本一直有收藏文人赏石的传统。如果了解日本的人都会知道，中国宋代文人精神对他们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所以日本的审美很大程度上有我们宋人的影子。

　　我还需要强调一点的是，其实这类东西不仅仅是中国艺术家在收藏，在国外的艺术家里一直不乏此类收藏者，比如达明-赫斯特。事实上，我们征集此类作品绝大多数的也是来自艺术家本人。

　　雅昌艺术网：总有一个问题萦绕在我脑际：中国古董、字画已经有非常成熟的市场体系，那么对于这些石头、树根来说，是如何定价呢?

　　仇国仕：这的确是个问题。你说这个石头值个一百万，那个值个两百万，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很抽象，似乎很难区分具体的好坏。诚实地说，想要解释清楚什么才是一块好石头，好石头值多少钱，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想要区分“坏石头”却不是件难事，很多石头人工的痕迹过于严重，总是想办法将其做得非龙即马。很多石头你想区分出是元代的还是明清的可能不容易，但是有经验的藏家想要辨别他是否是老石头，却是很容易的，这跟辨别其他古玩的道理差不多。但是除了这两点之外，怎么判断石头的优劣，就全是个人的主观判断了。这也是这个品类最吸引人的一点。你认为它吸引你，它给你的感受好，它就好!非常主观，非常感性化!事实上，这就像是一个考题，如果你买明清官窑，尽管它们的质量可能有些差距，但是总体来说都是皇家御窑场督造的，工艺等等各方面基本处在一个水平面上。你挑哪一件都不足以显示出你的独特品味。但是文人石则不一样，千差万别，所以你要对自己的审美有足够的自信，才能去欣赏和收藏文人石!而且明清官窑完全是金钱的游戏，你越有钱自然收藏得越好，跟你的审美能力等几乎没什么关系，而如果你收藏宋瓷、或者文人石、树根这些，当然经济能力也很关键，但如果你会买，你一样可以整合出非常好的收藏。同时如果你很有钱，但你不会挑东西，你也可能花了很多钱，最后藏品却异常糟糕!你可以花十万块钱买一样东西，它可能不是最顶级的，但可能非常独特!这是对你眼力的测试，我觉得这是这个门类最吸引人的地方。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