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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是有责任的艺术家,没有社会责任,只完成自我的循环,是没有意义的,是孤芳自赏的。” 占山,就在用他的社会责任感,他对现实的深切关注,他的写实主义画笔,来实现他作为艺术家的社会价值。
  在占山的记忆里,乡村和原野是朴实纯真而又绚烂美丽的。一个个普通的劳动瞬间,也是劳动者令人肃然起敬的时刻。占山早期的作品可以称作“金色时期”,灿烂的阳光穿越纯净的空气,照在那一片净土之上;照在初春女孩的面庞上,照在牛车里小娃娃的脸上;阳光洒满秋风吹过的棉花地,倾泻在长城脚下的葡萄园;秋天白杨树满树金黄的叶子映在同样金黄的草地上,玉米茬在新翻的田埂上落下斜斜的影子。即使是山雨欲来之前驾车赶路的汉子,也是迎着乌云遮蔽前的阳光前行;历经沧桑换来成熟的向日葵,叶子枯黄也在阳光中低垂着丰收的喜悦,夕阳照耀下的原野在他的笔下更多了一分安详的美。
  看占山的画,你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对土地、对自然的那份热爱,浓烈又深沉,若不是心怀着这样的爱,是无论如何也画不出这样的画来的。从他的画里,你可以闻到微风带来的原野的气息。
  “我之所以锲而不舍地绘画这一片片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田园,是和我对童年的那份追忆分不开的。”占山在他的个人随笔中这样写道。14岁以前的农村生活是他创作的不尽源泉,占山对农村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尤其是经历过大都市的喧嚣之后,他一直在思索如何表现他对心中那片干净田园的渴望。描绘每一缕明亮的阳光,都是他最欢乐的时刻。
  “二十年来,我不知疲倦地画着田园、农人和大地,不单单是那份不变的乡村情怀,还有着一份属于城市的社会关注。我是站在画家的角度去判断和思考这些问题的,尽一份我对社会、对生命的责任。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大都生活在单一模式之下,单调的生活方式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其实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怀有回归大地、回归自然的梦想。”“希望我能用蘸满纯色的画笔画出的‘洒满阳关的画作’唤醒那些身心疲惫的人群,给更多人一个回望大地的空间。”
  乡村情怀和对城市的关注使他无法忽略现代化带来的无序和混乱:拖拉机喷着黑烟从田头驰过,一条条高压线扯断连绵的地平线,被污染的河流散发着臭气,农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虽然占山在画中回避了这一切,但透过他画里的色彩斑斓,我们其实也能看到他的不安和焦虑。正如他说的:“陶渊明是我最喜欢的诗人,我深深地感受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背后隐藏着他多少的无奈与伤感。”大自然所经受的灾难也同样在刺痛着他的心。
  现代化机器的轰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我们在对大自然进行着无度的索取。怀着激情和热情,占山几乎走遍了中国,再次回归到生养他的北中国土地,他走访了北方很多的河流。然而记忆中的景色早没了踪影,从桑干河到滹沱河,占山看到的是一片“山河破碎”的压抑景象。曾经“广五里”的桑干河如今只剩一股细流,病恹恹地在溃烂的河床上哀叹,挖沙机到处肆虐,河道千疮百孔。母亲河滋润着两岸一代代的人民,如今却历尽苦难,体验着撕裂般的痛楚,神采全无。正像作家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里所说:“任何一株草的死亡都是人的死亡,任何一棵树的夭折都是人的夭折。”“一条母亲河的死亡就是一个民族的死亡。”占山说。
  “虽然传达给人们阳光和愉悦,但内心里更需要思考的,并没有表达出来。精神里更值得考虑的东西,没有表达出来,所以就考虑另外一种方向。” 画作风格的改变不单单是他艺术上的不重复自我,更代表了他对自然,对人类生存环境更深入的思考,从对生命的礼赞到生命意识。
  在这一时期的画作中,占山描绘着广袤的大地的全景画,在这里,人类的活动被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生态的史诗般的庄严宏大,占山以一种谦卑的状态记录着天地万物的“沉默之声”,表达着他对大地尊严的敬畏。在“生命之树”系列中,一棵课冬天的树散着光秃的枝桠,回到生命的起点,占山站在一个仰视其他生命的角度,真正地从内心倡导生命平等。“谁是他者”中,他又把自己变成一个个被束缚的动物,以它们的眼光来审视人类,向人类发问。这些动物被人类所束缚,眼神中流露着无奈和忧伤,然而迷失在钢筋混凝土丛林中的我们,身上的枷锁又何尝不是日益沉重,跟它们的命运没什么两样。在占山的笔下,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回归自然,众生平等。
  2008年的粉红色是属于占山的,在它看来,粉红色是一种极具诱惑性和危险性的颜色。占山的画中,所有的天空和背景都是粉红色,“它不仅代表了物种的不断灭绝和文化全球化向着‘近亲型’发展的单一趋向,更暗示着人类对自然万物‘统治化’和‘体制化’的任意规定”,然而粉红色的危险性也告诉我们,继续对自然这样疯狂地掠夺,“人类将直面灾难的降临,大地将不再沉默。”
  占山就这样,用生命的激情,描绘着他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和思考,就像诗人艾青唱的:“为什么我的眼中长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作者:李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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