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时间：2006年1月22日下午

　　访谈地点：南京市陈传席家中

　　王惠：请您简单谈谈您对刘知白绘画的印象。

　　陈传席：他的画就是有一种“清气”。他的笔墨、线条的功夫都很好。他的画很静。他的一股气是学不来的。

　　王惠：您喜欢他传统风格的作品还是喜欢他的泼墨作品？

　　陈传席：两个都很好的。两种风格都有精品。

　　王惠：请您谈谈刘知白泼墨山水的技法特点。

　　陈传席：他的泼墨山水，厚重，层次多，变化多，用墨也很深沉。他用墨虽然淡，但是不薄。有人认为墨色淡了就薄、浓了就厚，其实不然。有的很浓它也薄，有的很淡它也厚，刘知白的泼墨就是淡了也厚。淡而厚是最难的。淡而厚是因为它里面有变化，没变化它就薄了。他的点很有变化，以一当十，代表了很多内容。有些人会误认为他的线条功力不行，实际上他的线条很好。他的线条入纸、有骨，有内在的变化。他的云也不是平涂出来的，轻轻一抹，很有变化。他对点线的运用都是泼墨的需要。

　　王惠：您觉得他的泼墨是抽象的成分多还是具象的成分多？

　　陈传席：我觉得它是半抽象的。中国的绘画它不可能完全抽象。你看他的画面上，形象还是有的；你说有吧，它又不具体。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赵无极的画也是表面抽象，其实是具象的。从刘知白的画面上的大概形状我们能看到山头、山峰，有的地方留出来的象溪水一样，但是它又不具体。它应该是半抽象。

　　王惠：山水画如果不以点线作为造型手段，很难画得深沉厚重。刘知白将泼墨语言表达得如此丰富，应该说其境界是相当高的。

　　陈传席：对。他的画面上没有太具象的东西，苍苍茫茫的，有石溪的气息。西方印象派画家，和他的感觉有些相似。他们的思路是一致的，不期然而然的。董其昌提出画贵在有“苍茫之感”，没有“苍茫之感”就浅薄。刘知白的画就有一种这种“苍茫之感”。画中的“苍茫之感”是靠画家的修养，它既是有意识的，又是半无意识的，他能知道控制到什么程度，但是画的时候是无意识地出现的。现在许多画家的作品没有“苍茫之感”，是因为他们心力不济，心静不下来。

　　王惠：您觉得他作画是感性成分多还是理性成分多？

　　陈传席：我觉得两方面都有。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凭感觉画的，什么地方需要展开他就展开，但在画的过程中对笔墨的把握又是有控制的。他画得很大胆，但他的心里很静。

　　王惠：刘知白画了70多年的传统风格绘画，到晚年从传统中蜕化而出，创出自己的新语言。对此您怎么看？

　　陈传席：泼墨是他自己的大胆创新，和别人不一样，是他自己的风格。他传统风格的作品画得很好。他后来是在寻找一种特殊的风格。他的特点就是探索，他在不停地探索。他以前的作品，我也写到这个像石溪、那个像石涛，但晚年的泼墨就完全是他自己的了。他晚年画的是他自己的追求，他的泼墨已经画出自己的一套了，这于文化上来讲是很有意义的。

作者：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