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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人:张霞(贵州电视台编导、栏目主持人)以下简称“张”。
被采访人:谌宏微,以下简称“谌”。
采访时间:2005年8月5日。地点:贵阳谌宏微画室
张:你从小在东北长大,回到贵州一定感觉很新鲜,这对你的艺术创作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谌:以前住在平原,对大山总有一种向往,有一种神秘感,所以刚到贵州时很兴奋,给朋友写信说我家就住在山边上,真的是“开门见山”了,还给人家画我家阳台和山的方位示意图。一开始的确有很多惊奇,真正深入进去,不仅仅是惊奇,还有高原的博大,特别是有那么多民族民间艺术宝藏和资源。
的确,贵州是我个人最大的资源。我以前在东北画水墨人物画,表现大工业题材,到贵州后,我改为工笔重彩的画法,从而也导致了我整个艺术观念的变化,在“发现贵州”的同时,我也重新发现了自己。
张:那么东北的生活、经历对你现在还有意义吗?
谌:总的来看,好像来贵州前25年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一种准备、一种积累。其实,北方的生活经历对我很重要,那里有我最快乐、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佳木斯、胡仙塘、萨尔图、哈尔滨,这些亲切的、可爱的地名,常常萦绕在我的梦中。那里有我的朋友,我的亲戚、同学、老师,他们教会了我怎样生活、做人、做事乃至怎样画画。我的一切都是从北方开始,即使岁月也没有将这些褪色,都成为我今天的精神财富,这就是北方对我的意义。
所以,我的“发现贵州”可能与别人有不同的意义。
张:其实外地也有很多画家都在画贵州人、贵州题材,但总觉得味道不够或根本不对,这方面你怎么看?
谌:我父亲是贵州人,母亲是东北人。我虽然在东北长大,在东北接受的艺术教育,但血液里始终有贵州的颜色,从小就在各种表格上填写“贵州织金”的籍贯,真要画贵州,应该也不至于太“外”了吧。读高中的时候,我祖母就送我了一套她在40年代初收藏的贵州民凤老照片和一些什么苗族绣片之类,那时就已经有一个很深很强烈的印象了。
其实,我觉得画的“味道”够不够,关键还是一个认识问题,有些人只喜欢少数民族的服饰、图案,再怎么画,题材都只是个衣服架,当然无味儿,这不光是外地画家的问题。
张:也有人说你的画和贵州画家的画不太一样,这是你有意识追求的吗?
谌:艺术本来就是很个人化的东西,这是常识,大家都一样或挺像,艺术就无趣了。但我的情况还不同,因为我从北方回来时已25岁,连口音都改不过来,更谈不到师承门派,所以谁也像不了,这很自然、正常。北方对于我,首先是提供了一个学识和阅历的积淀,然后是一个视角,这也许是我不同于其它贵州艺术家的原因之一。再一个就是你刚才说到的“新鲜”两个字,我的新鲜感现在还没过去,我的创作来自于从惊奇到熟悉再到产生新惊奇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这应该是一个从共享资源到个人“格式化”资源的过程。戴明贤先生《一个人的安顺》写得那么有滋味儿,就因为那个安顺老城就是他“一个人”的,我很仰慕他老人家。新鲜的、个人的多好。
张:有评论家说你追求“技艺唯美主义”,有古典情怀,是这样吗?
谌:在这个已不谈主义的年代,还有人说我追求什么“主义”,我实在是受宠若惊。但我的确认为技艺不仅仅是手段,更是重要目的之一。所谓艺术史,其实就是风格、艺术的流变史。对综合材料表现性的研究当下在国内刚好很时髦,也还是技艺问题。我不太喜欢不讲技艺的所谓艺术,而特别喜欢“技艺美”三个字,至于古典情怀之类,那其实都是我们这一辈人的共同审美理想,我个人的趣味至步目前还局限在这个有些过时的小资的调调里,还不太懂新新人类们的玩意儿,也没精力去研究,甚至连想一想都没空,要做的事太多了。我自己的性格和生活方式也决定了——有点怀旧。我个人就还是暂时安于现状吧。
张:你刚才提到要做的事多,我也看你整天忙碌碌的,当画家有那么忙吗?
谌:我现在忙的还不是自己画画的事,但和艺术有关,象修建贵阳美术馆的工作,前前后后七年,我参与了全过程,从最初的申报筹建到修改基建方案、装修方案、环境方案等等,已记不清画了多少图纸,熬了多少夜,跑了多少腿,那些年我的办公室都在工地上。象这样的大事,正好被我们赶上,是一种机遇,无论尽多少义务做多少奉献,都是应该的。另外,还有很多事务性工作,象协会的工作,省里的很多文化艺术活动和任务的策划、组织、实施工作,每样都很具体,都要投入热情和时间精力,这与自己在画室里画画感觉完全不一样。要做就得尽量做好,这其实很累,但这一过程有失有得,最关键是能为大家多做点好事、实事,能为这个自己热爱的地方营造一个好的文化艺术氛围出点力气,是很值得、很快乐的事,画画的时间是自己的,总会有的。
张:你刚才还提到生活方式,你的生活方式我们也挺感兴趣,你家里画室里摆了这么多老家具、老东西,它们和你的艺术有关系吗?
谌:应该说,关系挺大。其一,我觉得些老东西挺好玩,可以随便玩,也可以玩得很深很学问,当然我属于前者。我更多的是从审美的角度来看这个爱好,我喜欢置身于这样一种氛围中,让我时时感受到古代中国那些不知名艺人的大才气,让我和他们的精神一起生活,让我被笼罩在那层“包浆”和“宝光”里,这种感觉我需要。其二,这些东西也很有价值,眼看着身边一栋栋百年老屋,被急功近利所消失,眼看着能见到的好东西越来越少,我当然也有种留一件算一件的心态。而且我的眼光和那些所谓收藏家可能不同,就是从艺术的角度看这个东西、判断它的价值,关键是对我的价值。它们放在我这里,我心里有种踏实和满足感。其三,我平时非常忙,压力很大,而得空时把玩一下这些饱受岁月沧桑洗礼的老玩意儿,与三、五好友胡乱推测研究考证一番,也是一种精神贵族式的放纵,不过,这能叫生活方式吗?可能只算得上是种爱好。我的生活方式至少目前与个人艺术创作关系不大。很多年前我就有一个梦想,在“只有那么僻远”的乡间,给自己修一幢石屋,过一种与当地农民一样的简单生活,让我的生活和艺术远离城市喧嚣,远离各种非艺术干扰,象高更当年之于塔希堤岛,我一直都以为,那样才能画出最艺术最纯净最原味的东西,那样的生活方式才叫艺术家的生活方式。但这无疑是白日说梦,而且只要一提就被现代小年轻们叽笑,被身边的“都市大隐”们嘲讽,被老爸老妈说不现实,被老婆孩子说“不着调”。所以我还生活在现实中,忙忙碌碌而且庸庸,享用基本上所有的现代物质文明,所以我的境界也还没能那么高。但,那个关于生活方式的梦想是没有破灭的。不知这算不算回答了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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