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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看到的马锋辉水墨作品有两类:一类是水墨写生;一类是以松、竹、蕉、荷为题材的水墨画,这类画通常被称作是“花鸟”。
有意思的是,这两类画非常不同,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面貌。我以为这种不同可以将马锋辉的水墨作品作为一个研究个案,因为它具有问题性,它蕴含了水墨艺术中大家长期以来一直在讨论的若干问题,而马锋辉两类水墨作品恰好可以成为解释这些问题的一个案例,而这正是我认为马锋辉水墨艺术有意义、有价值的地方。
我所说的他两类水墨作品的不同显然不是技术上的。首先应该肯定的是,马锋辉是一个受过良好水墨训练的画家,他在对水墨工具的掌控和恰当地表达方面具有高超的能力,这一点毋庸置疑。这种不同是图式上的不同,方法上的不同。他在画写生的时候和在创作花鸟画的时候,采用了不同的图式,使用了不同的方法。
先看他的水墨写生,我最初看到这一批精彩的写生时一下就被它感动了。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可谓“生动的直观”。这是一种不假思索地、快速地、敏锐地、直接地对写生对象的把握和记录。
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中说:“从生动的直观到抽象的思维,并从抽象的思维到实践,这就是认识真理、认识客观实在的辩证的途径。”在列宁看来,人的认识是从对客观事物的“生动的直观”开始的,它通过感觉、知觉、表象等形式,接受客体的各种信息,感知客体的外部属性、状态和形象,并保留在观念中成为关于客体的鲜明的感性映象。
马锋辉的这一批水墨写生作品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其写景状物,信手拈来,删繁就简,得心应手;其布局谋篇,看似毫不经意,实为游刃有余;其在运笔施墨方面,极其简练苍劲,画幅虽小,但挥洒自如。他的这一批水墨写生,充分展现了人的才情、观察力,和所运用的水墨方式及描写对象之间所达到的那种水乳交融、亲密无间的境界。
这么说,是不是等于水墨写生就只凭“生动的直观”就可以了呢?写生者过去的经历、训练、趣味、知识是不是也必然会参与其间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在他的水墨写生中,可以看出他全面的修养,特别是西画方面的修养。他的水墨写生是融冶中西于一体的,除了中国画的笔墨、构图、意韵,也有西画的远近、透视的观察方法和造型方法,特别是对写生对象的气氛、形态、生动性的把握方面,与纯西式写生相比,毫不逊色。
总之,在他画写生的时候,几乎没有考虑“画种”、“传统”、“图式”、“法度”之类的东西,而是任凭思绪驰骋,情感奔涌;可以看出,他的创作状态是自由的,随性的……由于这种特殊的状态,使他跳出了水墨图式、方法的束缚,成就了他的水墨写生。
中国画要不要写生?中国画写生的价值究竟有多大?这在中国画界一直都是有争论的。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有的中国画家强调写生,他们也是为了创作收集素材。我认为马锋辉的水墨写生的意义在于,他的写生本身就是具有很高独立欣赏价值的种类,具有审美上的完整性和自恰性。
我认为马锋辉创作了一种具有鲜明个性特色的水墨写生图式,这种图式在学术上当然还需要继续深入研究,我目前粗浅的看法是,这是一种“西体中用”式的水墨写生。
简单地说,现代以来,关于中国画写生问题的争论,究其根源,源于西方绘画方法的影响。从美学源流而言,“写生”更是西方美术文化所倚仗的传统。现代以来部分中国画家对写生的重视和利用,在相当程度上推动了中国画的变化,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就本体而言,写生是“西体”,但是这种西体必须中国化,为中国所用,就必须创造出中国形式,中国的写生方法,马锋辉在这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这就是我把他的水墨写生称之为“西体中用”式的写生图式的原因。
再看马锋辉水墨“花鸟”的创作。
这里我们看到的是“图式”的力量。所谓水墨画的图式,指的是它在历史上积淀的关于水墨画的知识构成,这是一种结构性的知识框架,人们一想起水墨,脑子里就会自然浮现出水墨画的种种,这就是一个人头脑中关于水墨的知识结构所带给他的。
马锋辉花鸟画和写生画的不同在于方法的不同,图式生产方式的不同。他的水墨写生是“改良水墨画”,他的花鸟画则是“原生态水墨画”,两者的区别在于,在他画花鸟画的时候,他是从水墨花鸟图式出发的,这种图式是他长期学习、训练的结果,也就是说,在他拿笔之前,这种图式就已经成为了他头脑中一种下意识的预设,一种先在的引导。
回到列宁的那段话,如果水墨写生对马锋辉来说,是一种生动的直观;那画花鸟对马锋辉来说,则是理性思考的结果。它的前提是在事先掌握了图式的基础上开始的,而这种图式是无数人在无数的生动的直观基础上,经过了“抽象的思维,并从抽象的思维到实践”这样无数次循环往复的过程所形成的。
图式是伟大的,大多数的伟大画家,他们的贡献就是在美术史上留下了个人图式,或者他们为一个更大、更恒定的整体图式贡献了个人的力量;另外,图式也是变化的,拿图式理论来说,图式不断面临“同化”和“顺应”的过程,这说明图式是吐故纳新的,是动态的,是发展的。
在水墨花鸟图式背景下,看马锋辉的作品,显然需要转换另外的评价角度,这个时候,个人的力量的显现是困难的,或许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说,无论他画松、画荷、画蕉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也不是在进行个人特色很突出的“生动的直观”,而是动用了他所能动用的丰厚的历史传统和文化。他个人所做的,只是在这个巨大的图式中,进行有限和局部的微调,从而不断充实和丰富这个图式。简单地说,他是在为图式作画。
马锋辉的水墨花鸟画让我们看到他的能力,看到他与图式之间的顺应性,他的作品只有和整个水墨图式一起,才拥有了整体的力量,这是当前水墨图式的特征所在,魅力所在,同时也是问题所在。
二○一二年六月
作者:孙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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