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文化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灵魂。习近平主席近年来在多个场合深刻指出：文运同国运相牵，文脉同国脉相连。无论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思想文化，丢掉了思想文化这个灵魂，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是立不起来的。文化自信是国家和民族兴旺发达的重要支撑、精神动力。增强文化自信，必须全面提高文化影响力。文明因交流而多彩，因互鉴而丰富。坚定文化自信并不意味着固步自封、闭上眼睛不看世界，而是要革故鼎新与兼容并蓄结合，以海纳百川的胸怀、开放包容的姿态，创新发展文化。要在去粗存精、去伪存真，做精做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同时，取长补短、择善而从，既自觉抵制“西化”、不盲从，又充分汲取各国各民族文明有益成分，使中华文化更好地走向世界、引领世界。

　　“欲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传承中华传统文化，助力中华民族文化复兴，是历史和时代赋予了广大艺术家、艺术工作者特殊的使命与责任。2016年始，中国美术家协会为传承中国大写意文脉，隆重主办“大写至道”——庄毓聪大写意花鸟画全国巡回展，已在山东、甘肃等地成功举办，引起热烈反响。庄毓聪先生作品气势雄浑博大、高古奇拔，其中雄鸡题材更是独树一帜，体现出民族传统文化正大气象，已成为当下大写意文脉传承和美术创作不可绕过的重要课题，在民族文化全面复兴的当下意义尤其深刻。庄毓聪的花鸟画题材多样，形式丰富，画中流动的始终是他强悍的气势和不屈的民族精神。其雄鸡题材的画作可作为代表题材，以此深入分析研究庄毓聪大写意花鸟画艺术内涵和所呈现出的文化现象。

一

　　笔墨是精神的载体。正如徐谓诗中所云：莫把丹青等闲看，无声诗里颂千秋。纵观中华民族整部美术史乃至文化史我们会恍然发现，自古至今无论是和平还是动荡的历史年代，总会有一些坚守本真，勇于担负责任的艺术家，在用手中的笔墨讴歌时代的精神，在用艺术发出无声又振聋发聩的呼喊。他们一直都存在，从未消逝过。鲁迅亦曾说：我们所要求的美术家，是能引路的先觉。我眼里的庄毓聪先生便是这样的当代先觉艺术家。

　　再回看，郑板桥画的竹，咬定青山毫不动摇；于霜欺雪压之际，守常有节。明末的朱耷，其画作构图令人如涉险途，怪石耸立令人不安，禽鸟白眼斜看青天，那既是个体生命情感的重视和凸显，又是倔强的抗争。徐悲鸿的马，体健蹄疾，托物寄情，体现了坚韧不拔的进取精神和满腔的爱国热情……与之相比，庄毓聪笔下的雄鸡常常体态刚健，昂首冲天，引吭高歌，奋发向上。大写意的蓬松羽毛中别有一番俊逸，喙形如勾，指爪如龙，抓铁有痕，带有天然的霸悍之气。其《一朝鸡鸣秋瑟瑟》具有代表性，用笔精湛，雄鸡跃动于画面，展现出雄强的阳刚，备觉神采飞扬。匠心独运的造型体现睥睨姿态，更带九天大鹏扑击之势，意蕴全出，令人震撼。画中亦有小景映衬，挥洒的粗旷笔墨线条，是植物自然的姿态精气。得时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这些笔墨中的大写意表现，充满粗犷的原始力量感，一扫羸弱的文人审美习惯，令人在渐入深境的欣赏中产生一种无法遏止的冲动。

　　宗白华说：艺术不仅满足美的要求，而且满足思想的需要。庄先生的雄鸡并非一味刚健，其间也能窥看到着温情的人文情趣。有时会有三两毛茸茸的笨拙小鸡，或撒欢、或奔跑，憨态可掬。这时的雄鸡更像一位如山慈父，眼神里满是宠溺和慈爱。有时会有思索的姿态，如同智者。其间有“会当水击三千里”的豪迈，有“白眼向人多意气”的风骨，也有“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的温馨情怀。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丰富的艺术内涵充满个性化、人性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磅礴爱意。这种爱意来自于数千年传统人文意蕴的滋养，来自于他丰满富足的内心，来自于广博文化阅养的自信，是英雄亦有柔肠，剑胆亦有琴心的文人根性表现。在鸡的昂首阔步的姿态中，在鸡如入无人之境的怡然之中，是大写意的解放，是在厚重的民族文化土壤中绽放的自由之花，是在文明原野中获得旗帜般张扬的生命个性。这样的鸡是搏击长空的大无畏勇气的雄鹰，是英雄的果然无惧，是着诗人的深情和优雅，蕴含着中国民族经历数千年风云变幻后，不曾遗落的自信、高昂的战天斗地精神。

二

　　我始终固执地认为，高山仰止源于一石一木，每一位艺术大家的成就，都有着平实、清晰、最坚定的足迹。当我们无视他那绚烂的才情，以雄鸡题材为切入点，尝试庖丁解牛般深入剖析以寻求“真相”时，似发掘出助力和推动美术史发展的资粮与宝贵财富：

　　数十载如一日锤炼笔墨真功

　　滥熟于书法市场“天道酬勤、勤能补拙”往往用于勉励自己或旁人，这并不完全应用于艺术体验。然而当具备超然的天赋，又有数十载孜孜不倦的勤勉磨砺时，艺术定然会有不凡的馈赠。

　　观庄先生笔下雄鸡画作乃至其他题材，乍看笔墨形体浑茫简洁，却透露出丰富的墨色层次变化，率意中凝聚着妙造，萧疏中蕴含浓烈，朦胧中有分明、迷离见清晰、统一墨色中的无尽变化。干枯浓淡湿的水墨冲击出的层次氤氲中，是书法用笔的力耕挥洒以寻求不期而至的自然韵律和神情趣味。

　　那雄鸡尾羽、颈项、指爪，满目大草顿起之间的浓酣笔触和高度概括、洗练、避杂求神的刚柔线条。清高脱俗的格调与厚重阳刚的气势相结合，以“动势”补“静态”，以“静态”寓于“动势”，宁静之中充满了力的张力，蕴蓄着强烈的生命力，流露出的古拙与开张之趣味，纵横洒脱。你会发现出于他的灵性而展示性情化与灵感化的笔墨智慧，最终由技巧、功夫上升到心与物的对立消除，心与手的距离消解，成为兴之所致，与稍纵而逝的心灵感悟和审美激情的复杂的奇遇。于是境界出乎，或浑化旷达，或凝敛质实，或静谧恬淡，或高雅超逸。这种体验如黎明中迸发的晨曦，如足下大地的厚，如太极的圆，如羽扇纶巾，运筹帷幄百万雄师，是何等风神流跌的潇洒。

　　画面中书写意识成为灵魂和生命线，从书法中汲取突破是庄毓聪先生亲历验证的经验。先生尝谓：“笔墨（书法）是写意花鸟画最关键的本质属性。一分功夫，一分气候。笔墨需要锤炼，需要下苦功夫。写意花鸟画的用笔用墨要以最简单的艺术语言表达最丰富最普遍的轻功，惟笔墨能使然。一位懂书法或研究书法的画家，一定会重视书法中起落顿挫的用线法度及其所含有的格调精神因素，并将这些要素融汇到绘画的创作中，从而真正避免下笔无方、落墨无法的不足。”（《心荷居论画琐谈》）。

　　至今庄毓聪先生依旧勤于书法。观其行书作画，笔墨挥洒之间，发乎心，状于物，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当我们在粗犷奔放出原始力感里，画面中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折射出深沉超脱的精神内涵里，在鲜活生动的水墨韵味和老辣苍劲的线条里品读到厚味的古趣新意，为其吸引、为其震撼、为其击节叫好时，也不由得为庄毓聪先生从艺数十多年来的坚毅与恒心，所付出的不为人知的艰辛肃然起敬。

　　西为中用，匠心独运的大写意物态得益于系统地研习西方美术理念

　　上世纪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综合国力等影响，很多艺术家迷失在中西文化碰撞中、西学东渐的浪潮中。青年时期的庄毓聪先生曾就读于福建工艺美术学院雕塑系和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接受了引西入中开拓创新的系统学院教育，雕塑的解剖学、结构观念和体积感对他日后的国画生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作用。然而传统文化的情怀已然根植，他艺术主张“立今承古”和“立中承西”，从未动摇。几十年来，庄先生的足迹踏遍佛罗伦萨、威尼斯、罗马、米兰、巴黎、伦敦等西方艺术名城，感受和研习璀璨的西方绘画史，将西方绘画的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印象主义、抽象主义等流派艺术的精髓及要义与中国画有机地融合起来达到自化并吸纳到中国画的笔墨体系之中。这些经历带来感性色彩的加强和强烈的现代主义特征，在水乳交融的重彩中畅然体现。

　　伯乐相马，不观其形而观其神，在其内而不在其外。中国的形神关系自古形成。“写意”历来重视“神似”，即是艺术家立足于形象本真，而又超越形象本真所生发的艺术状态。北宋苏东坡曾说过：“虽举体皆似，然未能‘得其意思所在’，非佳作矣。”

　　庄毓聪先生说：“大写意花鸟画并非没有造型概念，而是在更为严格的结构形体上体现。写意画虽是意象的表现，但笔墨既不能完全离开花鸟画的形态特征，也要敢于突破具体形态的束缚。因为画家笔下的客体往往是抽象化、个性化、人格化的形态，是一种似与不似之间的形态，是画家感情的载体和审美取向的物化。惟有此，笔墨才有舒展自己神韵的空间和可能。”

　　摊开一幅庄画，画面精到的体积感和量感与恍惚，飘渺，离形尚意的文人画不似之似的意趣相融合、内化出的大写意新笔氢、新神韵、新意趣跃然纸上。 往往能在透视关系、点线面组合、空间感及大场景的布局中，在化圆为方的造型遒劲古涩的大线、化机四出的墨韵乃至富有表情的色彩里，感叹他精湛大气的境界和“形似”蜕变“神似”的艺术语言，心驰神往于那跳跃出的动人情调。

　　读书养气、以气驭笔、随势赋形

　　古人云：能读书，才必博；能养气，量必宏，二者不可偏废。（清·汇阴百一居士《壶天录》）。儒释道哲思是中国绘画长远以来的主导，深深地浸透在中国文化的各个领域，这是世界文化中最精粹，最优秀的一部分。庄毓聪为人处事顺应自然，循道求隐，道德修养很深。同时专意学问，立足传统文脉的释儒道的哲学思想，广泛研习诗词歌赋，包容兼蓄西方哲学思想。博览经典之学识，铸成了其画作进入逸品境界的根基，故使其画气象高古，逸风回荡，呈现厚重的文韵，亦充满了宽博的人文情怀及对历史文化的思考和关怀。

　　气韵生动是南朝谢赫六法中的第一法。唐岱《绘事发微》中说：“凡物无气不生，……气韵生动是南朝谢赫六法中的第一法。唐岱《绘事发微》中说：“凡物无气不生，……有气则有韵、无气则板呆矣”。一幅好的中国画很讲究笔墨的气势连贯，一气呵成。“气”的把握也是成就国画的精髓。庄毓聪先生笔下的作品有的大墨淋漓，满堂风雨，有的淡墨轻染，空间有序；有的浓墨渗化，物象陡然厚重，有的点苔托出，花木繁茂葱郁，汇聚出大气风神，沛然莫御的活跃生命力和精神气象。

　　宛如东坡词词句中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因气布势、虚实相生。在运笔上，他由刚入柔，积柔成刚，笔笔遒劲，气贯始终；在构图上，纵横决荡；在色彩上，讲究墨与色形成的协调、和谐整体感中的强烈对比，色墨交融，酣畅淋漓，观之令人畅怀。画作映射出他大墨大笔挥洒中的忘我快活，是大自然的生成开合，造化万物的刚柔互补的圆融和谐。

　　艺术之路的大无畏精神是能打进去、敢打出来的英雄肝胆

　　对虔诚的艺术问道者而言，伟大艺术是一种信仰，百折不回，虽千万人吾往矣。在瞩目的光辉背后，艺术之路亦有鲜为人知的艰险。否定自己，不破不立，是证道的过程。当艺术造诣上升到某种层次的瓶颈时，就无可避免地面对“变法”这个生死玄关，成则开辟新局，败则或悖离文脉，误入歧途，或止步于此，无可避免地沉寂下去。

　　写意花鸟系最能体现中国民族艺术高度的形式之一，以大写意为创作方向的艺术家一旦取得成功与突破，他们对美术史却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一直代表着中国艺术的顶峰高度。庄毓聪先生由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三大家启其门径，继而追源溯流，钩玄索隐于徐渭、八大、石涛、“八怪”理法，同时于书法耽之最力。

　　“对待古人，我用批判的眼光学习，他们的优秀一点一滴吸收，不足之处用当代思想和其他文化来补充。”庄先生出生福建，自幼受到海洋文化影响，具有探索和开拓的魄力。在无数次艺术实践中，他与先贤穿越时空地“晤面”和心灵遥对时，庄毓聪先生既不激进，亦未妄自菲薄。而是在传统中扎稳脚跟，得心应手地借鉴他山之石，无论是西方的构成观念，还是南北画派的个性，抑或现代审美观念，他都纳入探索中，在实践中融汇通达，逐渐挣脱了时间和地域的束缚，用对艺术的深情和执着，用一身精魂所在，由内及外完成浸润式的突破。

　　他根植传统笔墨，却又不被传统所囿；继承历代文人画大家的传统，却又以“立于前人之外”的创造而自成家法。正如著名艺术评论家贾德江所说：庄毓聪的卓荦之处在于，出于古而不为古所缚，并且能够自辟蹊径，鱼龙化变，脱古而出，自成家数。

　　大写意花鸟画在当代传承式微是不争的事实，造成这般境遇有着复杂的原因，它与中国近几十年的经济发展及全球一体化、社会审美变迁及中国传统文化传承等大的时代背景相关联。然而大写意花鸟画乃具有潜力，不论是在题材的拓展上，还是在形式的维新上，都有偌大的空间和发展的前景。在庄毓聪先生“学而广，思而深，学而不泥，思而不僵”地坚守探索下，大写意花鸟画艺术在他手中达到“变古为今”、“似古而实新”的境界，表现力在他手中得到进一步的深化与融会，拓展和丰富了文人写意花鸟画的艺术语言，使他的作品充分体现了文化性和独创性，是传统文人画的延伸与发展。呈现出博厚精神空域，澎湃着热情、畅想甚至宣泄，憾人心魄，又如天开图画，显示出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量。

　　提及往昔，他对艰辛轻描淡写，经历了漫长的特殊的时代洗礼，似乎一切理所应当。提及往后，他睿智且清晰，胸有万般丘壑。我认为这是一种人生苦尽甘来的慧悟和心境升华。

　　雄浑、刚健、奋进是中华民族脊梁和几千年来得以生存之要

　　随着文化强国、文化复兴伟大战略推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随着党的十八大、文艺工作座谈会等成为了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历史节点，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将民族传统文化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一定要通过学习树立对五千多年文明的自豪感，树立文化的自信、民族的自豪感。”“五千多年文明史，源远流长。而且我们是没有断流的文化。建立制度自信、理论自信、道路自信，还有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基础。”不管是出访还是考察，习近平主席的重要讲话都闪耀着中国智慧，一言一行都洋溢着中国范儿，也给了我们广大艺术家和文化从业者极大的勉励与振奋。

　　中国的版图亦是威武的雄鸡，雄鸡文化成为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韩诗外传》中谓鸡有“五德”：“头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时者，信也。”当我尝试以雄鸡题材的大写意花鸟作品为个案来研究庄毓聪的艺术，牵引出艺术背后的文化意识是庄毓聪先生作为当代艺术大家勇于担当文脉传承的态度和崇高的文化人格理想。

　　在当下中华民族文化大复兴的背景下，在“艺术回归”呼声越来越高涨的当代美术发展阶段，随着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的“大写至道”——庄毓聪大写意花鸟画全国巡回展隆重进行，随着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庄毓聪大写意花鸟画专项研究班、中国画院庄毓聪大写意花鸟画专项研究班的持续开办，庄先生笔下的雄鸡和他的大写意精神，正激励和鼓舞着一大批艺术家及社会各界人士，正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那充盈、洋溢的生命力和情感内蕴带我们进入一个高拔浩迈又朝气蓬勃的艺术世界。他在大写意格局“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给花鸟画艺术注入了新的时代精神，民族精神，力求更加自信、更加阳刚，更加宏大的时代高度和万千气象，蒸腾着雄浑、刚健、奋进，讴歌了无尽的生机、精神的自由和恢宏博大的民族之魂。我们亦是见证者，见证大写意花鸟大家庄毓聪先生的担当与功德，也期待和更多的人一起从中汲取文化精粹的营养，作为民族自强的信心和改造世界的激情！

宋海（艺术撰稿人、古体诗人）

2017年1月23日

庄毓聪《大吉延年》138×69cm 2013年

庄毓聪《东篱菊边乐陶然》180×97cm 2016年

庄毓聪《一朝鸡鸣秋瑟瑟》180x98cm 2015年 （庄毓聪同类题材八平尺作品在2015年嘉德春拍以36.8万元价格成交）

作者：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