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帆，《精品》，套色石版，39.5cmx45.5cm，1996年

今年年初，李帆的个展“性相近，习相远”在上海阿拉里奥画廊开幕，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场展览是对他自己的阶段性总结。平均每五年举办一次个展的节奏，让这位看似有些另类却始终在不断向内找寻自己的艺术家以更加完整的形象呈现在观者面前。李帆作品中独特的气质，甚至被称为“鬼魅”的感觉，萦绕在画面的各个角落。这些日常的主题何以会萦绕上诡异的形象和色彩？这与艺术家特殊的经历有关？这是他所看所感的世界？这是他内在的自我？画作中又传达出怎样的精神性？

ArtWorld:今年年初您在上海阿拉里奥画廊举办了名为“性相近，习相远”的个展，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最初构思和策划这次展览的初衷吗？

李帆：没有为每次展览构思过什么，作品一直随着自己的内心驱动在延续。如果有初衷的话，那就是不断的修正自己、不断地完善自己、不断的发现自己，不断的找寻自己。在此基础上有阶段、有目的去做个展。这次在上海阿拉里奥空间的“性相近，习相远”个人展览该是对自己阶段性的总结。

ArtWorld:能不能和我们简单介绍一下您艺术创作的几个重要阶段？有没有一些特别有意义的经历或代表性事件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呢？

李帆：每个阶段都有会代表性作品和故事，如1999年“城市考古”个展，以风俗画的方式记录了我所看到的社会变化，代表作品有《精品》、《终点》、《内部观摩》等等，希望这个时期近十年的石版作品可以对未来研究当时的城市、人群及心理提供佐证。2000-2005年是对自我认知、认同及释放期，四年的实验研究通过一年爆发出“性本”的展览，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作为绘者淋漓尽致的自由与痛快。这个时期对我最大的鼓励就是在公平的环境里得到《第十一届印度国际艺术三年展》金奖，其次是个展之后画廊的纷至沓来，一切都来的那么自然，寒舍内的交流至今难忘。为能让自己走得更远，在2005-2010年期间画了大量的尺幅作品，的目是对自己和对自己的文化有选择的深入了解，伴随着“生意”的个展，我的第一个孩子也降临人世，之后与夫人一起带孩子，六年中除了认真的上课自己没有画一张画，倒是通过伴随着孩子的成长重新体悟生命的奇迹和人本的初始，对于我后来的作品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

ArtWorld:在这次展览中，您提到“我的作品经历了很漫长的过程，一直遵照自己的心迹逐步前行，与社会平行但与艺术环境无关”，“与社会平行但与艺术环境无关”可以理解为您一路以来的创作都是在特意避免受到整体艺术风气和趋势的影响吗？

李帆：是的！这就是自我认知后能够自信的屏蔽隔离与自己无关的一切。我是北京生北京长，从懵懂到明白目睹了周围的变化，我见过事物的出现、也见过事物消亡，知道突然出现的艺术家，也知道慢慢消失的事。见过风靡一时也见过过眼云烟，听到过大骂呼嚎，也明白不过是戏精附体。如果那是圈子的话，我最好躲开，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游戏！我不喜欢就可以远离。我以为艺术这事别看周围，太窄！

ArtWorld:很多人觉得您的作品蕴含着“鬼魅”的气质，您自己认同这一观点吗？

李帆：必须认同！我自己画完就觉得“鬼魅”，还好我不怕“鬼”！曾经担心过这种“魅”，后来自愈了！

ArtWorld:这种作品里透露出的“鬼魅”的特质是从何而来？这与您长期以来对外在环境的接收与理解有关吗？

李帆：2000年前的画与外在环境有关，之后都是和我心里有关，和内心里另一个我有关！我常说“我是一个肮脏的人！是有罪的人！是与外在表现不一样的人”，我的每个阶段其实就是自我救赎，开始我并不明白，后来才慢慢意识到这个救赎过程。

ArtWorld:您如何看待艺术作品中传达的精神性？可以结合您的几件作品举例讲讲吗？

李帆：对我来讲两个层面，一是内心的情感输出是个复杂的过程，看多了听多了体感多了，很难一蹴而就的表达，因为情感与精神不是单一输出，他总是需要在一种契机和默契中产生。也许在千万张图片中唯有一张图可以调动起想画的冲动，因为它可以调动起你精神上的某种需求，通过图为源点得以释怀！《很娘的给了自己一拳》、《掀起运动》、《心魔》、《嘴里有刀》等都是我特别喜欢的作品。再有就是我一直很在乎的画面的精神指向，它该是有母语基因的绘画。

ArtWorld:您在2016年创作了《爱的驱壳》这件作品，这幅作品的色彩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像血肉，这里的“驱壳”是指我们外在的身体吗？“爱”的对象又是谁呢？请您带我们解读一下这件作品吧。

李帆：“爱”的对象是我过世的母亲。你接触过亡者的身体吗？我第一次触摸的时候是在1992年，那年我奶奶过世，当我从外地赶回来从冰冷的铁柜移出来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去碰触了那硬硬的凉凉的“躯壳”，从那时起我相信“灵魂”，只有赋予在肉身上才是活生生的人，没有了“灵魂”那就不是人！从此，我不再惧怕死亡！因为“缘”会把“魂”找回来！只是需要在浩瀚的宇宙中等上百年、千年而已。也许是过去的感悟，所以在我母亲去世后不久就画出了《爱的躯壳》这幅作品，色彩采用的是金色丙烯，确实在不同角度会有颜色变化，金色有尊严。

ArtWorld:了解了您近几年的作品后，我感到您对创作媒材的运用充满了情绪的表达。在表达不同艺术情感的创作中，您会对创作媒材做出特意的选择吗？比如选择版画或水墨？

李帆： 水性材料和纸特别符合我内心的需求，不是画多了习惯了这种媒介，而是确实与我性格特质非常吻合。未来对媒介的运用也许还有很多需要尝试，但我一定不去碰那些让我讨厌的东西。

ArtWorld:可以和我们聊聊您最近的创作或者构思吗？

李帆：从去年年底开始，我在画几幅大一些的作品，计划今年年底完成。算是对“自己-自知-自觉-自省”的一个完整的总结吧！把无奈、纠结、痛苦、悔恨放逐在人群中，期待精神上的抚慰。请原谅！现在不能提供图片，等待下一个个展完再发图吧！

作者：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