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纽约秋季大拍的风向变得比以往更加难以琢磨。一方面，佳士得和苏富比两场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拍中的王牌拍品相继折戟，一些看似容易的销售遭遇挑战，令人感受高端市场的某些刺痛；而另一方面，前一天举行的“美国之地”专场中，3件超5000万美元拍品的顺利易手，仍彰显顶端市场——那个不到20人的群体——对博物馆级拍品依然有稳固的需求。那么，真实的市场到底如何？

11月14日，纽约苏富比当代艺术晚拍的成绩，多少给予了这份疑虑以正面的回应。当晚，苏富比共举行了“当代·当下：大卫·泰格收藏”和“当代艺术晚拍”两个专场，共上拍65件拍品，顺利售出63件，成交率高达97%。两个专场分别取得4854万美元和3.14亿美元的成交，总成交额为3.62亿美元（折合人民币25.17亿元）。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的《抽象画》领衔全场，而最令人惊喜的是包括雅各布·劳伦斯（Jacob Lawrence）在内的3为黑人艺术家均刷新纪录，彰显了黑人艺术持续发酵的热度。

爱莫奈也爱里希特，亚洲买家口味逐渐成熟

里希特巨幅作品《抽象画》成为本季苏富比的焦点

在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冲击“最贵在世艺术家”之前，作为同样享誉全球的著名在世艺术家，里希特的重要作品在苏富比先一步亮相。此次上拍的《抽象画》创作于1987年，最大特点在于2.6x4米的巨大尺幅。在里希特1980年代的抽象作品中，长宽均超过2.5米的作品仅有18幅，而其中13幅已被多家知名博物馆收藏，只有五件收藏于私人藏家手中，此为其中之一。而这件里希特作品几乎是目前市场上尺寸最大的。

估价2800万美元的《抽象画》拍前即收到了第三方价格担保，当晚以2200万美元起拍后，应价十分热烈，很快价格被加至2900万美元，最后苏富比亚洲区当代艺术部主管寺瀬由纪(Yuki Terase)的电话委托多加一口，以2950万美元落槌，加佣金再去除第三方担保的分成，最后成交价为32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2.22亿元），据推测其买家应来自亚洲。而同场另一件尺幅略小，创作于1985年的里希特“抽象系列”作品《硫磺》则以1249万美元拍出。

“抽象画”是里希特在市场中最受欢迎的系列之一，创作时里希特会每隔一段时间逐层涂抹颜料。艺术家每次的新动作为画面增添或去除色彩，因此作品经历无穷无尽的变化，并置纹理直至达到和谐平衡。

目前里希特拍卖纪录正是由2016年伦敦苏富比以3040万英镑（折合4600万美元）拍出的1986年《抽象画》保持。而此次以3200万美元成交的《抽象画》也是里希特个人拍卖的第三高价。

亚洲买家在经过前几年大规模登陆纽约市场后，在近几季的拍卖中出手变得更加有针对性。在早先举槌的佳士得印象派晚拍中，亚洲藏家曾以3185万美元的价格拍下莫奈的《睡莲池》，此次又以相似的价格购买里希特《抽象画》，除了某种巧合外，莫奈和里希特画面色彩运用的某些相同之处，以及两者享誉全球的名望，也是其吸引亚洲区域藏家的关键。

黑人艺术市场热持续蔓延

在2017年创下巴斯奎特拍卖纪录后，近几季纽约苏富比每场重要晚拍都少不了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的大型作品，虽然成绩喜忧参半，但本季苏富比依然延续了这一规律，上拍了6件巴斯奎特拍品，并全部带有第三方担保。其中，包括一件估价超2500万美元的《无题（炸鸡）》。

《无题（炸鸡）》中充满巴斯基亚的标志图像，包括骷髅头、三尖皇冠、稠密重复的引述文字，它们在巴斯基亚的重要作品里反复可见。然而，或许是由于主要藏家多已有心仪的大型巴斯奎特作品在手，《无题（炸鸡）》并未如愿延续此前巴斯奎特市场的强势，以2000万美元起拍后，应价者寥寥，在2250万美元即落槌，低于拍前估价，加佣金价格为2570万美元。

但相反的，巴斯奎特作品在500万美元左右的表现却可圈可点，如与《无题（炸鸡）》来自同一私人收藏的其他三件作品均超估价成交，其中一件由巴斯奎特和安迪·沃霍尔合作的《的士，45街与百老汇交汇处》更以944.3万美元的价格成交，为两人合作作品中不俗的价格。

来自不同收藏的巴斯奎特的一件小幅、精致的纸本头像作品《无题》以445.5万美元成交，远超拍前100-150万美元的估价；另一件更大尺幅布面作品《面具》则以463.5万美元超估价成交。中端市场的强劲，表示巴斯奎特市场已从顶部逐渐下沉至需求庞大的中部。

而源起于巴斯奎特，近期由克里·詹姆斯·马歇尔(Kerry James Marshall)持续发酵的黑人艺术市场热，在本场拍卖中又加入新的名单。已故著名美裔非洲艺术家雅各布·劳伦斯（Jacob Lawrence）《商人》本场引发激烈争夺，在苏富比的Valentino Carlotti，Kayla Carlsen和Amy Cappellazzo之间持续超过9分钟的竞购战中，最终由苏富比业务发展环球总监 Valentino Carlotti 的电话委托以616.98万美元成交，不仅远超拍前150-200万美元的估价，也大幅超越了其2007年254万美元的拍卖纪录，这一成交也引发了拍卖现场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作为20世纪美国非裔画家中最杰出的一位，劳伦斯擅长使用鲜艳的色彩,通过自己命名的"动态立体"风格的绘画，以简化的形状和强烈的色块，叙述非裔美国人的历史与生活。某种程度上其作品启发了马歇尔等一批著名的黑人艺术家。

同场刷新纪录的黑人艺术家还包括亨利·泰勒（Henry Taylor），他的作品《我会使你着迷》以97.5万美元成交，远超拍前15-25万美元的估价。另一黑人艺术家杰克·惠腾（JACK WHITTEN）《古代宗师I》以223.5万美元成交，同样创造了新的拍卖纪录。

市场对黑人艺术的关注，除了是顺应时下热点外，在很多观察者的眼中认为是一种信号——历史终于在被慢慢修正，而所有这一切，似乎都让人觉得艺术史上曾受到低估、未被人欣赏的那一部分似乎有了美好的前景。

蓝筹艺术家表现平稳

回到蓝筹艺术家的阵地上，苏富比本场推荐的蓝筹艺术作品大多在500-1000万美元区间。与佳士得的高价策略相比，这些标的虽不是传媒眼中的明星，但质量过硬，因此没经历多少波澜，大多在估价区间内成交。

如即将在明天迎来“大考”的大卫·霍克尼，本场两件拍品都超估价成交。其中描绘霍克尼洛杉矶蒙卡姆大道住宅，具有霍克尼室内作品典型元素的《蒙卡姆的家与一对爱犬》以1271.8万美元成交。而作于1995年，更体现了霍克尼对印象派及毕加索兴趣的《游移的色块》以854万美元成交。

两件来自乔治亚·欧姬芙博物馆的欧姬芙(Georgia Totto O'Keeffe）作品表现一般，其中《紅色背景前的海芋》成交于628.2万美元，而欧姬芙1029年代描绘摩天大楼的《街道》以1328.2万美元成交，落槌价均未及最低估价。

来自美国艺术名家们表现大多如此，如贾斯培·琼斯（Jasper Johns）两件“旗帜”作品，昨晚刚刷新纪录的德库宁（Willem De Kooning）两件拍品以及来自同一私人藏家的克里斯托弗·伍尔（Christopher Wool）的两件作品大多在低估价线上下成交，显得有惊无险。这也勾勒本场晚拍的策略：闪现的明星，辅以蓝筹艺术家的中端作品，以保障成交额。

私人收藏：市场的灵丹妙药

而在晚拍之前举槌的“当代·当下：大卫·泰格收藏”11件拍品全部成交，取得4854万美元的成绩，远超拍前3350万美元的估价，与早前伦敦的大卫·泰格藏品拍卖一样，这些拍卖所得将全部用以支持泰格基金会，用以支持当代艺术。

本场拍品的的基调非常明显：低估价的拍品广受追捧，大多超估价成交。其中超越较多者如戴娜·舒茨（Dana Schutz）《她的手臂》以79.5万美元成交，超估价5倍，这是艺术家的新纪录。伊丽莎白·佩顿(Elizabeth Peyton)《乔治亚·欧姬芙》拍得127.5万美元，同样超估价2倍有余。

最大惊喜来自今年市场活跃的理查德·迪本科恩（Richard Diebenkorn），其作品《海洋公园#39》以200万美元起拍，最终成交价达到707.3万美元，大幅超越估价，也是其拍场中不俗的价格。

而估价较高的拍品，如德·库宁《无题》成交于933.1万美元，彼得·多依格（Peter Doig）《画廊》拍得910.5万美元，杰夫·昆斯（Jeff Koons）《熊与警察》拍出650.8万美元，均在估价内成交，显示了具有名望的私人收藏专场仍是当前市场最具吸引力的标的。而大卫·泰格的藏品还将在后续许多的苏富比拍场中陆续呈现。

作者：刘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