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环的毕打行、HQueen’s到中国农业银行大厦，从艺术地标到分散于中环小街的独立艺廊，巴塞尔期间的展览可谓“乱花渐入迷人眼”，有媒体称艺博会期间走一圈，回来秒变KAWS躺”。就是这么让人应接不暇，甚至有点艺术疲劳的局面，白立方举办的大卫·阿尔德米特亚洲首展《悬而未决之躯》仍旧脱颖而出，甚至有人在大卫的instagram下留言：“Best gallery show in town right now”。

大卫·阿尔德米特曾说：“对我来说，一件完美的物件必须同时兼具极为诱惑和令人厌恶的特质。”所以走进白立方，人好像进入了一个平日完全不熟悉的场域，在大卫的作品面前，竟然一开始观者就会显得那么的手足无措。因为这些作品，跟我们惯常以来对“艺术”的定义，对“美”的定义是那么格格不入。坦白说，对每个人而言，打破这种既定的常规需要时间亦需要勇气。

他从科学、宗教、魔法、迷幻音乐、科幻小说和哥特式浪漫主义中汲取养分，建造一个后世界末日的远景，但其本质仍然是乐观的，蕴含着再生、进化和重塑的潜能。而最终呈现的作品生动逼真，予人熟悉而又怪诞的感觉，既真实又虚幻，弥漫着清醒梦的特质，它们彷彿是从自身的退化和腐烂中生长出来。就如其早期作品中的无面孔角色一样，这些支离破碎、拼凑而成的人物也隐喻着一种二元性——潜在的物理解体以及无限的可能，反映任何人都可以为自己塑造各式各样的特征和形象。

直击现场——

在白立方画廊地面层展出的是一件等比例的人像作品，名为 《悬而未定之躯》，亦是展览名称的由来。这尊人像盘膝而坐，彷彿是在冥想。重复出现的肢体轮廓，以及繁衍增生的身体末梢，象是要将身体的振动彰显出来，又似是荧幕老化带来的像素化现象。这尊恍如悬浮于半空的人像，置身于房间中央一个内有不同间隔和孔洞的大型树脂玻璃结构之内。整个装置看起来就象是神圣的圣物箱，暗喻一股强大而集中的能量。

而在白立方上层展厅展出的雕塑作品迥然不同，丰富多样，当中包括大小高度不一的半身雕塑，每一件都由幼细的金属管支撑，竖立在底座（有时是镜面）上。其中一个头像系列具有与《悬而未定之躯》相同的千变万化特质，其面部轮廓彷彿仍在变异成长之中，模仿着细胞的不断复制或晶体结构的生长。另一个头像《兰花》的容貌被玻璃吹制而成的缕缕灰色烟雾遮蔽，而其他半身雕塑的面容则被水晶外壳隐藏起来。于画廊墙壁上可见雕塑家之手抓挖的痕迹，它们已经开始将原本平滑的石膏表面拉揑成更人性化的形状。这番景象就好像是潜藏在楼下装置作品中的能量一下子爆发出来，释放出一股席卷整个空间的创造力旋风。

在每一件作品上，大卫按照他自己说的那样，极其统一地呈现着一种对立，比如一张还算俊朗的面孔，一经变异复制，立马就让人产生某种不安和不适；一个戴着礼貌的形象，却因为原始的裸露，而莫名地造就了一种突兀。

艺术家曾说：“虚假与真实、有机与矿物、诱人与令人厌恶；这些对比都会造成张力，而张力则会产生能量。当能量在雕塑中流动时，它便会变得充满活力，独立自主，准备就绪，可以被展示出来。”所以看过大卫作品的人，也许会产生恶心、厌恶的消极情绪，但也无可否认，你很难不想起它们，它们对内心的冲撞力是如此强大，强大到一再提醒你不得不重新定义你对艺术的思考。

对话艺术家——

雅昌艺术网：对您来说，一件完美的物件必须同时兼具极为诱惑和令人厌恶的特质。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判断？

大卫·阿尔德米特：我觉得只有将对立的东西放在一起，才能产生一些体验。比如“美”，假设它是纯粹的、与其他东西毫无关联的，那么它只能算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并不意味什么，甚至在现实中无法被体验到。所以，如果有一个作品它包含了两个截然对立的面（比如诱人和丑恶），那么对我来说，它是充满活力和张力的。

雅昌艺术网：能否和我们详谈一下您艺术语言的形成经过？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您触动或影响很大？

大卫·阿尔德米特：我是一个本质上很喜欢新观念、新想法的人。有些我完全不理解的奇怪想法却能让我兴奋起来。这些想法就像一个令人兴奋的框架，让创作的过程变成一个充满未知的冒险。

但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在做一些比较直观的决定，因此很难讨论。虽然它让我在这个不错的过程中感到有点迷失，但我喜欢这样。

雅昌艺术网：对大多数观众来说，他们对艺术品或许已经习惯了一般意义上的审美，而在您作品上的复杂性和矛盾性，您是否会考虑有些观众还不具备接纳他们的心理？

大卫·阿尔德米特：我认为复杂性不是需要通过教育才能欣赏的东西。我认为理解和欣赏复杂性的最佳方式是直击它的本质。儿童是欣赏复杂性的最佳人选，因为他们不会执着于解剖它，也不会非要一个内部逻辑，更没有对所有事情进行智力控制的企图。所以孩子们比成年人更能够欣赏复杂的事物。

所以问题不在于人们缺乏教育，而是因为他们有太多的教育。越是放弃先入为主的观念和知识约束，他们将能够体验到的复杂性就越精彩。

雅昌艺术网：您对艺术未来的走向怎么看？未来的评价标准是否会越发多元化？

大卫·阿尔德米特：我不知道。我的一部分认为，未来不会是物质的，我们不会作为身体存在，物质性将不存在。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艺术中会沉迷于物质性。因为我知道它会消失，所以我竭力想在下一个章节来临前唤醒它内心的东西。

对话画廊——

雅昌艺术网：在巴塞尔期间，香港各个画廊精品大展云集，作为英国历史悠久的老牌画廊，能否谈谈画廊为何在巴塞尔期间选择举办艺术家大卫·阿尔特米德的亚洲首展？

白立方：大卫是一位具有独特视野的非凡艺术家。我们很高兴他近期加入了白立方画廊，并且乐于在这个艺术世界都聚焦香港的时候与他一起策划第一场展览。同时，这对大卫的亚洲首展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时机，我们都很有兴趣大卫的作品在新的文化背景下展示。

这位艺术家的创作揉合了科学、魔幻元素、科幻小说和哥特式的浪漫主义。 而艺术家自己也曾说：“对我来说，一件完美的物件必须同时兼具极为诱惑和令人厌恶的特质。”这样相对矛盾、复杂的特质汇聚在同一作品中，对观众的审美也是很大的挑战，那么在关于如何欣赏这位“独特”艺术家方面，画廊有什么样的建议？

白立方：正如艺术家自己所说的那样，观众最好以开放的心态、以一种好奇和探索的精神去走近作品，就像在自然界中接近一些神奇的事物一样。这些作品展示了许多想法和叙述，并且有很多细节可以吸引你，甚至让你很容易被诱惑。

雅昌艺术网：在未来的时间里，白立方画廊关于阿尔特米德还有哪些展览计划？

白立方：接下来，我们会在伦敦空间安排他的展览，与此同时，五月份纽约的Frieze艺术博览会上，大卫将为是我们重点展示的艺术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