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分享图
打开APP

光从东方升起——李晓刚的绘画观念:新的“越界”地平线

  这是一次令我深受震撼的邂逅。

  我漫步在展览会场里,漫不经心地看着一幅幅作品,脚步不知不觉地停在了《翻绳》这幅画前——我的目光凝聚在画的深处,不,更确切地说,是有一团风暴从画的深处汹涌而出,像磁石一般把我的目光吸了进去。

  2001年12月初,我因公采访第10届国际美展[international contemporay art comprtition osaka triennale]来到了大阪的展览会场.这次展览是日本最大的国际美展。以往的美展是每隔三年按绘画、雕塑、版画各项目分别举办,而这次是对各专业全面开放同场展出,结果有99个国家地区10000件以上的作品参加了竞选,只有150件作品入选。选展委员会是由美国大都会美术馆馆长、日本国际美术馆馆长以及欧洲著名的美术评论家等若干国际美术界权威人士组成,对入选的作品而言,最终入选参展实在都可以说经历了过五关斩六将的厮杀过程。

  李晓刚的作品《翻绳》突破重围入选,展期3个月。由于会场的面积所限,展览作品分前期和后期举行。李晓刚的作品是在11月后期登场,我也是正巧这个期间前去采访时同这幅画相遇的。出于新闻工作者的职业原因,在这之前我对入选作者大都进行了个别调查,而对李晓刚却很陌生——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是男是女?年龄多大?我一概无知。当我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直面这件叫做[翻绳]的作品,可以说我当时的内心感受仅仅是由画面本身的刺激引起的——李的作品在会场里明显有一种异质的感觉。这届展览有很多较大的平面、立体作品,几乎都是抽象艺术,作品内容大多以贫困差别等社会问题以及混乱嘈杂的现实问题为主流,总而言之,有一种要以强烈的个性表现把观众的眼光与关心吸引到作品的内容背景里的感觉。在这种氛围中,李晓刚的作品是纯然以写实手法来表现的,与其他作品中的相反,有一种无言、寂静的气氛荡漾在画面中,与周围来自世界各国、不同文化圈的伸张自我的喧噪、骚动相对峙,就好像从一个杂闹的晚餐会的角落空隙里向这边投过来一束静静的目光。

  画面被一层不可思议的褐色面纱笼罩着,数根绳子悬垂的空间中,身着古希腊衣装的青年在做着画题锁定的`“翻绳”的游戏。画面洋溢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感。像绢一样质地的背景里坐着的人,他真实的存在吗?或许从另外一个空间悠来,又将消失往别的空间而去?画中飘着的霞云,与浮挂着的和纸间暗示着在我们肉身生存的现实之外还并联着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翻绳]在日本是儿童特别是女孩们常玩的一种传统游戏,但画中的青年与其说在做翻绳游戏,不如说是试图从被绳系住的网中逃逸出来。他逃得出这个网吗?无奈之中传出了一个信息,放弃挣脱吧,这就是我的命运的信息。

  画中人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囚禁着:垂吊着的绳,包着的布衣,跳越不出的挂着的纸帘,以及覆盖在画面的茶褐色的空间……这是哪里?什么时辰?他不正是一个超越时空的囚人吗.......正是在我思考的瞬间,我忽地明白了那束从褐色的深层空间里透过来的锐利视线的涵义——他的痛苦、他的放弃是他自身世界的一部分,也是我自身的一部分。人的命运已被注定难以逃脱,生存本身就是要正视命运。这就是对自我存在的认识。它绝不是用安息或平安所能约束了的单纯的事情……他正在向装扮成自由鉴赏者的我们每一个人发问着。

  画面上还有一个引起我注意的元素就是,这是一幅蛋彩画。在当今的时代里用蛋彩进行大画创作的画家已经很少。我后来得知,李晓刚运用蛋青和天然树脂的混合技法由来已久,它对油画中的微妙的色层、透明感、阴影等等的表现比其他技法更为贴切。此种技法起源于十五世纪的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李晓刚用这种古典技法来表现当代感性的意义也是引起评论家和我对他深感兴趣的另外一个理由。从那天起,李晓刚的名字就同画中青年锐利的视线一起保留在我的记忆里了。

  和李晓刚的再次相遇是在那次国展的半年之后、大阪市著名古寺一心寺重建三千佛堂内的世界最大级蛋彩壁画的落成仪式上。高10米、宽25米宏伟的喜马拉雅山的背景上,观音菩萨、势至菩萨与当中阿弥陀佛如来下界。大堂的天窗上透射下来的天光犹如神的光明覆盖着广角的喜马拉雅山。

  这时的我对李晓刚的作品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于是便有了对他本人的第一次采访。与想像中的文弱的形象相反,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体型结实、说话明快而又不失含蓄的中年男性。想想当然如此,蛋彩画的技法要求连续的多层颜料的透层作业,这样大的壁画, 虽然他有10个弟子作为助手,但如果没有充足的体力和耐久力,要在一年的时间里完成这样的巨作实在是不可想象的。我从采访中得知,李晓刚以前曾多次到西藏、丝绸之路各处取材写生,这一次他又专门赶赴尼泊尔去看喜马拉雅山,因雾霭太大看不清山峰,李晓刚租了一架观光用的小飞机,飞至珠峰的西侧,从飞机的舷窗俯瞰和拍照,得到了创作壁画的原始灵感。创作之前,他又去了蛋彩画的诞生地意大利,在壁画修复工房里对古代壁画的修复和保存进行了研究,为这幅大型壁画的创作做了两年多的准备工作。

  我站在静谧的大堂中,眺望着这宏伟的大壁画,心被光的粒子包容着、净化着。“空气”这个词时常从李的谈话中流露出来。喜马拉雅山的“空气”,画中的色彩与光编织着的“空气”,还有在现实与幻想的双重世界里飘荡着的“空气”,抽象与具象之间并存并峙的“空气”......从观者的角度来看,李的绘画把我们带进了一个空气的境界,那里既有上文所述的「翻绳」中射出的那锐利的“空气”、又有弥漫、氤氲在横躺着的女人身体和命运周围的浪漫主义的“空气”、也有超越了时空的以海景、残景为背景的意象绘画的“空气”。

  李的绘画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以西洋绘画的技术来表现东方的感性,在具象写实的同时又贯穿着空灵、玄奥、虚静的东方哲学的感性,他在探索、寻找着东、西方文化在各种旅途上的交叉点。

  现代美术领域里常听到这样一种舆论:“现在到了亚洲的时代了”。我们不禁要问,这里所说的“亚洲”一词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含义呢?

  我们说现代美术的舞台空间虽然存在着多地域的文化传统之间相互共存而又相互独立的特点,虽然并没有一个通行的“世界语言”,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直至今天这个空间还是以欧美地区的文化传统为主轴的。在这样一个空间里,存在着亚洲包括非欧美圈以外的势力横空出世、主导现代美术的可能吗?

  的确,亚洲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但是她向世界表达的“语言”尚未成熟。与李晓刚同是来自中国的艺术家蔡国强这样认为:“即便如此,超越西洋的表现论,我们要建立以我们自己的文化传统为背景的表现论来,西方的表现论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它,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抛弃它。”

  “我用西洋的古典技法,来表现东方的心灵。根据内容的需要,我可以选择不同的技法。古典技法中的多层透层的蛋彩技术,适合我表现当今的感性。”

  蔡氏在以太平洋彼岸的纽约为据点、李晓刚则以日本和中国为据点向世界传达着这样的信息。

  在蔡氏的作品中你可以感到的一种以强烈刺激和挑战为特征的西方式的“人间中心主义 ”,而李的作品恰恰相反,它把我们诱入到一个静谧、深奥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人类语言所言称的自然、命运、时空融为一体。这种把人间、自然、自我为中心的「边界线」溶为一体的亚洲观念,作为一种精神元素被刻划进李晓刚的每一幅作品里,画的“我”与观者的“我”一同被其连系着,弥漫和荡漾在画内画外。

  不是单纯地模仿西方文明的“化”,也就不会单纯地退回过去,李晓刚把他的视点放置在各式各样相互对立的观念之间的“间隙”中,他为生存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们开拓着一个新意识的地平线。如果13世纪从意大利穿过丝绸之路来到中国的马可波罗重返现代看到李晓刚的画,如果米开朗琪罗和李晓刚相遇......这样的想像在我的脑海中膨胀着,其缘由是来自于感受到李晓刚蛋彩绘画的特有魅力。

  (三上喜美男,日本神户新闻编辑委员、美术评论家 崔成芬 译)

作者:三上喜美男

是否打开艺术头条阅读全文?

取消打开
打开APP 查看更多精彩
该内容收录进ArtBase内容版

    大家都在看

    打开艺术头条 查看更多热度榜

    更多推荐

    评论

    我要说两句

    相关商品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分享到朋友圈]

    已安装 艺术头条客户端

       点击右上角

    选择在浏览器中打开

    最快最全的艺术热点资讯

    实时海量的艺术信息

      让你全方位了解艺术市场动态

    未安装 艺术头条客户端

    去下载

    Artbase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