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蕙照

绘/蒲慧华

1.1898年11月9日，丰子恺（本名丰润）出生在浙江省崇德县。在他之前，家里已有六个女孩，他是家里第一个儿子，也是同辈中唯一的男孩，所以得到全家人的关爱。

2.父亲丰璜本是清末举人，性好清静，废除科举取仕后，就在家开设私塾。六岁起，丰子恺在父亲的私塾中读书，学《三字经》《千家诗》，学名丰润。但是，丰子恺对《千家诗》每页上端的木版画更感兴趣。他向染匠师傅讨来颜料，为书上的单色画着色。那本为他开蒙的《千家诗》上的黑白人物都被他涂成了彩色。每回被父亲发现了就要被责骂，但这仍阻止不了他的喜好。

3.九岁时，父亲患肺病去世了，母亲把他送到另一个私塾继续就读。这时他已经会自己调色，在书上涂出复杂而华丽的色彩。同塾的学生看了都很欢喜，大家问他要画，拿回去贴在灶间当作灶君菩萨，或者贴在床前当年画。

4.有一次，两个同学为交换一张画，吵到打起架来。这事被先生知道了，丰子恺以为这次一定少不了吃一顿戒尺，想不到先生看了他的画，竟要他照画谱中的样子画一张放大的彩色孔子画像。

5.这下把丰子恺难住了。好在有大姐的帮助，给他打好了格子，教他照着书上的样子，一笔一画把孔子像描在了先生给的一张大纸上。丰子恺又向染坊的师傅要了颜料，着上色彩，一个鲜明华丽的孔子像就出现在纸上。

6.先生看了，十分赞赏，把画像粘贴在课堂的板壁上，供学生们每天早晚膜拜。从此，同学们就叫丰子恺“画家”。先生又叫他画了一面每天出操用的“龙旗”。连家里的老妈子都请他画容像（去世后挂在家里的遗像）。

7.1910年，十二岁的丰子恺去县立第三高等小学读书。这所小学是应革命风潮建立起来的新式学堂。在这里，丰子恺剪掉了辫子，并为了适应民主选举的需要，由先生把名字中难认的“润”字，改为易写易认的“仁”字，浙江话中二者发音相近。1914年，丰子恺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小学毕业，赴杭州报考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这是一所专门培养小学教师的学校，是当时江南新文化运动的中心。母亲临行前给他准备了糕和粽子，寓意高中。他不负母望如愿考取，改名子恺。

8.中国传统艺术的集大成者，西洋艺术的先驱李叔同是这里的图画、音乐老师。见到他，丰子恺才知道小时候唱的《祖国歌》，就是李先生创作的，不由得肃然起敬。不同的是，在这所学校，音乐教师最有权威。这不仅因为李叔同学问好，还因为他在教学上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

9.二年级时，李叔同教学生写生。同学一向习惯临摹，一下无从着手，只有丰子恺和少数同学，直接从石膏模型写生。在李叔同的指导下，他的画进步很快。头几年，丰子恺在学校埋头攻学，学期考试的成绩屡列第一名。但是读到四年级的时候，他因绘画抛弃其他一切课业甚至请假到西湖去风景写生，以至毕业时，成绩降至第二十名。

10.1919 年，丰子恺毕业后，组织发起“中华美育会”,创办《美育》杂志，并与善良的姑娘徐力民结了婚。他无意于当一名小学教师，希望将来能从事自己热衷的绘画工作，但他的家境又不允许他升学专修绘画。

11.正踌躇之际，同校高等师范图画手工专修科毕业的吴梦非，以及刚从日本研究音乐而归国的学长刘质平，计划在上海创办一所培养绘画音乐手工教员的学校。刘质平知道丰子恺的绘画才能而又无法升学深造，就邀他一起办校。

12.丰子恺欣然应允，来到上海，与同学一起创办了中国教育史上第一所包括图画、音乐、手工艺各科的艺术师范学校，也是上海第二所教授西洋画的学校——上海艺术专科师范学校。丰子恺教授西洋画等课程。

13.在教学过程中，丰子恺感到自己所了解的西洋绘画的知识很浅表。他在日本书店购得了几册美术杂志，从中窥知了日本美术界的盛况， 萌发了留学日本的念头。

14.他想窥见西洋画的全豹去留学。但这时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做教师所得的钱，赡养家庭尚且不够，哪里来留学的钱呢？犹豫许久，他还是决定非赴日本不可。1921年早春，他向姐夫借了四百块钱，要看一看东京美术界的状况。

15.初到东京，入东亚预备学校学习日语。因他嫌学习程度低、进度慢，读了几个礼拜就辍学，然后报名参加一个英语学校的初级班，听老师用日语来解说他已懂得的英语。这个办法果然好，才一个月，他在日语会话及阅读上就进步神速。

16.他又入东京川端洋画研究会学画，入音乐研究会学小提琴。但他又都常常请假，去参观展览会，听音乐会，访图书馆，看歌剧，游玩名胜，钻旧书店，跑夜摊。因为时间短促，不如走马看花，多呼吸一些东京艺术界的空气。那四百块钱让丰子恺在东京维持了十个月，同年冬季回国。这十个月，不仅开阔了他的眼界，还让他从学习外语的过程中，切身地体会到，要获得一种知识，可以先定一个范围，每日坚持，学什么都不难。

17.1925年12月，《文学周报》社将发表的丰子恺漫画结集成册，出版了《子恺漫画》，内收漫画六十幅。这是丰子恺的第一本画集，也是中国的第一本漫画集。“漫画”一词来自于日本，于是丰子恺成为中国的“漫画”第一人。

18.丰子恺有七个孩子。他给孩子最大的财富，就是爱的教育。他把意大利作家亚米契斯所著的《爱的教育》当作课本，读给孩子们听，要孩子们热爱祖国，敬爱尊长，助人为乐，平等待人。这本书由夏丐尊翻译，丰子恺插图。1932年初，淞沪抗战爆发，立达校舍被毁，丰子恺只得居家以著书作画为生。到了春天，他用积攒的稿费，在故乡桐乡县石门湾梅纱弄自家老屋的后面，亲自设计、建造了一幢三开间的楼房。

19.早在1927年，弘一法师来到丰子恺在上海的公寓，便为之起名为“缘缘堂”。如今，丰子恺给这座新居亦取名缘缘堂。对他来说，上海的缘缘堂只是灵的存在，至此真正给它赋形。丰子恺请马一浮先生重新题写了“缘缘堂”匾额。

20.每年农历四月初八相传是释迦牟尼诞生日，佛教徒习惯在这一天放生。丰子恺在每年的这一天，买来螺狮、蚬、蚌、鱼、虾等，带领子女一同去放生。就是平日，也不时亲自放生。他也因放生而闹出了一则趣闻。

21.有一次，丰子恺从石门湾携带一只鸡，要到杭州云栖放生。但是他不忍心像常人一样把鸡脚捆缚起来倒提，于是把鸡包在里面，外面用手兜着。却在车站候车时，被侦探误认为小偷，一路跟踪到了杭州，看到迎接丰子恺的一大群人，才知道自己误判。

22.1933 年至1937年，是丰子恺创作生涯的黄金时代，陆续出版有《子恺画集》《学生漫画》等近二十部作品。丰子恺认为：“天地间最健全的心眼，只是孩子们的所有物，世间事物的真相，只有孩子们能最明确、最完整地看到。比起他们来，真的心眼已经被世智尘劳所蒙蔽，所斫丧，是一个可怜的残废者了。”

23.他很大一部分画作，都热情赞扬儿童纯洁无瑕的心灵和心口一致的态度。一个像童心世界那样纯洁善良的社会，成为了丰子恺的社会理想境界。他说：“大家不失去童心，则家庭、社会、国家、世界，一定温暖和平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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