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疫情的持续影响，2021年的伦敦“20世纪艺术”拍卖周比往年推迟了一个多月，直到3月23日才由佳士得率先上阵。这场联动香港和伦敦两地的晚拍，可以明显看出佳士得对亚洲市场的倾斜。由于香港市场在去年疫情环境下的表现明显优于伦敦和纽约，本季佳士得直接将王牌拍品——巴斯奇亚《战士》单独放到香港举槌，希望借助亚洲藏家的力量取得开门红。同时为了配合亚洲买家的作息，两场伦敦晚拍的时间也由晚7点提前至下午1点，可见用心良苦。

最终，“我们都是战士”、“20世纪艺术晚拍”与“超现实主义艺术晚拍”三场共斩获1.98亿英镑（折合人民币17.83亿）。82件拍品中76件顺利拍出，成交率达92.68%，远超越估价1.3亿-1.7亿英镑的估价，也几乎是去年同期业绩的两倍。巴斯奇亚、班克斯等多位艺术家在当晚大幅刷新拍卖纪录。作为2021年首场大型艺术晚拍，伦敦释放出了市场向好的风向。

焦点所在的巴斯奇亚（Jean-Michel Basquiat）巨作《战士》以特别专场“我们都是战士”在香港率先举槌，开拍前已获第三方担保，因而并无流拍风险。

经过简单的预热，拍卖官报出1.6亿港元起拍价，被电话委托一口价加至2亿港元，此后价格拾级而上，由佳士得香港晚拍主管何善衡（Jacky）率先报出2.6亿港元，随后进入与佳士得20世纪和21世纪艺术主席亚历克斯的拉锯战，最后由何善衡的委托以2.8亿港元拍得，加佣金3.236亿港元。《战士》也超越去年10月以2.146亿港元成交的格哈德・里希特的《抽象画（649-2）》，成为了亚洲地区成交价最高的西方艺术品，并位列巴斯奇亚拍卖高价TOP10之列。

这幅大型画作由丙烯、油画棒和喷漆在木板上绘制而成，画中一名黑人战士挥舞着剑，具有巴斯奇亚的典型符号，特别是其原始而随性狂放的风格，以及标志性的头部。这种头部涂鸦被公认为是一种自画像的表现形式，成为其最具自传色彩的作品。

巴斯奇亚于1980年代中期回顾自己的成长期时曾表示︰“我的大部分画作均以黑人为主角，我发现很少画作会描绘黑人。”在他生活的时代里，美国的黑人生活环境恶劣，而这幅画似乎也是他想举起手中的“画笔”向当时白人为主导的艺术叙事方式发起挑战，并在40年后呼应了当下蔓延全球的黑人平权运动。

据外媒报道，《战士》的卖家是一位美国藏家，于2012年在伦敦苏富比拍卖行以87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这幅作品。而在2012年被拍卖之前，这幅曾经为穆格拉比家族所藏，于2007年在伦敦苏富比以560万美元购得。

巴斯奇亚完成《战士》的1982年，也是艺术家的奇迹之年。当年3月他在美国纽约安妮娜·诺赛伊画廊（Annina Nosei Gallery）举办首场个展；同年6月，年仅21岁的他成为历来参与德国著名当代艺术展览卡塞尔文献展（Kassel）最年轻的艺术家。那年秋天，他更与崭露头角的歌手麦当娜（Madonna）展开恋情。

从1982年起，巴斯奇亚真正名声大噪，巨大的成功推动艺术家进入了创作的巅峰期。而目前拍场上最贵的10件巴斯奇亚作品中，9件完成于1982年，可见藏家对此年份的追捧。

香港打响头炮后，紧接上阵的伦敦“20世纪艺术晚拍”同样大放异彩，55件拍品中，仅2件流拍，成交率96.36%，30%的拍品超估价成交，取得1.2亿英镑的成交总额，远超拍前6560万-9570万英镑的估价。

以黑马姿态冠绝全场的是班克斯（Banksy）油画《革新者》（Game Changer），从200万英镑起拍，经过15分钟以上的鏖战，最终以1440万英镑落槌，加佣金1675.8万英镑，大幅刷新了班克斯的拍卖纪录。

该作创作于2020年5月，是班克斯送给英国南安普顿大学医院以抗击疫情的“礼物”。画中蝙蝠侠和蜘蛛侠被扔在垃圾桶里；相反，孩子抓住了新的超级英雄：一名身穿制服，披着披风的蒙面护士。班克斯还在作品后附上了一张纸条:“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我希望这能让这个地方亮起来，即使只是黑白画。”

而此次《革新者》也是以慈善名义于佳士得上拍，所得将全部用于支持南安普顿大学医院的医疗救助及研究。在这个更加依赖医疗系统支撑运转的世界中，《革新者》反映了一种全新的时代精神，以及班克斯对医护人员的敬意。

巴斯奇亚创作于生命最后一年的作品《自画像》竞投气氛也非常热烈，以280万起拍，叫价主要来自纽约、伦敦两地的电话委托，经45口加价后，以770万英镑落槌，加佣金908.6万英镑。

画中艺术家的黑色剪影出现在纯白色的背景下，戴着他独特的帽子。与此同时他的手臂在一系列富有表现力的笔触中解体，就像伊卡洛斯(Icarus)的翅膀化为灰烬。这是一幅充满力量、痛苦和骄傲的自我形象，又预示了艺术家不久以后的死亡。1988年夏天，这幅画在萨尔茨堡的撒代厄斯·罗帕克画廊(Galerie Thaddaeus Ropac)参加了巴斯奇亚人生最后一次个展。从那以后，它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拍前备受关注的两件毕加索画作引起了香港和伦敦两地买家的激烈竞争，但亚洲藏家最终与两件作品都失之交臂。两幅作品描绘了毕加索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位情人，创作于1932年，描绘特雷莎.沃特（Marie-Thérèse Walter）的《戴项链的躺卧裸女（玛丽·特雷斯）》以1458.2万英镑成交，另一件《坐在扶手椅上的女人（杰奎琳）》则拍出了965.9万英镑，如画名所示，其中主角是毕加索的第二任妻子杰奎琳（Jacqueline Roque）。前者圆润、五光十色，后者深沉、庄严，她们代表了这位画家动荡的私生活中的一个关键时期，又都是自杀身亡的悲剧人物。

蓝筹作品之外，近期市场热捧的70.80甚至90后艺术新星们都有不错的表现。从去年火到今年的王俊杰作品《无题》以272.2万英镑成交，超最低估价4倍。黑人艺术新星AMOAKO BOAFO的《自画像》拍出55万英镑，是最高估价的7倍。在亚洲表现不俗的女艺术家克莱尔·特伯莱(Claire Tabouret)作品《最后一天》(The Last Day, 2016)飙升至62.25万英镑，刷新了个人拍卖纪录。首次登上拍场的90后艺术家JOY LABINJO和ISSY WOOD作品分别以15万英镑和25万英镑成交，建立了很高的市场起点。

最后上阵的“超现实艺术晚拍”由胡安·米罗（Joan Miró）《画作》以1023.1万英镑领衔。加之马格利特（René Magritte）、马克·恩斯特（Max Ernst）等一众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的稳健表现，26件拍品成功售出22件，成交率84.6%，带来4842.6万英镑的成交总额。总落槌价与专场最低估价接近，表现只能说中规中矩，缺乏亮点。

本场估价最高的三件拍品都来自著名超现实主义艺术藏家克劳德·赫尔桑特（Claude Hersaint）的收藏。但或许是由于估价过高，马格利特的《丰收的季节》和米罗的《画作》并未引起激烈的竞争，分别以1000.25万英镑和1023.15万英镑，低于估价成交。

《丰收的季节》绘于1959年（第一页插图）是马格利特所有作品中尺幅最大且重要的作品之一，也是至今仍由私人收藏的四幅最大型的作品之一。胡安·米罗绘于1925年的《绘画》同样尺幅庞大，出自艺术家最激进及著名的“梦”（Dream）系列。在大即是贵的艺术市场，这样尺幅的作品决定了估价不可能很低。在好的年景，会引起激烈的争夺，但在保守的环境中则略显鸡肋。

相较于高估价大作的意外失手，估价在500万以下的拍品表现普遍更好。恩斯特的《笼子、森林和黑太阳》拍出308.2万英镑。米罗的《埋伏》以530.25万英镑接近高估价成交，马格利特的纸本作品《潮》则以194.25万超估价3倍成交。

总体来说，这场首秀为2021年艺术市场开了一个好头。不过也提示了随着2020年过剩的流动性被逐渐回收，欧美市场整体趋于保守，大买家持币等大鱼的现实。

作者：刘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