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多么的美，甚至在死亡的状态也如此。

开幕式嘉宾合影

4月17日，在上海宝吉祥艺术中心呈现了著名艺术家邓国源的新作个展——“花团锦簇”。本次展览由寶吉祥集团总裁担任总策展人，艺术家王小松为执行策展人，带来艺术家邓国源最新的系列作品，呈现人造自然的奇特景观。展览于上海展后，将巡回至台北寶吉祥艺术中心。

展览现场

本次展览延续艺术家创作生涯中的重要主题——自然。艺术家的创作轨迹触及绘画、装置、综合材料及影像等艺术形式。他的作品在寻找一种特别的与自然和谐的形式，建构一种与自然平行的话语关系。同时，他也揭示了人类在今天所身处的复杂境地与自身欲望的矛盾。邓国源用他独特的花园意向探讨了对自然观念的见解，他的花园是透过工业化材质建构被文明高度加工的自然，也是对江山悠远的农耕自然的回望，对过度消耗的自然的心灵救赎。

《蝴蝶占领恐龙花园》 霓虹灯装置与镜面 尺寸可变

邓国源最初在八、九十年代主要创作大幅的抽像画，不断地加入质感材料，这不仅使他的画作有三维感，同时，也有机理感，它们接近西方的非形式画和povera艺术风格。他的这些作品通常用单一的色调，一种哑光、又不死板的灰色，作品清晰，毫不华丽，语言坚定，通过将材料网织入画，造就了一种精神的东西。

2000年开始，探索以传统为媒介（参照在花园系列），以意象为客观的系列水墨作品。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笔墨所赋予的挣脱、无束缚以及无意识下的自然认知。而多年的笔墨自由与控制，以及学生时代在西方学习油画的经历，使得他在转化为其它材料的绘画中，依然能驾驭这种难以名状的控制性。他早已谙熟中国水墨画，技法精湛，他的油画同样造诣深厚，色彩浓烈。

自21世纪以来，邓国源越来越多地致力于对空间占用的干预和装置艺术。先后推出了《以形而上的方式诞生系列》、《诺亚花园系列》、《墟园之像系列》和《新物种系列》等以生态环境为主题的优秀装置作品。

《墟园》2017 A Ruined Garden 2017 尺寸可变 艺术天津（展览现场）

德国路德维希博物馆馆长贝亚特•赖芬沙伊德博士（Beate Reifenscheid）曾说过：“邓国源的装置作品是一个清晰的特定空间，人可以走进体验也可以驻足观赏。全然开放的空间，毫无封闭之感，如一处静谧之所。空间内部和外部的映射效果同样出色，且随景境迁。每个细致入微的变化都被映入镜中：光线的改变，飞过的鸟，映射的建筑，树的剪影，川流不息的人。与作品互动，观察与感知自己的镜中映象，这让人振奋。”

《诺亚花园II》(外观）2016 Garden In The Mirror 

铝合金架、钢化单反镜面玻璃、LED照明灯、半自动旋转门、假植物、假山石

本次展出的作品，厚重的颜料层层涂抹在透明亚克力盒内，画面没有特定形象，斑烂的配色与层次冲击着眼球，呈现一片纯粹而强烈的自然印象。策展人王小松形容：“邓国源近来创作的《在花园》系列作品呈现厚度各异涂抹色块，一层叠一层，形成了多色度与多维度的横纵移动。画中各种胶着点状式的色彩互为牵动；没有规则的非形象的画面，即是混乱与任意，又是具有自身的频率，不断迂回，形成了流动的空间性。在邓国源的绘画中，主体介入并没有以一个绝对性的符号而确定，也没有任何的所指的意识景象。观者站在画前，更像是站在了植物园旁，被园中的各类花卉所吸引，进而继续观看，直至发现其中被隐藏着的物状。画面中那些抽象的无意识点状和团状色块筑建了一幕幕乌托邦式的幻想。”

在花园 2021No.7

丙烯,亚克力板,罩

60×80×5 cm

邓国源精准掌握了花园的意象，捕捉到花园的人造性与自然性，既有清晰的人工边界，也有野性自然的力量。艺术家将色彩封存在透明盒里，展现人类从古至今面对自然的欲望与矛盾。策展人王小松描述：“《在花园》作品系列中，真实与神秘界限的模糊，心象的语境修辞，不是揭示现实的客观性，而是思想的精神花园。”

在花园 2021No.4

丙烯,亚克力板,罩

80×60×5 cm

雅昌艺术网对话艺术家邓国源、策展人王小松

雅昌艺术网：您为邓老师策划这次展览，是有什么契机吗？

策展人王小松：很多年前我和国源兄就相识了，他的作品《在花园》系列等，早在国内外有展出，从那个时候我就非常关注他的作品，也了解到了他的艺术追求。第一、去年我做了一个“艺术无涯——当代中国艺术19个案例”展览，我请了老中青不同层次的人，包括国源兄，展览展出后大家反应不错；第二、我觉得像国源兄的艺术追求和他的作品表现方式，与其他艺术家是有很大区别的，他有一种非常执着的精神，追求自我对艺术的看法。而且他长期从事艺术教育兼艺术家，特别作为美术学院院长，他要如何在自主与公共社会之间寻找个性平衡，这是一直需要探讨的问题。因为惯性式教育与时代的精神所面临困惑与瑕疵是无法回避，特定的历史给予了特定历史含义。对他来说一方面是非常痛苦的，同时艺术对他是一种释怀、一种感悟、一种缓解；但另一方面他在体制内与体制外之间，要寻找一种平衡。所以走到今天，他的艺术其实是一种内外交错的结果，可以说是一种挤压，一种空间。他在这种挤压的空间中，尽管面临很多问题，背后有巨大的压力，但是当看到他作品、他呈现的色彩后，都会感到一种非常愉快的心情，这是他释放出了一种能量，也可以说是正能量。这种正能量不是他有意识的去达成，而是他在无意识下创造出的一种新的形态。其实对当下年轻人理解这个社会是有一种非常鲜明地对照，理解绘画背后的内在意义，而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画面表象。

《在花园》In the Garden

No.16 2006 90X96.5cm

雅昌艺术网：邓老师的创作轨迹触及绘画、装置、综合材料及影像等多种艺术形式，也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您是怎么看待邓老师一直在实验的艺术态度？

策展人王小松：我刚才说过，他一直在追求他的精神，他对艺术的看法，他内心的一种渴望，一旦有渴望聚集的时候，他必须要通过一种方式来解决这种渴望。艺术是需要一个物质地再现，这种再现就是必须要做的一种实验，比如他在作水墨，我看过他的水墨作法，所以我给他写的一篇文章曾经讲过，比如说点彩派，点彩顾名思义是以点状的色彩通过多种颜色的并列，呈现出迷人般的色彩雾化效果。修拉色彩科学的严谨性，开创了色彩与光的互动。另一个方面，严格的遵循了色彩发则，也限制了画面的中的流动性。在这点上，米芾的米点随意象指与非常态造型的图式，更富有意境与诗意，墨戏般的随机性让空间变化无法揣测。修拉以点彩为手段，强调色彩的雾化效应，米芾是以墨分五色为基调，以“米点”强调山水的“烟云”的转瞬即逝云山，进而达到墨色渗透淋漓纵横的景象。米芾绘画的核心在于点的随意性，随心意。笔意不为客观而控制。这点与修拉自律性色彩走向不同的极端。而邓国源的新作我感受到首先不是“点状”堆积与排列。也不是米点式随意。而是在凌乱表现中，克制了意识的自然气息。在这点上他尝试了东方的自由性与西方的自律性结合。他的绘画具有一种东方的情怀和浪漫精神，以及一种超现实主义精神在里面，所以他需要有一种实验性的精神，因为当代艺术有一个前提是必须要有一种前卫精神、一种实验性精神，还有一种批判性精神，所以他才能塑造出他自己的一种作品形象呈现给观众。

在花园 2021No.3

丙烯,亚克力板,罩

50×60×5 cm

雅昌艺术网：您之前评价邓老师的作品时，有提到一个词叫克制。

策展人王小松：对，你看到他的作品好像是东一点西一点，对一个不太懂艺术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个点上去，但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因为每个色彩的色相变化，他必须在内心里强烈地控制住，控制不住它的形就会死，也就是我们说的形都会散掉，色彩最后就只是一堆堆积的颜料。邓国源让积聚的色彩以螺旋以及自由形组成各个团状似得相互咬合，形成一种强大视觉动力。维度的起伏，打破绘画的单一平面性。我们可以把整个画面中的各种组团，比如成一个大型交响团中的每个乐器演奏者。在总谱的框架下，都在为自己所承担的角色下，赋予自己的调性。总谱是创作者即是艺术本人，是不是所有的乐器都要在参与演奏？ 这就是看创作者的把握与克制。因此如上所述，控制与自由是作品的关键，这一点在邓国源的作品中，我们尤其能感受到绘画的驾驭性。艺术不是自由的，看上去自由，其实艺术根本就不自由，艺术是非常严谨的，有时候甚至是有强迫症的一种东西存在的，这是一种高度地克制，所以我觉得他的这种自我的克制精神才能给绘画塑造一个更高的层次。

艺术家邓国源：晓松谈得特别好，晓松本身就是艺术家，艺术家创作的整个过程他特别了解，我们的作品看起来很好看，但是艺术家的创作压力是非常大的。

《在田野》2007 油画 In The Field

No.2  200X180cm

雅昌艺术网：2000年开始，您就从传统文化中挖掘创作灵感，为什么选择“自然”或“花园”这一母题？

艺术家邓国源：对，我先说花园，其实我所选择的花园是人理想中的一个自然，是一个乌托邦的自然，我觉得不管是中国的园林，还是西方园林，都是一种人们对自然的理想，改造后的花园，所以我以这个为主题，其实应该说，有知识分子的情怀。我对自然关注的主题，其实最早是我在德国盖温巴赫博物馆做了一个个展——《距离》，他当时讲了一个人与自然、自然与艺术、艺术与人的三角关系的距离，也就是说如果艺术家关注自然的话，你越贴近自然，可能你的作品更贴近写实主义；当这个距离拉得越大，贯穿了很多理想和乌托邦的浪漫在里面，或者是跨开了一个角度，来重新关注自然这么一个距离。因此，这个展览后，我的一系列作品就产生了这么一个母题。

《在花园》In the Garden

No.48 2004 122X122cm

雅昌艺术网：您从70~80年代开始抽象创作，85前后水墨成为了大家主要的研究的对象，当时您眼中的“花园”景象是什么样的，刚才您也提到了中国园林和西方园林。

艺术家邓国源：对，我所有创作归结起来，其实就是调动了艺术家所观察到的关于花园、关于自然的视觉的经验，我们把视觉经验提炼出来，再重新呈现给大家。这种经验可能是一片颜色，可能是一片形状，但是当观众在观看时，在他的记忆深处能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这些，我觉得这是一个艺术家该做的。就像中国园林，它的借景、一步一景等等，这些因素都是他通过大自然地观察，然后给压缩到一个空间里，观众看到这个空间，便又看到了大自然。包括小松的作品，一个单纯的颜色，其实这个颜色本身，它也是来调动和唤起观众内心深处的情感的经验。

《诺亚花园II》(内部）2016 Garden In The Mirror 

铝合金架、钢化单反镜面玻璃、LED照明灯、半自动旋转门、假植物、假山石

雅昌艺术网：您为什么想要用水墨、油画、装置和交互等不同媒介来阐述这一个“花园”系列作品？

艺术家邓国源：我觉得它们都是工具，我的作品在方向上，在表达的内容上，其实是完全一致的。装置人们可以走进去，可以立体地去参与，绘画可能就需要用你的笔触来唤起人们的经验。虽然材料、媒介不一样，表达方式不一样，但是主题和精神是一样的。用心来参与，用身体来参与，其实是一样的。

策展人王小松：新范式与弄清人应该是什么样子，这似乎成为当下一个重要话题，问题在于对于文人而言，远离社会，逃避世俗一直是中国士大夫所向往的生活状态。但是当代艺术既要入世，又必须否定既有社会价值，也就是恩斯特•卡西尔所言：要与最近的历史彻底决裂。为此，可以想象，作为双重身份的邓国源自身就是一个矛盾的主体：无法决裂自己，也无法否定现实。因此暂时的回避成为创作一种手段，《在花园》，《在田野》等系列作品可以看到返朴归真自我家园的渴望。试验性水墨、油画、装置、综合材料及影像并列共存的交叉创作手段，可以看出艺术家在寻找属于自己媒介的表现。

《蝴蝶占领恐龙花园》 霓虹灯与镜面 244X244cm

雅昌艺术网：您展出的这批新作大概是什么时候创作的？

艺术家邓国源：就是我和小松定下主题的时候，因为我过去画过好多水墨，这次在语言上有所联系，但是在技术上和呈现的方式上有些突破。应该说还是做水墨的气质，但是这次要比水墨困难，水墨来不及让你想，就像小松文章写的，水墨你一旦落笔就改不了了。而这次创作过程当中，我总要找一种自己想要达到的形象和色彩，所以反复地创作，到最后一天要运输的时候我还在画。为什么？其实晓松的文章里写得特别好，其实我是在通过这种不断挣扎的过程当中，呈现突破，我对自己的每一张作品的完成是不可知的，最后一遍一遍一遍地完成，觉得还可以了。但这也容易被经验限制，就是被我的经验限制，我总想在今后的创作中把经验再打破一点。我们被以往的审美、技术、经验可能都会限制，但是今天可能大家看来还觉得挺新鲜的，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在技术上还是有我多年上学画油画的经验在里面。因此我会尽量在下一段创作中，把这些东西抛开一些，尽量抛得越远越好。我前段时间看到一幅儿童画，很受启发，我觉得我们的艺术家缺乏这种干净的眼睛和心灵，来重新审视和表达这个世界。

展览现场

雅昌艺术网：在这批油画作品之前，您有多久没有创作这一题材的作品？

艺术家邓国源：我实际上一直陆陆续续在画，不过像这次集中地为这个展览来创作，应该是第一次，另外我还有一个第一次，就是我第一次跟画廊合作，像我过去的展览都是在国内外的美术馆展出。和画廊合作是第一次，为这个主题专门创作也是第一次。

雅昌艺术网：这次的新作是不是有受疫情的影响？通过这次疫情再看到花园是不是有不一样的感受？

艺术家邓国源：当然了，疫情所带来的压抑，我觉得每个人的内心想表达的可能就是尽量给予一些美好，每个人都应该这样。

《镜中花园》Garden In The Mirror (7)

280X360cm

雅昌艺术网：最后一个问题，在您不断地突破花园的各种表现方式的时候，最终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极限？

艺术家邓国源：我觉得不断地突破，不断地使用新的语言，是为了把我这个主题做得更丰富。最近我要做一个特别大的事，我最近要做一个真的花园，要做一个40亩地的，用镜子做一个真的花园。我想把它做得很当代，把中国传统园林改造了，把它变成当代的做法。比如围墙我可以做成山，可以做成云，每一个园子里的植物都是假的，全是金属制作。然后所有的墙面、柱子都是镜子。我想做成一个真正的花园，相当于把我的诺亚花园给放大成真的了。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做一个里面有春夏秋冬的大园子，我想把院落的方式改成地上地下错落，进去之后，有的人在上面看房顶，用镜子看天，我做了好多这种想法，我觉得如果这个园子能建成，可能我的表达语言又扩大了，它不仅是一次展览，而是一个真正的建筑群。

雅昌艺术网：这个装置有名字了吗？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艺术家邓国源：这个装置叫《镜花园》。现在已经签约了，开始要做核心设计，可能未来几年就能完成。

雅昌艺术网：它会在哪个地方落地？

艺术家邓国源：在天津大运河国家文化公园落地，这将来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这么大的体量，把装置、绘画结合起来，做成真的园林。绘画是观众直观可见的画面，当时我给青岛做了一个迷宫装置，周围用镜子做成墙面，通过四季光线变化，产生不同的呈现效果。包括每天的日升日落，每一个镜面都是一张非常好的画，非常美的画，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新的方法。

雅昌艺术网：如果遇到更先进的技术能拓展您的主题表达，还会不会继续尝试？

艺术家邓国源：这次装置中我也尝试了，比如在每一个镜面的背后都装上LED屏，到了晚上所有的镜面都会有全息影像，我觉得能用的都可以用，我是不会禁锢自己的。

雅昌艺术网：好的，谢谢两位老师。

展览现场

结语：邓国源是一位眼界开阔、观念开放的艺术家，这样的艺术素质与他曾有过在欧洲创作、生活的经历有关。他不仅能够打破艺术语言之间的界限，同时采用多种艺术手段进行创作，而且能够超越狭隘的本土意识，将全人类的普遍关切作为自己的创作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