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托尼·克拉格

11月5日，托尼·克拉格的个展于里森画廊上海空间启幕，展出创作于 2018 年至 2021 年之间7件雕塑作品。该系列作品以铸铜及石料系列创作，整体形态多变，仿佛层层叠叠的地质岩板，与此前不同阶段的艺术实践形成呼应。

英国新雕塑代表人物

托尼·克拉格曾说：“我是一个纯粹的物质主义者”，在他50多年的雕塑艺术实践中，材料与物质始终是他关注的核心。在他看来，雕塑的目的也是要研究材料世界，但不是科学家那种对物质规律的研究，而是要赋予材料价值和意义。“材料只是我们眼见的‘冰山一角’，在其表层之下是什么，在事物的表面之下又是什么？雕塑可以帮助我们开启对此番问题的思索。”

正是托尼·克拉格所一直秉持的“材料主义者”的理念，使他在雕塑创作上生发出新的创造力与想象力，1988年，托尼·克拉格获得英国著名的特纳奖，也奠定了他作为英国后现代主义雕塑家，当代艺术界领军人物的重要地位。

作为与克拉格合作超过40年，并见证其艺术发展历程的里森画廊，对其作品有着更加深入的认识。展览开幕当天，里森画廊上海空间的总监董道兹（David Tung）对艺术家及其创作进行了介绍，他谈到：“托尼·克拉格是英国新雕塑的代表人物之一。一直以来，他是一位通过动手来思考的艺术家。早在90年代初，他的作品就是用不同的材料去组合成一个新的雕塑。他就像一位科学家一样，通过对不同材料的研究，再组合，传递对于当下、对于人类社会，对于这个世界的思考。也通过他的创作，向我们展示了如何通过雕塑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来呈现这些思考。”

“比如此次展出的最新作品中，其中一件《无题》，是由不同的药片组成的雕塑。通过这些雕塑，展示了艺术家对于医药、健康的关注，并延伸出了人类与医药关系的思考。而此次展览的特殊之处是：在当下全球疫情的背景下，通过药片这种特殊的材料，表达了艺术家对于整个大环境的回应。”

托尼·克拉格新作展览现场，里森画廊上海

“物质主义者”

“托尼·克拉格早年在化学工厂工作的经历赋予他理性思维，他用类似于科学家的方式，将材料作为‘实验’的对象，认为材料本身是有文化含义的。”董道兹说。

在其最初开启艺术创作生涯时，对于科学与艺术两个维度认知世界的方式，托尼·克拉格显然选择了后者。克拉格出身于利物浦一个工程师家庭，后进入橡胶生产研究机构的实验室工作，成为一名技术人员，1968年他到位于切尔腾纳姆的格洛斯特美术与设计学院学习艺术。 随后在1969年至1972年的三年间, 克拉格又就学于温布尔顿美术学院。离开温布尔顿美术学院后, 克拉格进入皇家美术学院攻读硕士学位, 研习雕塑艺术。在他学习生涯最初是走向科学技术的，然而在接触材料的过程中，他尝试用艺术的眼光，深入到材料内部去，从本质上将材料的潜能发挥到极致。

早期作品中，他惯用生活中常见的物品和材料，包括塑料、青铜、木头、钢铁、玻璃纤维及新出现的材质等，通过将物质本身的属性转化来认识它们所具有的可能性。他还用废弃的建筑材料和旧物作为材料，大部分是直接捡来的。让人想起贫穷艺术中用到的虽破旧却饱含文化意义的材料，这种人造材料的大量使用也一直延续到他的创作中。

堆叠与雕刻、扩展与简化是克拉格创作的两个不同面向，从传统的在石块中雕刻出形态，转化至以材料作为构成“部件”，托尼·克拉格从1970年代便开始探索的叠砌创作法，便是他最具代表性的创作方式。艺术家先绘制雕塑的草图，然后将一个个精密而形态各异的部分拼接，塑造成一件牢固的、聚合的作品。展出作品《双》和《似是而非》都运用了这样的创作方式，在不同材质的结合下，雕塑仿佛体现出一种由内而外的动态和活力。

由于克拉格在木材制成的胶合板的基础上浇铸青铜，因此雕塑特有的层次显而易见。木材有时被涂漆，有时则被喷漆。通过运用这种材料，雕塑的动感被赋予了更强的线性和定向能量。

作品《无题》创作于疫情期间，一片片倾泻而下的药片状小块组成作品垂直的纵向动势结构。据艺术家解释，它代表了“健康问题和药物在我们生活中的角色”。“克拉格在这件独特的雕塑中运用了其实践里典型的垂直结构，同时也赋予作品一种全新的解读——令人意想不到的化学意味，及一种截然不同的当代性。”策展人乔恩·伍德博士说到。

有形与无形

出生于20世纪中期，克拉格青年时期的成长中，艺术史正经历着不断否定重建的过程，在雕塑语言不断出新的时候，克拉格用独特的现有材料和对物质的敏锐感受创作出一批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尽管他不否认杜尚所提倡的现成品艺术，但我们应该注意到的是，他没有将挪用现成物作为一以贯之的创作手段，而是不断构建自己的雕塑语言，赋予材料与物质独特的内在意义，这意味着雕塑不仅与材料有关，也不仅与感性形态和几何机构相关，它同样反映着思考与创作的关联。

雕塑长久以来被看作静态的艺术，但在托尼·克拉格的创作中，不同属性的材料堆叠着螺旋、上升，延展、回旋成为标志性的形态，透过展览中的《寄信者》、《似是而非》等作品，我们可以看出艺术家在雕塑中隐藏的视觉密码，物质在充满动势的形态中释放出一种创造力，观者甚至容易被上升旋转的形态吸引，越抽象，越有内在的能量。

不规则形态带来了一种随时可能倾倒的不稳定感，事实上克拉格正是对“努力保持平衡状态的不平衡形态”有着浓厚兴趣，“他的雕塑通常带有不规则的动态力量，当一种形态融入和扰乱另一种形态时，它们相互碰撞与融合。”策展人乔恩·伍德博士这样介绍，不同形态的构成赋予作品一种内在的能量，观者在凝视作品时，似乎也能感受到能量的汇集，“这些雕塑提醒我们，人事有代谢，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托尼·克拉格 面具，2021 青石 90 x 70 x 30 厘米 35 3/8 x 27 1/2 x 11 3/4 英寸 © Tony Cragg,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他的作品并不模仿自然和我们的样子，而是关注我们为什么看起来像我们以及我们为什么是现在的样子。”由此材料构建的有形与无形之间便产生了内在关联，不仅是雕塑作品本身，这种内在生发的能量也扩展到更大的场域，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作品能够引发我们的情绪反应。

与过去的创作对话

尽管克拉格强调材料与物质的属性，他的作品中总通过物质体现着与人的情绪之间微妙的关联。这在他作品中对雕塑的拟人化处理中便可一窥究竟，看起来旋转上升、充满动势的垂向形态中，对人的具像化塑造隐约可见。他用横向的形态暗示作品整体的气质，或具象、或延长、或变形，都是克拉格在创造过程中融入个人的情感与思考，可以说，这也为理解他的作品打开了一扇窗口。

在1980年代，他在地面和墙面上进行的一系列物品铺排模糊了人造与自然景观之间的界线——它们所打造的是某种熟悉的轮廓，每一个部分都与整体息息相关。克拉格将雕塑视为对材料、物质形态如何影响并塑造人类思想与情感的一种研究方式。这一点在克拉格创作及重塑两大作品系列《早期形式》(Early Forms) 和《理性生物》(Rational Beings) 时体现得尤为明显。

策展人乔恩·伍德指出，克拉格置于树林中的大型雕塑《柱状联结》外形不像树木，却拥有一种有机的垂直结构从而“成为”一棵树。从这个角度看来，雕塑拥有巨大的力量。对于克拉格来说，雕塑即“不可思议”的代名词：作为一种研究材料和创新的手段，雕塑能够给我们对世界的理解赋予具象形态和价值，这比任何其他视觉表达都有效，因为它经历了艺术家对材料的构思和直接使用，及用双手创作雕塑的过程。

对自然世界、有机生命和植物形态的关注，让克拉格的雕塑如外部世界中的生物般不断生长，获得自发地内在生命力，也为我们带来思考物质世界的不同方式。正如乔恩·伍德所说，克拉格作为一个艺术家依然在思考物质世界的非物质性——它的电流、能量、光环和力场，及其原始的物质生命。

结语：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疫情，此次展览虽然艺术家无法亲临现场。但董道兹认为，在这样的时期，呈现托尼·克拉格的新作展，通过7件作为统一整体的雕塑作品，不仅希望能够让观众看到这位艺术家在雕塑创造上的探索性与想象力，更是借由此次展览的雕塑作品，引导我们去用不同的方式思考并看待物质世界。

关于艺术家：

托尼·克拉格 (Tony Cragg) 是全球最伟大的雕塑家之一。他不断探索人与物质世界之间的新联系，正如他构思的想法或雕塑形式没有限制一样，他使用的也材料没有限制。他早期的堆叠式作品呈现的是一种对于世界分类学式的解读；他曾说过，人工制品是“当现在成为过去之后的化石钥匙”。同样地，在1980年代，他在地面和墙面上进行的一系列物品铺排模糊了人造与自然景观之间的界线——它们所打造的是某种熟悉的轮廓，每一个部分都与整体息息相关。克拉格将雕塑视为对材料、物质形态如何影响并塑造人类思想与情感的一种研究方式。这一点在克拉格创作及重塑两大作品系列《早期形式》(Early Forms) 和《理性生物》(Rational Beings) 时体现得尤为明显。《早期形式》尝试通过创作雕塑的方式，将如集装箱等熟稔的各种物品改造为富有陌生感的新形态，从而激发新的情感呼应、关系和意义。《理性生物》则着眼于两种对世界而言截然不同的美学描述之间的关系；基于数学的理性形式构造组成了极为繁复的有机形态，激发人们的情感反应。人类形态成为引发情感反应最突出的有机形态，同时也是分子、细胞、器官等复杂的几何构成的基础元素，因此克拉格的作品不聚焦于自然及人的外貌，反而关注到人为何进化为现在所呈现的外形、以及人类何以为人类。

关于里森画廊：

里森画廊是全球最具影响力及历史悠久的国际当代艺术画廊之一。目前画廊通过在伦敦和纽约各两处艺术空间，以及在上海的一处艺术空间，支持和发展的国际艺术家超过 60 位。里森画廊由尼古拉斯·劳格斯戴尔于 1967 年创立，开启了在艺术史中占极为重要地位的极简艺术和观念艺术先驱的职业艺术生涯，如艺术和语言创作团体 (Art & Language)、卡尔·安德烈 (Carl Andre)、丹尼尔·布伦 (Daniel Buren)、唐纳德·贾德 (Donald Judd) 、约翰·莱瑟姆 (John Latham)、索尔·勒维特 (Sol LeWitt)、理查德·朗 (Richard Long) 等艺术家。画廊如今仍和其中多位艺术家合作，并与卡门·埃雷拉(Carmen Herrera)、利昂·波克·史密斯 (Leon Polk Smith)、苏珊·席勒(Susan Hiller) 和罗伊·科尔默 (Roy Colmer) 等多位同辈著名艺术家合作。在画廊的第二个十年中，它向公众首次介绍了英国一代重要的雕塑艺术家，其中有托尼·克拉格(Tony Cragg)、理查德·迪肯(Richard Deacon)、安尼施·卡普尔 (Anish Kapoor)、 施拉泽·赫什阿里(Shirazeh Houshiary) 和朱利安·奥培 (Julian Opie)。自 2000 年起， 画廊代理多位国际一线艺术家，除了代理罗伊·科尔默 (Roy Colmer)、利昂·波克·史密斯 (Leon Polk Smith) 基金会和约翰·莱瑟姆 (John Latham) 基金会等知名艺术家遗赠外，也代理包括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 (Marina Abramović)、约翰·亚康法 (John Akomfrah) 和宫岛达男 (Tatsuo Miyajima) 和肖恩·斯库利 (Sean Scully) 等国际一线艺术家。画廊同时着力支持和推动包括科里·阿肯吉尔 (Cory Arcangel)、娜塔莉·杜尔伯格和汉斯·博格 (Nathalie Djurberg & Hans Berg)、瑞安·甘德 (Ryan Gander)、哈龙·米尔扎 (Haroon Mirza)、劳瑞·普罗沃斯特 (Laure Prouvost)、佩德罗·雷耶斯 (Pedro Reyes) 和瓦尔·肖基 (Wael Shawky) 等在内的年轻一代艺术家职业生涯的发展和国际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