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晚，中国嘉德2022春拍“当代艺术夜场”如期举槌。其中，王广义《黑色理性》以1380万元成交

王广义 黑色理性

布面油画148×198 cm. 1987 年

估价：RMB 12,000,000-15,000,000

成交价： RMB 13,800,000

王广义是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影响深远的一位艺术家，也是罕有的从生涯伊始便在创作中体现出哲学思辨意识的艺术家。作为“85新潮”时期著名的「北方艺术群体」的领军人物，王广义对哲学、艺术理论有着浓厚的兴趣和研究热情，受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图式修正”理论的影响，他意识到艺术应当和历史有关。王广义曾这样解释自己创作转向的原因：“1987年，我把目光从玄虚的哲学中收缩回来，瞄准了艺术史，瞄准了艺术史所记载的种种神话。贡布里希的图式理论给了我一些启示。图式不仅有助于我们去观察世界和表现世界，图式也有助于我们去修正世界。我把贡氏的图式修正改造成了文化修正，把他的视觉认知理论发展成了精神认知理论。我找到了艺术史中业已存在的精神性，我开始学会借他人说话，借历史说话。”

王广义 

1986年，王广义被调到珠海画院工作，他也由此开始 “后古典”系列的创作，这是他试图摆脱自然主义的最早尝试。该系列是从对宗教、信仰以及意识形态相关的伟大作品的修正开始的，其中包括如大卫的《马拉之死》、伦勃朗的《浪子回头》、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等。王广义借用古典图像、对人物与环境做了极为概括的处理、在修正性运用西方古典油画技法时，把冷灰色调提炼得更为纯粹，目的是要构建一种偏离古典艺术具体阐释的图式。

1987年，王广义创作了“红色理性”和“黑色理性”系列，其中“红色理性”可以视作是“后古典”的延续；而“黑色理性”则超越了前两个阶段，除巨大的团块状剪影人物，还首次在作品中加上了黑色的格子。王广义自己解释，黑色格子并不是纯形式的存在，而是他进行理性分析的“框架”。画中的图像既代表着与信仰有关的问题或艺术史问题，也是他所分析的对象。这也标志着他在关注相关问题的同时，又加入了理性分析，是对之前“后古典”系列的强化与再深入。

在本件创作于1987年的《黑色理性》中，画家借鉴了抽象艺术的造型观念与构成方式，作品突出了崇高、伟岸、庄严、静穆的艺术境界，整体氛围为蓝冷色调。画面上下、左右各两条粗黑线将画面中心的抽象形体框定聚焦，此外纵、横各三条虚辅助线将画面等分为面积相同的独立单元。在《黑色理性》中，王广义大大简化了画中主体的细节特征，将形体结构几何化，通过对具象造型的提炼和抽象，以隐喻的手法将其主张的艺术理念：创造、秩序、终极本质视觉化，使其变成可以通过记忆唤起的心理图像。在作品中王广义追寻的是静穆庄严的终极思考，而不是一般图像学意义上的赏心悦目。

在“理性”系列中王广义选择的修正图像已不限于宗教题材，他大量采用了世俗题材，例如本件《黑色理性》便是对法国画家籍里柯《梅杜萨之筏》的“修正”，原作反映的是一场真实而惨烈的海难，这不仅表明他“图式修正”范围已扩展至整个美术史，在后来的阐释中他进一步赋予了这些概念符号以宗教含义：“在画面上打格子是一种视觉秩序，它使观众的感觉变得有序。”在王广义看来，通过这种有序，可以证明上帝的存在。按其理解，形式的秩序比例都是站在一个神圣和不可知的基础之上，画上格子的目的是为了给观众的视觉提供一种秩序，这种秩序是一种理性化的原则。

如果“85新潮”前后的《凝固的北方极地》代表了王广义艺术中象征性的图示表达，那么“理性”系列则代表从图像向隐喻性的转换。该系列中艺术家有意制造着矛盾：那些虚线、符号和网格与画面构成既是一种否定关系，也是一种肯定关系，它们使得图像性质具有了某种悖论的双重性：既是神秘主义的，也是理性主义的，这种图像转变对理解王广义艺术中的内在逻辑至关重要。

王广义将艺术家分为两类：好艺术家和有意义的艺术家，后者主要是通过创造特殊图式提出有意义的文化问题。本件《黑色理性》可以视为艺术家决心做“有意义的艺术家”的一个图像实践。在结束了时间短暂的“理性”系列之后，当代问题成为王广义下一阶段的艺术思考：也正是因为“理性”系列对图像的文化修正和内在逻辑的分析训练，王广义很快重新找到了自己在当代艺术中的位置。

《黑色理性》作为王广义早期最重要的代表作品，曾展出于2010年民生现代美术馆开馆展“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历程”以及2012年今日美术馆举行的“自在之物:乌托邦、波普与个人神学——王广义艺术回顾展”等重要学术大展。王广义早期作品尤其是“理性”系列由于创作时间早，且持续时间短等原因，市场非常鲜见，是次《黑色理性》也是首次现身拍场，该作不仅是王广义艺术生涯承前启后的重要见证，更是中国当代艺术史上的一件里程碑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