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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潞近照
我初见高名潞,是1996年春。那一年,在美国哈佛大学攻读艺术史博士学位的高名潞,回国省亲,受艺术家刘彦之邀,光临了我们位于清华北门的驻地。我还清楚地记得,高名潞到我工作室的情形,他言辞不多,也不怎么看画,而是镇定自若地坐在我的房间里,问了我一大堆理论问题。那时候,尽管高名潞已经不做大哥有些年了,但他的威严还在,以至于让我回答他的问题时,禁不住有些紧张。
高名潞是中国当代艺术的领军人物之一。早在20世纪80年代,他就曾利用自己在《美术》杂志担任编辑的身份,大力推动新艺术,为中国现代艺术的蓬勃兴起,做了许多开渠引水与推波助澜的工作。众所周知的“85美术新潮”,就是由他最早提出,并推演成了一场波及全国的艺术运动;而1986年的“珠海会议”,以及1989年的《中国现代艺术展》,也都是由他牵头得以落实,产生了深远的文化影响。可以这么说,20世纪80年代中国大陆所有重要的现代艺术活动,几乎都与高名潞的理论思考和组织策划有关。正因为如此,高名潞一度成了中国现代艺术的旗手,为众多艺术青年所敬仰。
然而,1989年,高名潞受到了巨大冲击。因为支持现代艺术,他被《美术》杂志扫地出门,从天上掉到了地下。由此,身份的落差,使高名潞萌生了去意。恰逢此时,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发来一个邀请,高名潞也就借此以访问学者的身份,漂洋过海去了美利坚,不惑之年又重返校园,成了哈佛大学艺术史专业的博士研究生。
1996年,我初见高名潞时,正是他赴美留学后首度回国探亲。尽管高名潞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中国的社会转型,早已物是人非,令他感到了某种“乱红飞过秋千去”(宋•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失落。大概是为了追忆曾经的盛景,重拾过去的辉煌,高名潞回国后,搞了一场盛大的见面会。我没有参加那次群英荟萃的雅集,不知道那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唐·刘禹锡《陋室铭》)的盛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后来刘彦带高名潞到我工作室参观,我还是领略了他作为“大哥”的风范。
我还记得,在此之后,艺术家王迈还邀请高名潞到五道口的一个酒吧,搞了一场隆重的学术演讲。那是我听过的所有演讲活动中,最为特别的一次。因为坐在下面的听众,大都是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摇滚青年;而高名潞的演讲主题,却是极为严肃的后现代理论。这种语境的错位,如同秀才遇到兵,显得格不相入。然而,面对语笑喧阗的酒吧环境与情绪激昂的摇滚青年,高名潞却从容自若,不但严肃认真地讲完了他的理论,而且还发表了一通关于人文素质的感概。这也让我看到了高名潞的处变不惊与坐怀不乱,确有一种正容亢色的威严。
1996年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没见过高名潞。因为他又回了美国,主要的学术活动都在海外。我再见高名潞,已是21世纪初。此时的高名潞,已经取得博士学位,成了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的教授。教学之余,他开始频繁往来于中美之间,担当起文化交流的重任。
2002年初,北京的几个民营资本家共同集资,成立了一个名为“犀锐”的艺术中心。为了扩大中心的艺术影响,他们招贤纳士、广募英才,把我和远在美国的高名潞等人都请到一起,成立了最初的学术班底。高名潞是顾问,指导工作;而我是执行,介入具体事务。这期间,我与高名潞有过一些接触。总的印象是:他整整截截,不苟言笑;知人论世,喜欢取俯瞰的角度,高层建瓴。
可惜,犀锐艺术中心的好景不长。因为只出不进,亏空太大,引发了股东间的矛盾,最终不得不关门大吉。此后,我去了中国艺术研究院,参与创办《艺术评论》杂志;再之后,我离开《艺术评论》,又帮宋庄艺术促进会做了不少事情……总之,是游走于艺术江湖,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而高名潞,则仍然是学术权威,后来被四川美术学院聘请,到该院兼任美术学系主任。
到四川美院兼职,是高名潞离开国内体制多年后,再次复归正位,获得某种体制内的话语权。尽管高名潞到川美只是兼任,但“主任”的身份,还是为他换回了失去的荣光,且赢得了不少做事的便利。正是利用美术学系的这个背景,高名潞后来做了不少有价值的学术建设工作。譬如成立“高名潞现当代艺术研究中心”;譬如从学理上提出所谓“意派”的原理论……
不过,无论是“高名潞现当代艺术研究中心”,还是“意派”原理论,后来都遭到了国内美术界的不少质疑。业界似乎并不认同高名潞的原理论,对他以个人名义成立现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也是议论纷纷。但我却认为,这就是高名潞的性格,与他一贯的精英立场与宏大叙事相吻合。只是有些遗憾,中国社会的变化太快,早已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倘若还能够回到20世纪80年代,我相信,高名潞的理论也好,中心也罢,一定会产生广泛的社会影响,也一定会形成文化的聚合效应。
2009.12.17于通州
2022.9.30改于通州
高明潞著作
作者:杨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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