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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 | “蔓延”青年版画家联展学术访谈和研讨纪要: 关于石版画教学与实践的多元深层探讨

2023-07-13 00:00

“蔓延”青年艺术家版画联展

“蔓延”青年艺术家版画联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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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也艺术中心

已结束 1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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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合影

编者按:“蔓延——青年版画家联展 ”于2023年6月10日—6月30日在西安知也艺术中心进行展出,展览前中后期都有对应的研讨访谈。筹备前期对学术主持刘坚教授进行了一次主题对谈;开幕后以杨锋教授、陶加祥副教授等导师对展览作品进行的细致分析做了文字梳理;后期通过研讨会的形式邀请了众多从事版画教学的教授们如刘坚教授、丁卯副教授、陶加祥副教授、于子亮副教授,以及艺术批评家吴克军副教授、雅昌艺术网主编刘爽等,对展览与版画创作进行了多方面、高层次的学术探讨和交流。

现将访谈和研讨观点梳理如下:

展览筹备前期访谈:

“蔓延”—— 一次无主题的谈话

时间:2023年6月3日

人物:刘坚、陈瑶

刘坚 :最近,有同事发给我一段视频说一个艺术家应该专注于艺术本身,而不要成为学者型的画家。意思是要专注于创作,不要去干学术研究的事,因为学术研究的理性对艺术创作而言是有负面影响的。这似乎是传统的画家思路,好像你就应该排除干扰,像梵高一样去专注创作。这种传统形态的创作观念,在面对我们当下这样的一个语境,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了。比如现在高等教育所倡导的新文科建设,对于传统的这种绘画观念就显得有些不够友善。我听说你读书期间在雅昌兼职,这样的经历倒是更符合当下所提倡的这个模式。所以,就目前的时代变化而言,专注艺术本身其实是一个困境,就是说真正要达到一个纯粹的画家状态,依然是个问题。为了艺术而艺术?为了人生而艺术?还是为社会而艺术?这样的追问似乎依然有效。我个人觉得各位同学的作品实际上还是存在一种取舍之间的挣扎、迷茫。作为在各种关系中存在的人,一般不大可能独立于各种关系的制约去追求纯粹的艺术。我觉得对于画家来说,画面背后的因素更不可忽视,至少,你需要真切面对生存的问题。所以,作为美术学院硕士阶段的毕业生,毕业后有多少人会以艺术为志业、以及其未来人生价值的实现是否会通过艺术的途径来达成,这些似乎都是问题。

陈瑶:我觉得其实大家都挺迷茫的,对于我们整个版画系的同学来说,其实他们对未来都是很迷茫的,他们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画画,或者是说成为一个艺术家。为什么?因为您也知道目前社会信息化和图像化太厉害了,不知道哪一天你就会被绘画给抛弃,或者说绘画是被抛弃的。你不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会到来。绘画的危机我们都感受到了。

刘坚:科技发展对艺术的冲击始终存在,比如人工智能的算法,很容易将艺术的形式趣味甚至图像观念总结成套路,实在是强大。所以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我们都将会面临相关困境,随之而来的则是绘画表达的局限。这也是图像时代的一种表征,丰富的图像化以制造图像奇观为主旨,表达的意志被遮蔽了。回到版画则是版画形式特质自身的图像困局,视觉受到的冲击,落实在版画的情绪上,也可能会被图像自身湮灭。我们陷入表达的困局,可能我们的观念本身并不能够被版画的图像容器所承载,所以形式线索清晰的作品依然保持了艺术形态的完整感。相对来说你和张恒超的作品将图像与观念表达之间的关系处理得保守稳重,都是从版画媒介自身出发来探寻绘画性的表达。而意图从观念出发的作品将趣味性弱化,同时也可以看到图像无法承载观念的现实,从而使晦涩的多意性随意蔓延。刘晓清石版作品将人体局部放大的做法显现为表达的一种策略,让图像陌生化,然后再赋予石版语言媒介的丰富性,也是可取的。

陈瑶:李澳喜欢做漫画,他的漫画里面经常会有一些风景的插图,然后他想用那些插图作为一种实验,他用了石版的形式,正好也试用一下石版画的技法,他画了很多家乡那边的风景。

刘坚:漫画是叙事性的绘画形式,偏向于插画语言。

陈瑶:我其实还挺想鼓励他们就按自己的想法创作,因为有时候可能陶老师也没有发现真正的他们是什么样子。我跟他们因为私底下关系比较熟,知道他们的想法与困惑,因为我和大家一样在经历这些问题。所以我想把大家聚在一起来,鼓励大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现在不被认可,也值得一试。因为我也知道处在我们这个时期,作品肯定还是不成熟的,但往往是不成熟的时候呈现出一些稚嫩的、探索性的东西才是可贵的。因为这些东西是前面那些历史的模板里面没有的,我就喜欢这种创造性的东西,我觉得这也是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坚持去画画的理由。

刘坚:这样的状态也需要保持一种警惕的判断。

陈瑶:也要警惕的判断,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总是会让人很困惑,突然一下人工智能绘画就出现了,陶老师前一阵在朋友圈转的虚拟人工智能做的作品就让人浑身发凉。这都是虚构的,但是又好像是真的,让你分不清这个现实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何去警惕不要失去自我,如何去分清楚现实与表象,确实让人困惑。

刘坚:所以说它促进你这样的思考是对的,带给我们不确定的方向感。这似乎是我们的常态,对自己的未来是未知的一种模糊前行。思考绘画自身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正是试图明晰未来的自我价值追寻,理解这个世界与自我的存在是艺术的必然主题。从你们的作品可以感受到一些隐晦的含义,但是又无法解读。比如说张一的作品《误读》,非常个人化的图像组织,并不凸显趣味的形式要素,而是创造具有锐利指向的图像。她可能有自己深刻的隐喻,作品可以感受到观念化的意图,但又无法捕捉绘画的涵义。

陈瑶:张一的《误读》和她学习胡安·米罗的作品有关。

刘坚:似乎很难直观体会到二者之间的联系,倒是观念化的意图比较明显,展览的大部分作品都有这样的倾向,这是很难得的。

陈瑶:张志强的作品将敦煌壁画的图像融合在一起

刘坚:和石版的石材形象结合?

陈瑶:对,就是画石头的纹理,做成了敦煌壁画的那种山景图式。

刘坚:有一种新奇的视觉感,图像的趣味性浓厚

陈瑶:是有视觉趣味性。他之前其实主要是以敦煌山景图式为主体,最开始做的是单纯的山水,最后又将石头形象与山景图式结合在一起。

刘坚:和以生活现实为中心的创作有些区别,像你的作品就是依托于生活质感的作品,然而你的作品似乎没有太大的野心。

陈瑶:对,我就是想画这个东西,我无所谓别人画什么东西能取得成功,我就要画眼下我的所见所感。我也没想过要赋予它一个深刻的意义。我其实是有点警惕意义性,因为意义是个宏观性的命题。命题越大越饱满,它的形式内容就很难找到一个特别好的切入点与观念相融合。一旦内容和观念意识产生了较大的偏差之时,视觉效果上也会差强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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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开幕中期访谈:

采访时间:2023年06月10

采访地点:知也艺术中心 

谈话人:杨锋(西安美术学院博士生导师、教授)、陶加祥(西安美术学院硕士生导师、副教授)、俞滔(西安美术学院版画系第二工作室主任)、丁言伟(西京学院版画专业负责人)

采访人:陈瑶(西安美术学院版画系硕士研究生) 

陈瑶 :杨老师可以谈一谈对我们这个展览的看法吗?在看到我们的作品后,对于我们现在的版画创作,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杨锋:我最近在读图像的书里有一个问题,比如说你的提问“有什么想要对艺术家说的”,你们关注作品更多的是关于思想以及在创作当中对社会的理解。这是一个常规式的创作思路,我更关注的是关于石版画的语言形式。石版画和别的版种有所区别的一种特质是:石板的石头尺寸对石版画创作而言是有一种限制在里面的。比如说我们做铜版可以自由选择尺寸的大小,也可以自由剪裁再进行拼构;木板就更加自由,丝网亦是如此。但是石板的创作材料石头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创作者第一次介入到这样方块形的构图之时,其实创作思维就已经限制在这样的空间之中。首先要确定它构图的位置,然后还有石头本身边缘化的处理。这样的问题说起来很简单,但从图像学的角度来看,其实经历了一个很长的时间的演变。就好比你在一个窗子里看这个世界,也有可能是拿一个取景框在观察物体。但这样的限制往往也是有益处的。我看见你们的一个作品就在传统的处理上有了自己的变化。在一个物质已经被硬性的装入取景框之后,如何把看到的世界融入其中。一般的定式思维模式是先尝试放到中间,然后再左后右。我们长期以来破不掉的思维方式使得作品呈现的样子都是一个传统形态上的空间处理。你们这些作品中我看见了一个好的地方就是:已经对于石版的构图有了自我取舍的意识。知道去取舍所观察到的一个片段,我觉得这就是很大的一个特点。大家已经不是在追求画面的完整性,而是根据生活的感受去选取一个角度。这在石版上其实是很难突破的一个问题。因为长期以来画石版的惯性思维会让我们从中间开始然后延伸到完整的整块石头直到最后结束。  我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些年在陶老师指导下你们这些石版画创作群体在审美的观念上跟当代视角是吻合的,没有那种僵硬的、完整性的叙述说明。实际上这是你们在看待世界的方式上有了自己的转换,并把观察到的问题,在石版上付诸行动。其二,是关于石版本身的特性里就带有细致的特征。但就目前而言这也是石版的一个弱点。如果我们现在需要立马表现一个东西,通过手绘的形式就能快速的出效果。而铜版和木版在过程的处理上可以把这个时间缩短,但石版却有一个时间性的概念,甚至有时候即使画完了也不能呈现,要放一段时间等油性的沉积。这样的印刷效果会更加稳定。

陈瑶 :其实我们的作品基本上都带有了一个比较迷茫的性质,因为感觉石头好像限制了我们的创作尺寸和思维定式,但我们又想去突破它。而现在也不敢肯定我们这种突破的形式到底是对不对,未来的方向在哪里?

杨锋:是,这是大家都注意到的一个点,我觉得已经在突破了。比如说那个刘晓清的脚。它的画面变成了一个局部,当我在观看那个局部的时候,事实上已经能联想到没画的那些部分。画面随着思考的扩充而延展出去,这就破掉了传统的图像思维。这些看上去是一个很简单的形式上的问题,但要回到图像本身,其实是从文艺复兴到印象派画家一直在做的一件工作:它们的作品都在追求完整性。而在你们的石版上,由于观察方式的改变就破除了完整性。此外,时间对石版画的创作也很重要,它能在创作的过程中把浮躁的气息磨砺掉了,让人变得沉浸。

陶加祥:我个人可能更加倾向于石版画的教育意义。我上学时也是很焦虑,总是在思考所谓的艺术问题。长时间的顾虑就不知道从何下手。此外有一点就是在当下社会资讯泛滥的背景下,可能会让一个年轻人感到非常焦虑。而石版画的创作就会强迫你进入到一种程序之中。从磨石头开始就要进行身体的劳作,然后在工作的过程中有很多程序,如磨版、绘版、腐蚀、印刷。我觉得这样的过程对人的教育,有一种强迫性和程序性,是有一定的教育内涵的。现在大多数年轻人在创作上是比较焦虑的,有时候探讨绘画的问题,往往变成了探讨文学、哲学这样的空想主义。我们没有积极地进入劳动和实践,只有有了实践的经验才会有不断循环上升的思辨过程。但是我横向对比别的专业,还是看到了版画教育的价值所在。我们的学生明显地在制作和劳动过程当中,能展现出自身的自理能力和实践能力,这样的能力也显现到他们最后的作品之中。尤其是对石版画而言,我觉得现在要对抗现实的环境,更多的是需要创作者首先去行动起来,是用行动告诉你怎么去思考。

杨锋:我觉得版画创作过程就是这样一个状态,一个热爱版画的人,一定是一个特别饱满的人,也是一个特别有幸福感的人。俞滔你们也可以聊一聊。

俞滔:陶老师的12个学生当中有百分之八十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本科都是版画系第二工作室毕业的同学。只有姚望原来毕业创作做的是石版,其他同学做的都是木刻或者是套色木刻,像陈瑶、邓青青和刘晓青她们。李澳原来也是做黑白木刻的。但在读研阶段他们整体变化还是挺大的。就像刚刚杨老师说的,有了石版的限制之后,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整体来说是有进步的。

陶加祥:比如在陈瑶的画中就经历了这样的一个过程:你原来看到的是一个实际的场景,然后通过很漫长的实践,使一个现实的场景过渡到一张画中,就置换成一种艺术语言。就像杨老师说的怎样用一个死板的框去提取图像并转成绘画语言。如何从现实到创作,怎样去选取你自然生活当中的一种元素,然后让它变成一张绘画创作。这需要做版画的人对生活有一定的敏感度才行。

俞滔:尽管这些学生在读研期间创作的版种发生了改变,但是与他们原来做其他版种创作的时候还是有连续性的。像张一原来毕业创作做的是脱胶版画,尽管现在变成了石版画,但是她依旧把原来脱胶的元素和石板相结合。还有刘晓清做的身体局部,最早她做的是千纸鹤的套色木刻。通过木版平面化的一些特点在石版上也进行了一些转化。有了一些刮刻语言和肌理的呈现。也就是说他们在研究生创作石版的道路上并没有独立的站在一种版种语言上思考,而是用不同的工具材料进行了一些媒介语言的相互融合。这些在石版上的新实验也丰富了石板画的语言的更多可能性。

杨锋:对,我觉得这次展览只是一个开始,应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因为通过这次展览把很多问题展示了出来,而在之后的展览中就可以更为集中的反映和解决刚才所提出来的这些问题。比如说当石版画创作完成后应该放在一个怎样的框子里,而作品裱框呈现后又怎么放入一个展览的空间里。这其实是创作的一个延伸。往往艺术家在创作完成后,在展陈空间里头又会繁衍出新的意象。这也是展览最重要的一个概念。当大家的作品放到展厅的时候,实际上来的普通观众不会很多,观看者基本都是专业人士。因此要有面向公众的概念,展览也需要更多的交互性。可能通过这次展览,第二次就会有调整,目标更为明确。其一是要凸显出石版的制作过程,每一张画背后繁杂的程序是需要向公众展示的;其二是在展陈空间里要怎么建构出一个诠释作品内涵的概念,甚至是赋予作品新的意义。在第二次展览的时候也会有一个更为清晰的主题。现在这个主题是谁取的?

陶加祥:是刘坚老师,当时筹备这次展览的时候我就希望刘老师能来做学术主持。因为刘老师对这些同学比较熟悉也很支持他们。杨老师说得挺好的,可以通过这次展览总结,看看还有那些细节没有完成。然后关于这个持续性也是可以继续深挖的。就是通过这次展览后,这些同学发现问题就知道如何接着往下做。而一年一年的传递下去也可以不断地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这是很好的机会。还有一点就是当作品放在工作室或者放在家中的时候,和在展馆里面观看是完全不一样的。在一个重塑的空间里,大家会看到很多问题从而马上反思自己的创作。而这次联展是作为一个群体来展的时候,每个人之间的差异性或者这个团体的共性表现的也是很明朗的。大家有了相互学习交流的机会,总体来观看也会显得更加清楚。如果没有这次展览的机会,大家事实上是很难发现这么一个群体或者是石版画。

杨锋:在下次展览主题上应该把同学们的石版画作品变成了一个空间叙事。可以先抛出来一个问题,就是展览需要有问题意识。顺应着这个问题用展览的方式进行回答。这样展陈的效果就会慢慢地落到了一个点上,比如说将石版画的本体语言和创作者个性相融合。这个和言伟的创作过程有点类似,言伟也是挺能画的,他的作品也有反映出他的性格。

丁言伟:我开始做石版是在读杨老师研究生的时候,当时没人做石版,所以杨老师鼓励我去做。其实当时我还挺排斥的,因为很孤独,只有我一个人。并且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在与技术做斗争,后来陶老师带着我一起做,就坚持了下来。猛然发现我的技术已经突飞猛进。因此想做好石版画技术问题是我们不能绕开的。今天看到这个展览,这是在西安第一次出现这种石版画的联展,我是很羡慕的。因为这几年过去了,美院的石版画创作从个人慢慢地形成了一个群体,这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也希望这个展览在之后能定期办下去。

展览后期研讨纪要:

时间:2023年6月19日

地点:知也艺术中心

参会嘉宾:陶加祥(西安美术学院版画系副教授)、吴克军(西安美术学院史论系副教授)、丁卯(河北经贸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刘坚(广西艺术学院美术学院教授)、刘爽(雅昌艺术网主编)、于子亮(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版画教研室主任)以及十二位参展青年艺术家,陈瑶、张一、张恒超、周文博、张志强、李澳、徐岩、杨诗荃、刘晓清、王  新   月、姚望、邓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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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讨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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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加祥(西安美术学院版画系副教授)

陶加祥:参与这次展览的画家基本上都是我这三年的研究生,非常感谢刘爽老师帮我们联系了知也艺术中心这么好的场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展示同学们到作品,这次展览让大家的作品具有了一个更立体、更丰富的内涵。同学们在工作室完成作品,一般来说还不算达成最后的完整性,只有将作品放到公共空间之中,通过媒体的报道和观众的反馈,意义才算完整。展览可以让同学们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问题,从而做出判断,形成新的思路。另外通过这段时间的媒体报道,我相信每一个同学也能够对自己的作品有一个新的认知,大家也可以在本次座谈会上说说自己的看法。尤其非常感谢三位远道而来的博士,他们都是做理论研究和版画创作的,希望他们能够深入谈谈本次版画作品展,同时也能够结合目前所处时代的变化,一起讨论下艺术与社会之间的种种关系,以期为各位同学的未来创作提供指导。此外,还要感谢刘爽老师和吴克军老师的支持,希望二位能从更多元化的领域来给同学们一些建议。我相信各位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去看待这次展览以及石版画创作的问题会给同学们更多维度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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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坚(广西艺术学院美术学院教授)

刘坚:又和同学们见面了,我和大家都算熟悉。起源是陶老师之前给我安排了两次课程,然后我跟这个班的同学产生了紧密的联系。实际上当时陶老师给我安排的课程,我并没有着眼于版画,而是让同学们更重视艺术观念,重视艺术本身。在我看来还是要强调艺术背后的东西,要重视艺术家个体与现实世界的关系,这其实也是一个哲学的问题,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将成为什么样的人?我觉得艺术正体现人被塑造的成长过程,体现人对世界的理解认知,以及艺术家跟社会之间息息相关的生存状态。其中包括他如何去面对挫折困苦的境遇、或是面对春风得意时的心理状态,其实这些都是构成我们艺术生产的核心部分。在座各位同学从学校毕业后,所面临的问题首先是离开美院,离开并不是一个物质层面的动作,而是脱离美院的象  牙塔,在社会当中重塑自己的艺术路径。某种程度上美院给我们制造了一种假象,它理所当然的要塑造你成为一个艺术家,但实际上当你毕业的时候发现实事并非如此。首先艺术家这个身份似乎并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需要你以自己的个人努力来证明的。而从这个展览本身来说,我觉得各位同学是可以给自己做一个全面的省视,它意味着面向未来的一次开局。显而易见的是现场作品比我在网上看到的图片效果要好很多,作品本身带有一种思想观念的穿透力,在绘画图像与版画媒介之间的平衡也把握得非常好。在观看展览时也注意到绘画主题的精神向度,与当下的一些庸俗化倾向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都是难能可贵的一些品质。与此同时,我觉大家作品中的探索性也是深刻的,我希望同学们能够坚持这样一个方位和锐度。也希望每个同学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为自己的理想付出,哪怕暂时没有回报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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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河北经贸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

丁卯:如果从不同学校教学的模式来谈,现在综合院校可能跟美院的教学完全不一样。比方说课程的设置,我在美院的教学主要是两个时期。我读研的时候带过课,再后来读博的时候又上过一些,和系上的学生接触比较多。我经常跟我的学生讲美院的学生跟综合院校学生之间差别在最初是没有的,然在当初入学考试的成绩上,综合院校的学生可能会低一点。但是从智力来讲大家是没有任何差别的,而且有些综合院校的学生也很好。那么后来为什么产生了差别?一方面是受到整体艺术教学环境的影响,应该承认美院和综合性院校的差别;在另一方面,就是受老师的影响也比较重。可以说,艺术环境本身就会造就人的品性。我们常说教学里要有好的方法论,可以避免把一个概念性、经验性的东西教授给学生。也没有必要认同一个所谓的好的老师就能教出一个好的学生,学生自身的能动性应该是主要因素。为什么学生彼此之间会有差异?这跟所接受影响的程度有关,这只是单从创作的角度来理解,其实在其他方面,或许会有另外的影响。比方说有些同学可能偏向于更自我一点,有些学生就偏向于跟人交流。而交流本身牵涉到人之间社会关系,产生交流的前提是我愿意跟人交流,而不是我们要去针对某一个话题进行讨论。看这些画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学院课程的设置。好的课程设计自然要有系统性,它会对整体的学习过程产生一个逻辑关系。另外在课程学习当中,不是以老师为中心去教什么,而是需要讨论,让学生在学习中能够产生自控力;另外,就是美术史上的大师和作品对我们有什么用。我个人觉得它是有用的,其作用在于它可以使我们不会简单停留在对形式的了解,而是通过内化的方式去了解一个艺术家成长的过程。陈瑶为展览写的文章题目叫“为何而画”,这个题目不太好回答。为什么画画?画画有什么用?如果自己没有精神和信念的话,艺术就没有意义,当然满足观赏的绘画作品是另一个话题。如果艺术跟别人形不成交流,那么这个作品也很难让别人产生共鸣。刚才陶老师说一个艺术作品在一个空间里形成一个交流,这个展览跟毕业展相比较,它是完全不同的形态,它的整个意识独立出来了。

陶加祥:上次杨锋老师来的时候,总结到我们就是一个石版的小团体。我的研究生们认认真真地专心做这些作品就是这三年的事儿,这期间也积累了一定的成果。正巧有这个机会可以让我们拿出来展示。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以后的研究方向进行铺垫。我觉得同学们的作品放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有成长的趋势,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有可能会演变成一个系列。

丁卯:80年代,常有志同道合或者想法合拍的人会形成一个小的艺术社团,有诗歌也有绘画等。我们现在以石版画之名组织展览,它就有了一个松散的社团性质,而且你们的资源也是不会间断的,因为每年都有本科生或者研究生在做石版画。以石版画的形式集中展览,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过去讲,做石版画是一个很奢侈的事情,首先要有机器,当时容易受到条件限制,现在则是方便了许多,如果毕业之后愿意做,条件还是有的。当然,毕业之后能不能做不做石版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除非你特别喜欢专注于此。在这,只是希望通过做石版的过程,同学们在其中受到某些观念的影响,倒也不是指那种纯粹的艺术观念,因为之后有一部分同学可能将来会采用直接的方式做艺术。从大学培养人才的角度来讲,是希望有更好的艺术家能走出来。这些梦想的实现就需要依靠个人的意志。到了毕业创作这个环节,学院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至于作为研究生需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还有实践跟理论如何结合的更好,以及如何提高自己进行独立研究的能力,或者说想让自己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这都需要各位同学在具体的术实践中获得。“何而画”没有答案,答案取决于你们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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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子亮(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版画教研室主任)

于子亮:其实我和丁老师他们的观点有点像,这个展览我观看后觉得是有关场域的问题。比如说我们平时在工作室看画,甚至到了毕业展上通过一个简易的白墙是显示不出作品内在的东西,也很少会有人驻足精细地看。今天在仔细观看大家作品时,看到某一个局部甚至是某一条线,它都触动了我的神经。大家作品中的精神性通过现下这个展馆的衬托呼应凸显出来了。从整个展览环境来看,你们的石版画,不管是有无颜色。在这个环境之下,和毕业展呈现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我觉得刚毕业能做一个这样的展览是很成功的。再一个就是丁老师说所说学校环境问题。因为我也是从美院毕业,现在所在的学校也是一所综合性大学。综合性大学的学生到了毕业会看时,虽然他们的作品在技术方面做得很好,但我刚才说的那种画面里精神性的东西,或者说是石版本身的颗粒语言是丧失掉的。因此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场域问题,这个场域指的是学习的氛围。当他们到一个综合性学校之后。里面都是理工科或者文科,而不在美院这样一个环境的熏陶之下。实际上是很难靠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通过“教育引导”来抓住最核心的东西。说到这里,我觉得陶老师的引导是很重要的。我们那天去陶老师家,他把他的画作拿出来,我就觉得他的画都很真,牵扯到一种精神的联结。他不是我们表面打招呼这样一个浅显的概念。而是有他这种以身作则、身体力行的引导,这里每面墙上的作品才会有自己的精神面貌。但是这些面貌中又有一个核心的东西,就是这些学生对于这种生命个体的呈现。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场域和老师的带领是很重要的因素,因为它促成了今天这场展览的呈现。这次展览之后大家就毕业了,毕业了之后是否要继续做石版画也形成了一个问题。丁老师说不重要,但我觉得还是挺重要的。它可能不在于你是否有条件做石版,而是在于你是否有保持这种对绘画冲动的精神状态。如果我本科毕业之后没有继续从事版画的话,可能和想从事的职业就完全割裂了。但正因为有情怀有梦想才让我坚持着持续走下去。所以我认为即使大家毕业后可能不会马上达成一个什么成就。但只要你勇敢地往前走,这条路我觉得会越走越宽,也越走越亮,同时也会越来越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并且只要是有准备的人最后都是能走到这条路上去的。你们的作品,我从楼下到楼上都看了,每个人都有一定的风格面貌。虽然是陶老师在前面引领,但是它引领的是本质的东西,并不是在样式上或者是在表面上的这种指导,所以我觉得陶老师的教学方法是很成功的。有很多导师带学生,学生最后都和导师一样了,属于他们本真的、本质的东西丢了。但是你们现在所存留的这种本质的东西能够为未来储蓄一种能量。它不会轻易改变,反而会越来越深厚。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就完全形成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或者观点。

陶加祥: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我们学生的作品放入社会视域中来评价,在这样更广阔的领域里才能使得他们发现自己更多的问题并加以改善。通过结合当下的艺术背景、时代背景和现实背景给予自己的创作更多的思路,我觉得这个是特别重要的,所以这次请来吴克军老师和刘爽老师来给我们同学提供一些更广阔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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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克军(西安美术学院史论系副教授)

吴克军:从技术本身去谈的话,版画最初是作为一种复制艺术存在。石版画有它的特点,这种特点最终其实不是反映在技术本身。因为技术是隐藏在作品背后,它的特点最终还是要反映在艺术的本体上。我觉得不管是哪一个艺术门类的艺术家,其实无非就是一条路径,发展的逻辑路线也只有一条:最初是一个强大的技术主义者,然后进步成为一个形式  主义者,最后再成为一个观念主义者。如果你进入不了一个观念主义者的层次的话,可能最终的结局就是泯然众人。自古以来,所有成名的艺术家在他的那个时代,其实就是一个观念领先者。当画面呈现出来之时,关注技术的人其实不是很多,大家关注的是单纯的画面呈现。也就是说画面能够与观者产生一种关联,这种关联就是一定要能够联系到社会、人性、心灵,以及我们大家所关心的所有的事情,甚至更广大的一些东西。所以说成功的艺术家无非就是与社会的关联性更大一些。那么没有成功就说明你的作品关注的这个点还不够与社会相契合。所以说刚才几位老师谈到的技术问题它固然很重要,对于我们这些同学来讲的话,你能否借助这个技术建立一种先天的优势这是关键。此外,不可否认的是石版画是一个极小众的一个专业,有一个好处就是有一定的神秘性。当这种神秘性也被破解了之后,其实版画存在的意义我觉得可能是要大打折扣的。所以说这个神秘性是很重要的,而神秘性又建构了一种与市场的关联。因为掌握这门技术的人很少,了解的人也很少,所以说它的竞争就很少。因此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个优势,而不是一个劣势。而真正的劣势存在于哪里?就是最终比拼的其实是画面本身。画面呈现出来的如何,你的先进性在哪里?你与时间的对抗能力在哪里?你的关联度在哪里?如果这几个问题都解决了,我觉得市场价值问题也解决了。国画有卖得很好的,油画也有很好的,雕塑也很好,甚至影像也可以卖得很好,装置也会有人收藏。所以说任何一个艺术种类都不是市场对冲的一个基本的要素,重要的还是画面本身。当作品进入到市场或者说进入到评论体系中一定是存在一定的标准的。有市场的标准,评论的标准。陶老师在教我怎么去解读这些画的时候,我其实也在想它能不能进入到评价体系里边。如果是一种简单地再现的话,我为什么要买石版画?对吧?油画比你做的更好,国画也比你做得更好是吧?雕塑比你做的更有冲击力。这其中就存在一个取舍的问题,其实就是一个方向性的问题。你如果仅仅只是一种简单地再现,或者只是不断地复制的话,肯定没有前途。其次,当你真正的进入到评价体系里,你有什么可以让我看的。作品追求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技术的问题,还有画面的构成能力,画面当中反映出来的思想和你超越别人的东西,或者说与他人建构某种差异性的东西,这个东西是得有的。最后,我个人以为就是一个先进性的问题,你的思想是否能够走在前列。当然,现阶段同学们考虑问题可能还是比较直接,不太擅长于使用一些隐喻的东西,或者说是象征的手法。大家表现得很直接,可能对一般观众来讲,就很有打击力,很有这种视觉张力。但是对于艺术评论来讲,它就是另外一个视域了。刚才于老师提到视域的问题或者说场域的问题。场域的问题其实最终就是一个权力关系的问题,你在这样的一个权力场域里,你不能够兼顾你的权力主体的话,那你就没有发言权。所以说它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但是从整个展览来看的话,我虽然是一个外行,但我还是看到了同学都非常努力,大家都在试图把自己的思考比较完整的呈现出来,我觉得这是好的。在这个过程中就形成了一些个人的表达方式,这点也是好的。如果说还有需要努力的空间的话,就是可以再隐晦一点,不要过于直白。提供给观众的这种可见性与不可见性的阈值,应该要达到一种接近于平衡的东西。让观众可感觉、可解读的东西可以更大一点、更多一点。其实画面无非就是一纵一横的关系,翻译过来其实就是话语性和图形性的问题。图形性是比较直观的,背后的话语性是更值得解读。当然这两个问题都是可发展的,你能够从图形性的角度走得更远的话,你可能就会成为一个具有形式创造力的人;如果你话语性更强的话,你可能会走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环节,我觉得都可以走得通。下一步还有待加强的就是我觉得同学们需要做的其实还是宣传的问题,因为本身小画种是非常容易被埋没的,这个时候我觉得就更加需要做更多的宣传。不管是文本的还是现场的展示,我觉得都需要加强。另外更加重要的其实我觉得还是在理论上可能要再强化一下。要了解现在的理论界在关注什么,艺术是不是一个可以沉迷于自我的事情,其实现在是值得怀疑的。过分沉迷于自我是有点问题的,视野需要打开,要关注更多的东西。

陶加祥:吴老师的发言把问题抛出来了。这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我们在网络时代,资讯爆炸。艺术它牵扯到一些权力和我们如何去应对市场这些概念。我觉得这正是我们要讨论和面对的问题。我更关注的可能是如何育人,但其实我本身对处在当下这样的时代也是感到非常地焦虑的。你会遭遇很多东西,慢慢地就出现了一种景观化,或者是概念化,或者是一个成功学的概念,还有必不可少的权力体系。所以作为这个时代的艺术家,我们如何来看待这些问题,如何取舍?如何去选择?你要成功完全可以,但是自我跟成功如何获得平衡?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需要去选择的。这些问题的存在需要我们不断地去从各方面了解自己,照应到自己。这里面就包含了一个最近我比较关注的问题,艺术的具身化。其实我更关注的是艺术家的劳动、劳作、身体、情感和创作的关联性。作为老师,更注重的是你如何能够调动自己,让自己发现自我。如何在现在这样一个焦虑的时代找到对自我的定位。可能有时候看起来是矛盾的,比如说我在前言里写:我们都是无用的,艺术也是无用之用。但大家都必须要进入社会,必须要实现价值,这都是需要面对的问题,所以你们必须来权衡。当然我的观点也不见得正确。我也很反感当代艺术过于样式化或者概念化,或者是画廊样式和成功样式。所以在我的教学体系里,这是坚决要杜绝的。就是杜绝那种言不由衷的宏大叙述或者是成功的当代艺术样式。绘画首先得基于你自己内心的真诚,这个是前提。另外一点,就是具身化,这是18世纪就生成的一个观点,说的是身体运动和感受它会促进你的思维,会带动你的思维,让你真正地在当下体会人的存在和现实的关联。我要强调的是劳作和身体给创作带来的这种影响,这是我在教学中的观点,我认为是很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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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爽(雅昌艺术网主编)

刘爽:这是我最近看到最安静的一场有关毕业季的展览。因为近期一直在忙毕业展宣传的事情,咱们美院所有的系、所有的作品都看了一遍,最终落到咱们这里,也是最后一场了。在这里我更能感觉到艺术的安抚作用,可能其他院系由于观展环境和观展人群原因,相对比较喧嚣。此次毕业展给我一种直观的感受,就是每个院系都有自己的特点,像跨媒系作品走在更前沿,更关注社会新的技术,以及关注社会现实问题。设计系,它表现出更强的实用性,大多作品都是可以落地并且应用到我们的生活中;而国油版雕包括咱们石版画这种最传统的艺术形式中,更能察觉到艺术的感染力,和一些触及心灵的东西。大家都还很年轻,很多都是从自身的生活体验、家庭关系、亲密关系这些角度切入,有的也带有一定的观念性,关注社会思考,与社会产生联系。基本上这几个角度,也是毕业作品的共性,但细说又各有不同。每个专业在强调本体语言的同时,又衍生出更多其他的内容。咱们这场展览现场效果非常好,但是陶老师也说了,石版这个版种是非常小众的,吴老师也说它有神秘性,各位老师都说无用之用。但事实上大众其实还是挺喜欢的,对他们而言很有吸引力。我们雅昌旗下的艺术头条发布的这场展览展讯浏览数据,是西安近半年各种展览中流量最高的。所以说版画它的小众性或者它与生俱来带有的不可言说的吸引力其实是巨大的。刚才老师们还说到市场问题,其实我个人觉得版画是非常具有市场潜力的,它的可复制性、价格优势等非常符合市场诉求。只是当下被大家认知不够,首先你的作品要好,这是前提,但也要跟各种环节相结合,从传播角度、社会影响力、大众的认知和教育普及等都很重要,当然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打磨。就像吴老师说的石版画几乎是一个垄断性质的画种,是性价比非常高的艺术品。它的艺术性和可复制性就决定了这个市场的前景非常好。各种时机成熟的情况下,我也想为咱们做一些事,将来同学们如果还继续创作的话,我会继续给大家策展,也会创造一些销售的可能性。同学们这些作品,我在看图片的时候跟来到现场观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现场感染力、触动性更强烈,从大家的作品里看到那种彷徨迷惘也看到了坚定。毕业之后不管大家从事任何工作,我想你在版画专业里这7年学到的,不管从技术还是艺术精神还有思考方法,都会伴随并影响你的一生。如同这次展览题目,这些东西都是可以“蔓延”下去的。因为你有这些东西作为基础,你的人生才会有底气。此外,刚才陶老师也很强调石版画创作的具身性了。但是在这个科技高速发展、人工智能成为主流的时代,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坚守石版画创作,需要哪些新的认知?这个问题我也追问过不同院系的师生,答案不尽相同,我想知道咱们石版画专业的回答。

陶加祥:人工智能技术出来后,很多行业包括艺术本身都会受到冲击,对于石版这种需要身体、双手劳作的版种而言,我们怎么来看待这个事情。我们是鼓励提倡的态度、还是顺其自然的态度,还是说我们可以借鉴它,让它成为工具?我觉得应该是横向的比。在一个学院的范围里,我个人感觉,版画系的学生由于工作性质会在某一方面超出其他系的。如果说来到版画系要想混一张文凭,你也得拿出一张版画来,而做版画首先得磨板子,然后是制版,最后印刷这样的一个过程。它事实上是对人的一种锻炼,他的秩序感、预见性和他在劳动过程中的一种习性的养成,这也是对一个人非常有效的素质训练。从市场的角度来讲。我认为其实就像刘爽老师和吴老师说的那样,版画是有前途的。

吴克军:我觉得是被选择和制造消费之间的一个矛盾。如果说一直是处于一种被选择状态的话是有危机感的。因为现在可选择的空间和余地太大了,画种又多,而且其他专业的优秀人才也不断的涌现,所以竞争就很激烈。但版画的未来还是大有可为的,中间只是一个工作的问题。就是如何做好文本和宣传工作。我一向对展览有一个比较固化的认知,因为展陈它就是一个瞬间的事情,而所有的展陈它都没有最好效果,但是展陈背后的东西其实就是两点:一个是宣传到达率的问题。有多少人能够接受这个信息,能够理解这个信息;第二个实际上就是文本。所有艺术家的成功都是文本的堆积,没有文本堆积,艺术家的成功其实是不可想象的,文本实际上也是对于你作品的一种阐释。我觉得针对咱们石版画种类而言,后边这个工作需要加强。

丁卯:其实我刚才说艺术没用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但是艺术教育还是有用的。实际上它是培养一种关系,这个关系是直接培养人的,其中还包括人跟社会的关系。我们所学的任何跟造型艺术有关系的这些定义和概念,其实都是人的概念。刘老师策这个展去进行传播,就是一种向外扩散关系,从一个学院圈子的关系,到跟社会之间的关系,可能将来还牵扯到跟市场的关系,甚至是跟权力之间,它都是一种关系。所以说大学的教育培养需要通过一定的形式,我刚才说继续做石版并不那么不重要,可能大家会觉得很绝对,最重要的还是人的培养,石版画制作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吴克军:教育问题我们可能解决不了,其实更好的办法就是让学生有点技术基础,这是专业必须的要求。然后在做这个事情的过程当中,刚才的提法其实就很有价值,就是这种具身性,也就是说把这样的一种艺术行为,最后变成一种生活方式。需要坚持下去,然后不计结果,最后应该是水到渠成自然出现。如果过分地去追求这个结果,最终也会因为技术受到限制,因为好的画面的呈现往往不可求。所以这个行业有一个好处就是在这些过程中会出现一些让人惊喜的东西。具体到展览的过程而言,就是有没有勇气把我们做坏的一些东西展示一下,有没有一种特殊的效果出来,这本身也是一种艺术的呈现方式。

陶加祥:吴老师说的这个特别关键,其实平时教学的时候,我的经验就是让同学们勇于尝试,做坏一张画。

吴克军:我认为下次展览的时候就是可以把做坏的和做好的画同时进行展览。

陶加祥:展示艺术创作的过程这是对的。通过材料去告诉你所感知的这个世界,你会发现新的东西。就是你只有在劳作或者运用材料的时候,这个过程不是用脑思考的,而是通过材料语言的实践,你会发现预想不到的、别开生面的新世界。所以说版画最重要的就是实践。

吴克军:虽然我们说这是一种版画艺术,但它从根本上来讲其实是一种综合艺术,它的综合性太强了,从哪个角度其实都可以进入或者走出来。我刚才讲到的三点。一是技术主义者,技术创新是一个很重要的方向;第二是能不能做出自己的形式语言,不断的进行形式的创新,而不是一味地将一种形式做到底;第三就是要和当下发生关系,解决某一个思想领域或者哲学领域的问题,他对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有一定的对应关系的。

刘爽:插一句哈,观念性这个问题我一直比较困惑,虽然我也认可其价值。但当代艺术总是强调引入观念性,只是有时候观念和思想这些抽象层面的东西,可能哲学或者文学更擅长表达。艺术不是在艺术性和艺术本体上更占优势吗,但是在观念性表达上,有些学科我认为还是比我们要更直接。所以过于强调用艺术表达观念合适吗?这个问题也许没有终极答案。

刘坚:绘画很大的一个困扰其实就是所谓的绘画性,在现代主义界域就是形式、语言、线条,也就是说媒介之美是绘画的核心问题。媒介本身其实就具有表情,油画之所以为油画、版画之所以为版画,就是因为它们的审美性建构在媒介特性之中。另外就是从内容来讲,平面性的现代艺术在经过当代艺术的洗礼之后,实际上新绘画的表征已经出现了,我觉得在座的各位同学的作品也具备这样的品质。比如张一和志强的作品,他们的作品都不再是单纯意义的一张画了,他们作品导向的是思考。但是与此同时作品还保留着媒介的特性,比如石版画细腻的颗粒感等等版画特性。这样的特质也带给我们一些思考,就是作品的图像不是平面的,而是纵深的,纵深的向度也给观者的视觉思维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也是艺术的迷人之处。我们确实没法把控未来艺术的形态,但是它的变革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技术的每次变革都会促进绘画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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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展艺术家 周文博

周文博:现在的新媒体,包括AI创作,我也有了解过一些。尽管在AI技术的辅助下可以达到一幅很好的画面效果。但是从专业角度来说,它仅仅只有一种绘画的形式,缺少绘画的本质语言。它只能称为是当代艺术中一个形式的模板,具体还是依靠算法背后人对作品的判断和筛选。所以对于绘画培养的一个过程,它是 AI技术代替不了,因为最终决定AI技术的归根结底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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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展艺术家 徐岩

徐岩:唐朝的时候雕版是一个发明,那个时候它就相当于现在AI的出现。后来摄影术的发明,对艺术产生了较大的冲击。我想说的是不管是雕版术的出现、摄影术的出现,还是AI的出现。它们会形成一批新的利用AI科技或者新媒体做艺术的艺术家。但是我们版画是不同的,特别是石版画技术存在的时候摄影技术就已经被发明了,版画追求的也不仅仅是图像的问题。即使到现在,图像已经唾手可得,但版画更加注重的是它的印痕性,因为印痕性它可能是数码图像所取代不了版画特性。

刘坚:其实技术进步一直是促进绘画变革的一个重要的因素,例如摄影照片已经改造了我们眼睛的观察方式。写实绘画通过机械的单孔成像原理来组织空间结构,这其实是西方的绘画技术,大卫·霍克尼从中国长卷绘画中汲取灵感,改变了西方写实绘画机械的观看方式,他的当代性绘画就建立在纯粹的观看之上,大卫·霍克尼的作品并不仅仅是观念,而是图像的观看。他认为中国古代的山水画传统,所呈现的画面空间是外溢的,因此画面视觉观感中的充满了流动性。这样的探索对于版画来说是具有启发性的,可能我们需要回到版画自身来探讨绘画的可能性。

陈瑶:非常感谢各位老师对我们的指导与建议。也特别感谢刘爽老师能为我们联系到这个场馆,给我们这次展览的机会。于老师说到的场域问题,其实对我的启发是很大的。这次展览展墙背后的特殊肌理和我们石版画细腻通透的颗粒感其实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对比。这和我们把画放在普通的展馆或者是家中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也正是因为这种差异性的视觉变化将会促进我们重新认识自己的绘画创作。我们的思维将不仅仅再局限于对客观事物的转绘与置换,而是会同时去思考如何将自己的作品放入公共空间中,让它们和观众有更多的交互性,甚至使作品通过和空间发生关系后有更多的可读性。大家经过这次展览后我相信会比之前对于做创作的思路要更加广阔一些。此外,就是回到最开始我们想要举办这次展览的动因,很大的原因就是大家在一直在坚持这么一个小众的石版画也会有很迷茫的时候。那么这种迷茫往往会让我们停滞不前或者就此懈怠。但其实我是赞同丁卯老师的意见,不管我们在毕业后会不会从事石版画,不管我们要去从事什么别的职业。都必须是坚持一件我们自己热爱的事情,不管有没有意义先坚持把它做下去,相信一定会看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刻。最后也希望大家在今后的创作中能够坚持耕耘,做出更好的作品,期待我们下次新展览再聚。

文图整理:陈瑶; 审核修订:刘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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