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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看李宝林山水画,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海。
海是循环往复的单调,这单调李宝林是受够了的。几十年前,在南海没完没了的海面上,李宝林所在的舰艇就把这中难以忍受却又不能回避的单调强加给了李宝林。
差不多半个世纪过去,李宝林每每在画案沉思构图时,一定会有海浪轻轻拍打堤岸的声音提醒他,他也一定无数次默记着海的单调,同时不停地搜寻关于这种单调构成的复合的深邃。这深邃差不多属于可望不可即的那种。
难以想象一个人孤零零呆在甲板上,不许他回舱房。那海没风时还好,通常会有海鸟跟随后面,翻找那些因螺旋桨搅动而折腾起来的生物之类。天黑了,海天一色,哪怕微风都彻骨的凉。来不及想象更多煽情的东西包括生命意义之类,天上的星星贼亮的提示着人的孤独,这时候,远处的汽笛响了,有船交会,你无法不热泪盈眶……
在北京西山一个曾经很神秘的四合院里,我和李宝林先生谈起了海,这位乍看去有些英雄迟暮的老画家此间立马精神一振。这使我很自然地找到了他晚年作品中浑厚华滋的历史谱系。我一下就理解了何以没完没了的关于山的铺张能延伸出如此强度的视觉力量来。还是说到几十年前,从北方到南方的李宝林凭借美院科班功力画了大量人物,海岛风情之类,由北而南表面上是青春期的选择,其实内含着一种更玄秘的对一个画家的命运安排,等他再回到北方,那些水灵雾态的东西和海洋的滂沱都深入骨血了。表达的张力由此打开,既便那些见识表面上看来都被逐一化简了,但它们都在背后起过作用。都帮助成全了一种耐读的厚实。
李宝林六十岁后的山水画中沉积着大量的浑厚华滋的信息。李宝林坦然的推崇先师李可染,自己也近古稀之年了,说到先师,李宝林声情并茂,他一再声称:从做人到从艺,可染先生给了他双重提携。从艺半个世纪之多,题材上兜了一圈,还是在可染先生这过多的感受到山的伟岸。好在李宝林积几十年心力不停地尝试追摹并突围,突围是温柔的,随着自身条件的变化,可以准确的说,李宝林对先师的虔敬没有成为负担,正是背靠一座大山和连绵的山脉,这一座座大山和连绵的山脉才成就着李宝林卓越的关于山水的表达。这种表达尤其到了李宝林先生体能改变不再关注全景时,境界为之一变。
这个境界就是局部的力量。就是单纯的力量。病中的李宝林恰好没有足够的腕力交待一块块石头的来历,很多皴法都被舍弃,色彩早已多余。结构单纯了还因为内心趋向通达。看上去块面还有冲撞,再看时整体静谧极了。
一部山水画史是中国人和自然的关系史。从早先的“人大于山”的描述到北宗的苍苍莽莽再到石涛的烟云浩瀚,都一律承前启后,各领风骚。直到黄宾虹,人对自然的的敬畏可感可知。之后人的主体意志莫名其妙的放大,山水可以被随意安排了,这显然与同时的“战天斗地”的喧嚷有关,这不是本文所要讨论的。对于视觉艺术来说,人的主体意识的强大的确能产生光鲜照人的作品。但是,警醒是必要的,李宝林没有在作品里放大人和自然的紧张,相反,在他的新作里,我不停接收着一种水墨与表现物的和睦。简言之,李宝林就这样在画案前建构着成熟了突围,突围后又返身补课。笔下厚重的山体,最终缓缓释放持久的坚实,这正是我们寄望于我们自身的。
晚年一变,化境焕然,山外之山在宣纸上影影绰绰。山多了,就成了脉,就有了气象。好在先生身体恢复的好,好的他又有充沛的精力去画一批小品,他是在找一些“配件”,我没问他准备回头“组装”什么样的大器,我听他说了一句“北人南相”,我感觉到一个富有挑战性的话题又打开了,这足以让我期待。
作者:鲍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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