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举办的北京画廊协会成立筹备委员会

　　导言：细算下来，北京的画廊行业不过一二十年的历史，如同父母盼望着孩子有一天能长大成人，所有画廊从业者们也在盼望着行业的发展壮大。就像2011年10月25日北京画廊协会成立之时的初衷一样。

　　还记得2011年艺术北京期间，5月1日的晚上，北京几乎所有重要的画廊主都齐聚1949会所，参加北京画廊协会筹委会举办的第一场招待酒会。当时北京市文化局副局长关宇的出席，以及程昕东在酒会上的发言，让所有人对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行业协会充满了期待。

　　经历了将近5年的发展时间。再次观看最初画廊协会的理事及负责人名单，我们发现了其中许多的变化：8位副会长中的3位离开了画廊界;25位理事成员中有将近二分之一的画廊或离开，或遇到了不同程度的经营困境；而与此同时，据统计，仅刚刚过去的一年左右的时间，在北京就有30多家新画廊成立。一时间，北京的画廊界似乎出现了新老画廊的快速迭代现象。

　　于是，在这个变化的大潮中，我们不禁开始思索，协会成立之初对行业壮大的期盼是在逐渐前行还是后退?面对市场的不景气，在协会引领下的行业，凝聚力是在加强还是在减弱?虽然制定了行业经营规范与从业人员行为规范，在画廊依旧面临生存困境的当下，一纸规范究竟又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而面对协会老成员的不断流失与新画廊从业人员的不断加入，协会的未来发展方向又在何方?

　　新老画廊的交替

　　近几年来，一些经营很多年很有特色的画廊因其业务发生变动而退场。与此同时，许多新画廊的悄然出现，让人眼前一亮。这些画廊在展览上的创新让它们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如今格画廊的开幕首展邀请了新媒体领域的研究者李振华担任策展人，且有来自9个国家的艺术家参展。观看其中国参展艺术家的名单：陈若冰、何翔宇、雎安奇、谭天、王郁洋、徐文恺(aaajiao)、颜磊、杨俊岭等，不难发现画廊在实验性上的新的尝试与挑战。

　　作为画廊协会的会长，程昕东在接受雅昌艺术网采访时，谈到了许多老牌画廊关闭空间背后的原因：“以前我们中国画廊的成长是粗放式的，就是规模都很大，随便成立一个，面积就能媲美世界上的超级画廊。这是因为以前中国的画廊空间和经营各方面的成本比较低。经过十多年时间的发展，中国早就不再是世界工厂了。这时画廊的经营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除了房租的上涨，还有人力成本上升等各方面的压力，于是，画廊在自身经营不善的前提下，产生了优胜劣汰，这其实是符合市场规律的。”

　　协会秘书长董梦阳很认同程昕东的观点。而且他认为，目前画廊行业出现的新老画廊交替的现象是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之内的。“优胜劣汰不见得是不好的事情，任何行业都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

　　谈到这些“新鲜的血液”，李宜霖表示出了惊讶：“有一些新晋画廊做的当代艺术展览很多元，很有意思，它们会让艺术家尽可能去创意或者让策展人去主导。对他们来说资金不是太大的问题，而是要尽可能地呈现一个有实验性或学术性的展览。在这点上，我觉得新晋的画廊特别容易吸引大家的眼球。它们要进入这个产业里面，快速地建立品牌，所以它们一般会请一些年轻的策展人、批评家、艺术家来共同做一些展览的项目，因为他们不需要做老一点的成熟艺术家。对这些年轻的画廊来说，也许一开始获利不是最重要的，怎么把展览做得好玩儿才是他们的主要考虑，有时候观看这些展览，不得不让人佩服。”

　　而在董梦阳看来，这些新的画廊，比起一些老的画廊，也许更具有先进性，在操作上也显得更加专业。“这些新的画廊很多是以企业的模式来做画廊，在经营模式上也会有一些新的理念，同时管理上也是企业化的。”

　　“行业发展到今天，画廊早已经不是画店，而是一个现代化的文化企业，它需要去做的是如何扩大艺术家的影响力，打造自身的市场知名度，从而推动艺术向前发展。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钱的问题了。我想无论是新的画廊还是老牌画廊，都需要有这样的理解与思考。”

2011年，北京画廊协会在北京会议中心举行了“北京画廊协会第一次会员大会”

　　理想与现实杂陈的当下

　　两年前，李苏桥在选择关闭经营了近十年之久的北京空间时还在表达自己的无可奈何：“画廊的经营困境是整个行业缺乏征信问题导致的。”直接指出了当下整个行业缺乏诚信经营的问题。

　　在程昕东看来，这是这个行业的许多画廊需要面临的挑战：“在这个行业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把握艺术家资源的问题。”他认为，如果在一个缺乏行业经营规范与共识的状态下，就会容易导致恶性竞争的产生。

　　因此，画廊协会成立的初衷便是希望团结画廊的力量，增强大家的凝聚力，扩大行业的影响力，同时规范行业的经营。程昕东谈到：“我认为协会成立之后，大家的沟通还是形成了一个共识：希望这个行业能够发展壮大，而不是只想着自己的两亩三分地。”

　　然而，董梦阳却发现在当下，理想与现实之间依旧存在着差距：“其实这些年下来，我在跟画廊沟通的时候了解到，好像画廊没有看到协会在画廊凝聚力与行业规范上产生真正的作用。但这些都无妨，因为一个行业的发展都是阶段性的。比如画廊希望我们能够实际性地帮它们解决税收的问题，但这些都不是画廊协会一己之力可以完成的。而行业规范的问题也不可能一朝就实现，因为你必须要按照整个行业的步调向前进，否则就不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凝聚力。”

　　“要达成行业的良性发展，协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董梦阳谈到：“协会成立以后，一直致力于帮助画廊解决生存的问题。比如争取艺术品税收的减免，当时从12%降到6%的时候，协会在背后是做了一些工作的;每年我都在筹办的画廊周活动，这是整个行业的一次发声，包括我们举办的艺博会，这些都会促进人们认识画廊，走进画廊;同时我们也一直在跟政府争取一些政策上的支持。可能我们更多的是在做一些幕后的工作。”

　　因此，程昕东认为：“虽然大家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企业的经营与生存。但与其互相拆台，不如抱在一起相互壮大，因为未来的路还很长。”在协会成立的几年中，制定的行业经营规范与从业人员行为规范，程昕东认为已经解决了基本的问题，避免了恶性的竞争。“有些资源的争抢可能会变得更低调，更微妙一些。只是，在中国画廊行业发展的当下，生存依旧是最主要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会永远存在。”

　　作为北京画廊协会的兄弟单位，成立二十年之久的中国拍卖行业协会明显在行业中发挥着更加重要和不可取代的作用。在程昕东和董梦阳看来，这与拍卖行业本身发展的时间长，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和力量有关，因此它在行业中能够起到许多不可替代的作用。

　　程昕东谈到：“比如由中拍协组织的拍卖师资格证的培训、考试、授证的工作与画廊行业对从业人员行为规范的要求就很不一样。对拍卖行业来说，拍卖师是必须持证才能上岗的，但是画廊行业不是，它是一个相对自由的行业，看起来进入的门槛很低，但是对经营者却有着很高的要求，除了要懂艺术史，还要具备多方面的能力，这是一个综合性的积累。而且他们的工作性质也不同，拍卖师会被邀请去不同的拍卖行工作，但画廊经营者不可能今天在这家画廊，明天就去那家画廊。所以对于行业从业员的规范还是要从自身的特点出发。”

　　而董梦阳认为，在一级市场还没有繁荣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生存都解决不了的前提下，谈行业的规范与从业人员的规范还为时过早，如果在还不成熟的时候门槛太多可能会阻碍行业与协会的发展。

　　“但最起码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行业的规范，有了一些常规的工作，希望把行业的基础打好，随着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我相信在今后会起到更加积极的作用”，程昕东谈到。　　

由北京画廊协会举办的“画廊周”活动现场

　　新的挑战与机遇

　　“如果说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的画廊业遭遇了第一次调整，那么当下，中国的画廊应该处在第二次的调整过程中”，程昕东谈到。

　　面对市场的洗牌，不少老牌画廊的退场与新画廊的出现，年轻的画廊协会似乎也正在面临着新的挑战与机遇。

　　“明年我们就要换届选举了，协会的章程规定，一位会长只能连任一次，而我已经担任了两届会长了，所以对协会来说，需要新的继任的人。”程昕东说到这个问题时，不免对接下来的换届选举人选表示出了担忧。

　　换届的问题同时也是作为秘书长董梦阳的苦恼：“我们协会是一个公益的组织，没有过多的经费，全部都是由企业一直在资助着协会做这项工作。所以也需要在这里从事工作的人有一些公益精神。这一点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情况不太一样，像韩国、台湾等这两年他们协会的会长基本上不干画廊的事情了，只专心做协会的事情。但我们的协会会长还不行，因为在我们这个阶段，行业里的人都在忙活自己的生存问题，你让他放着自己的画廊来投身协会的工作中，画廊放两年就该倒闭了。”

　　面对部分老画廊协会成员的离开，程昕东和董梦阳表示画廊协会正在考虑吸收一些新的力量进入到协会的工作中来，比如程昕东就认为当下比较活跃的杨画廊、艺凯旋艺术中心等都成长得非常快。而对于许多刚刚成立的新画廊，程昕东表示，由于协会对吸纳新的会员是有要求的：它必须经营两年以上，且每年有三个以上的展览。因此，也许更多新的面孔要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才会出现在画廊协会中。

　　只是协会换届选举迫在眉睫，因此董梦阳正在考虑是否聘请一位更加专职的人参与协会的工作：“拿我自己来说，其实我最主要的工作是艺博会还有公司运营的事情。当然，我们可以在资金上支持协会，但是在精力上不一定分得出身来。我希望协会中的每个人都能拿出一些精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如果未来我们可以请一位专职人员来担任会长的工作，以协会的名义给他开工资，让他能够有精力在里面工作，这是可以跟会员和理事们探讨一下的。”

　　随着行业调整而不断调整的画廊协会，是否达成了最初的预期？程昕东认为每个人的期待都不同，但有一点要明确的是：“协会不可能帮助画廊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这几年的成长，可以肯定是，协会和行业都在进步。”

　　作为画廊协会的副会长，参加了画廊协会举办的许多活动的李兰芳对此表示认同：“画廊协会这一机构在国外一些国家和我们的台湾地区早已应运而生。作为年轻的画廊协会，虽然在发展的过程中会遇到一些阻碍，但如果一个市场没有基本的画廊组织层面或者没有形成一个能够反映整个行业诉求的机构，那么这个行业肯定是不太完善的。随着市场的发展，随着画廊力量的日益壮大，以及新的画廊的出现，肯定会越来越需要画廊协会这么一个角色，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画廊协会当中来。”

　　而在董梦阳看来，协会的发展与行业的发展是紧密相连的：“对这个行业来说，有了需求才会有服务，之后才会有好的服务和不好的服务。如果人们没有艺术和审美的需求的时候，这个行业再规范，再专业也没用。我想行业的壮大和协会的发展都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中国的时代正在逐渐地来临，这个行业会慢慢地深入人心，成长为一定的规模。这需要所有从业者的坚持和努力，没有一个行业不会遇到挫折和困难的时候，很多东西放弃起来容易，坚持下来却很难，所以这个行业还是需要一些有理想的人。而作为画廊协会，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帮助大家一些，让行业得到更多的政府政策支持，让更多的人认识到画廊的意义，让整个行业慢慢变得更规范，那便是协会存在的意义。”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罗书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