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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吕文成先生的“平湖秋月”把我带回1996年初夏,同样是骄阳似火的午后,因为停电,工作无法进行。同事提议去西关照相,我手头正好有Canon AE-IP和kodak Tmx100,就应允去转转。
西关是指广州西门口(清代的广州西城墙)外,现今荔湾区辖区内。自宋至明,再到清代,这里逐渐成为对外贸易的集散地。由于这里南临珠江,河涌如网,它便成了广州贸易中心和交通枢纽。这里是中国通向世界的灿烂起点,因此西关代表了一种具有广州特色的近代商业文明的精髓和神韵。这种文明,不仅体现在他们怎样做生意,怎样赚钱,而且还体现在他们怎样生活。所以,老广州人都有一个化解不开的“西关情结”。
像那天那样近距离接触西关,感受西关还是第一次。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片土地总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和文化。由于小时候接触的是天府、荆楚文化,所以这一次西关给我的印象是那么深刻:西关大屋(青云巷、脚门、趟栊)、麻石街、骑楼、玉器街、木屐、粤语、洋楼、飞机榄……
我对摄影,特别是对“西关”这一主题的兴趣与我的专业和工作分不开—广告创意设计。创意是对旧元素的新组合,它必须是符合某一个特定市场营销需求的创造性的解决方案,在短暂的瞬间抓住消费者的注意力。因此广告人必须对各阶层的人及其诉求进行搜集、分类、储存,从中获取有价值的图像和元素,抓住有意义的细节,通过它们的关联性达成与消费者的共鸣。于是我就产生了通过摄影搜集广告素材的想法。
广州是历经2000多年历史文化名城,又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发祥地。西关大屋作为对外贸的产物和岭南文化生活的缩影,在当代背景下,体现出旧的生存环境与现代人的和谐,矛盾与冲突,以及广州人生生不息的文化精髓。
最初,仅从搜集影像着手,采用较松散的拍摄方式,没有计划和重点,毫无扬弃,以彩色负片居多,但是西关大屋多以水磨青砖,糯米饭拌灰浆砌铺墙壁,再加之西关大屋之间的街巷较狭窄,一进大门为一天井,光差较大,而居住在此的地道广州人,在穿着上也不及外地人华丽,照片看上去没一点神气。这种素材毫无亲切感、冲击力,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后来受到亚当斯、韦斯顿、尤金·阿杰作品的影响,决定在西关大屋普通的环境中,从被忽视和被遗忘的平凡素材中去寻找挖掘“物本身”,以最直接了当,最单纯的方法,对影像不加修饰地进行现场直击。于是改用黑白胶卷,这样就能运用亚当斯的ZoneSystem(区域系统),使控制影像成为可能。对底片不做修改和裁剪,更能锻炼自己对影像的把握能力。
头几回,还常约同事、朋友去拍,但大家彼此迁就,就难以静下心来想问题,难于发现并深入到事物更具内涵的、更深刻的部分,而是只注意表象。
1997年,我买了哈苏相机和镜头,捷信三脚架。6×6cm的片幅极具视觉张力,可更换后背、12张/卷的容量,让我更易亲身体验ZoneSystem对影像效果控制的好处:得到影纹清晰,层次丰富,影调优美的底片。接下来的是必须对自己和器材、胶卷保持自信;根据所要达到的影像效果设定、取舍质量链条中各种可能因素;环境、光线、器材、胶卷、测光、曝光、显影、定影、水洗,甚至是显影、定影晃动;并将各数据记录下来,多试验,多分析。虽然我可能无法像亚当斯那样精确地控制影像,但我已找出适合自己的ZoneSystem,而且效果显而易见。比如针对西关大屋所处环境光差大,我采用将影像明暗级差压缩的做法,即用先多曝光,后减少显影时间去调整。
在没有条件亲自进行放大照片的情况下,我只能先挑出一些去一般晒相店出小样,以作为调整拍摄方法的根据。但冲片绝对要自己操作。这期间我也受到多方面的影响:丰子恺的散文,他只用平易的写法,文字干净流利和漂亮,流露出一种自然的美;FSA(农业安全局)摄影群体的多萝西娅·兰格的作品——流浪的母亲,这是一张不需要文字说明的照片;法国人尤金·阿杰的巴黎主题:视觉上的纯净性。当然,在构图上我主要受到完形心理学、韦斯顿作品中具像物与抽象元素的相互转化运用以及童年学习国画时所吸收的东方唯美主义的无为精神思想影响。所有这一切,都在具体拍摄时成为大脑的潜能:首先,悉心观察周围的物体和环境,依靠本能和直觉找出符合要求,引人注目的“物本身”,第二步,运用有效的摄影方法和技巧,把不起眼的物品表现得引人关注,令人感动!
藉由摄影搜集广告素材是我拍摄“西关”的初衷。但到后来,自己通过亲身运用Zone system,体验到摄影带给我快乐:得到一批有生命力,亲切感,冲击力的影像,我也由此感到由衷的高兴。更重要的是,我慢慢在心中感受到了一个寂静的广州,他是如此深厚、庄重。
摄影让我更热爱生活,更热爱生命。
本文和摄影作品刊登于2002年9月号《中国摄影》
作者:陈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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