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2018-02-01 11:32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首先是要保护它得以生存的环境和空间,拆旧建新是最不可取的。
这几年热了“申遗”。世界级的、国家级的、省市级的,上上下下,都在搞。据说,一些省市为了争夺某个项目的归属权,甚至打起了口水战,有点旧时代跑马圈地的意思。这也表明,大家都晓得这件事的分量,不肯小觑。
所谓“申遗”,即“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简称。遗产有物质和非物质的区别,也是近年来新兴的一种提法,说明了我们对于遗产的认识也在不断地进步和深化。中国家大业大,历史悠久,说到遗产,无论是物质的,还是非物质的,都不会少。中国自1985年加入《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以来,目前已有30余处文化和自然遗产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数量居世界第三位。而具有申报意愿的项目,据说,已经超过200个,被列入预备申报清单的,也有六十多个。如果加上国家级、省市级的申报项目,那数字就更加可观了。
这种情况很有点像文物收藏,都是热到了发烧的程度。我们不能说这里面没有对文化的热爱,但起决定性作用的,也许还是利益和金钱。这些年,我在国内走了很多地方,看到最多的,就是一方面大兴土木,造假古董;另一方面,真文物却在经费的捉襟见肘中日甚一日地被损害。一些地方政府对前者的热情以及对后者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因很简单,前者可以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拉动当地的GDP,而后者却可能是个花钱的无底洞。这还只是就物质遗产而言,非物质遗产则另当别论。而“申遗”搞得热火朝天,恰和这“别论”大有关联。一是国家准备了大量的专项资金,只要“申遗”成功,钱自然到位,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再一个,有些人热衷于“申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特别看重这些遗产的文化价值,也很少考虑如何保护这些遗产;他们所想的,无非是利用这些遗产,招商引资,创造经济效益和所谓政绩。在他们眼里,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是一棵棵摇钱树啊。
事实上,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要比保护物质遗产所遇到的情况还复杂。如果说,后者只是静态的,死的,那么,前者就是动态的,活的。它不仅关系到具体的人,还关系到它所生存的环境和氛围。因此,保护的难度也就更大,麻烦也就更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脆弱性。物质遗产都有个物质的承载体,而非物质遗产则往往是靠活生生的人来传承的。如果传承人不在了,这项遗产恐怕也就很难保存下去了。我的一些朋友,家里是有一些特殊的手艺或技艺的,但是,下一代中就很少有人愿意继承这些手艺或技艺。所谓的世家以后怕是越来越少了。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文化的管理,文化的理念,教育的垄断性和惟一性,社会的认知度和接受程度,等等,最终使得这些家庭的后代,并不觉得继承遗产会使自己在社会上得到发展,实现自身的价值。所以,他们宁愿抛弃遗产而选择其他的发展机会。只有那些找不到出路的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继承家族遗产。这是比较普遍的现象。要改变这种状况,仅有钱是不行的,还要全社会做出努力,尤其是政府方面,要有政策层面的支持,还应该有制度层面的安排,或许能保证传承人的延续性。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脆弱性还表现在原生态的极容易丧失,而这正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特殊性之一。但是,随着城市的大规模拆迁,原有的、历史积累所形成的某一特殊的环境和氛围,常常在瞬间就消失了,想在异地恢复这种环境和氛围,基本上属于痴心妄想。像西单周边的演艺生态圈,现在是根本不存在了;天桥的民间演艺生态环境,在更早的时候就被破除了;而多年来所形成的人民剧场的观剧氛围,近来也随着护国寺大街的改造而烟消云散了;从这些地方迁出的所有剧场、剧院,都很难恢复从前的演出盛况。前些天我去看了新建成的前门大街,看上去真是美轮美奂。但除了熙熙攘攘的游客,前门大街昔日的热闹景象可是一点也没有了。有人说,要知道老北京的文化内涵,前门大街是把开门的钥匙。现在这把钥匙,还能打开北京文化的大门吗?我就表示怀疑。这种现象应该引起有关人士的特别关注和深刻反省,实际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生存不是单一的生存,它需要相应的生态环境,即所谓文化的生存空间,这种环境如果遭到破坏,生存的空间就改变了,它的生命力恐怕也就很难维持了。
因此,在我看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首先是要保护它得以生存的环境和空间,拆旧建新是最不可取的,也达不到保存文化遗产的目的。就像孤零零矗立在南二环路内侧的永定门城楼,除了是个新的地标,你能说它蕴涵了更多的文化内涵吗?再有一点,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眼光要放得远一点,以文化的生存为目的,有时就要牺牲一点眼前的经济利益。我们已经人为地消灭了太多不应该消灭的东西,今后,我们千万要手下留情。有很多东西,消灭了也就不在了,是不能再生的。
来源:雅昌艺术网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