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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多属笔画,以“尖圆齐健”的毛笔状物抒情。古人偶然也用莲房蔗渣,甚至也用小弓弹粉,但都是辅助性的。而毛笔向来都是最主要的工具,用笔从来都是最基本的功夫,笔性(亦即笔中意味)也一直是画家成熟的标志之一。因此,“本于立意,归乎用笔”之说,一经提出,千古不衰。
然而,中国哲学最讲“有无相生”,有笔画也就有无笔画,人所共生无笔画,便是指画。指画的产生并不偶然,这是因为,用笔离不开纸掌的操纵,是想“无笔妄下”、“动笔有情”,必需“得之于心,应之于手”。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心与手、手与笔的矛盾统一运动,不仅发展了用笔,而且手也更加灵巧,于是才有了指画的出现。指画表面上放弃了用笔,实际上却以指代笔,实现了“无笔之笔”。
“无笔之笔”的指画,作为历史沉淀的产物,自然有相当的难度,“看似平常最崎崛,成如容易却艰难”。所以,尽管唐代的张璪已经略有尝试,被寻根溯源者视为指画鼻祖,而指画的真正成熟,则是在笔画高度发展的清初,被人们艳称的铁岭高其佩正是指画成熟期的杰出代表。在高氏之后,擅长指画者代有名家,然而造诣如潘天寿者却为数寥寥,在指画的发祥地辽宁铁岭更几乎早已成为绝响,不意在新的世纪之交,出现了引人注目的杨一墨。
一墨自七年前继承发扬铁岭传统艺术的绝学以来,他的指画不断进步,不但拥有了不少海内外的爱好者,而且不断受到对高其佩研究有素的杨仁恺前辈的奖掖。近年,我陆续看到他的一些作品,不是毫无可议之处,但确实已有相当可观的造诣,论继承传统,他颇得“无笔之笔”的妙处,论发扬广大,他又与高其佩拉开了距离。高氏的作风是简练恣肆而劲峭的,一墨却于简中求繁,于恣肆中不求苍茫,于劲峭中求深厚。构图也颇得以简驭繁,似欹反正之妙。
一墨的指画,前几年以花卉人物为多,也偶然有肖像画。所画花卉,不像高其佩那样精于册页小品,他喜作大幅、爱画条屏,工夫“大象”“大势”,得意之作每于粗服乱头中不乏元气淋漓,《四君子》屏条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墨的人物画近学方增先、王孟奇,远师陈老莲,无论画“七贤”、“八怪”,还是钟馗,一律夸张变形,突出个性情态,虽仍带时风影响,却比高其佩的人物画生动有趣,最拿手的大概要数《扬州八怪》了。他的肖像画,作风比较写实,但运指如笔,有笔有墨,造型倘再精道,真可以当作“新浙派”画看了。近年,一墨画山水最多,有北国风光,也有九寨沟的景色,更有不受眼前景致局限的“胸中沟壑”,论其艺术渊源,除高其佩之外,显然得之于二石不少,即可具石溪的苍茫,又能见石涛的灿烂,特别是他把黄宾虹的积墨法引入指画以来,在斑驳陆离的指趣墨韵中平添了深厚华滋之感。虽一些作品尚需加强整体感,但《连山积雪入丛林》、《溪畔春色》和《山深积翠》,则已显出相当的艺术魅力。
以指画为公务之余又不懈的杨一墨,因为从临摹师古入手,坚持指画与笔画共进,又以书法的悟解为绘画创造的突破口,故对中国画笔墨语言的精微奥妙已有相当感悟,以指代笔,笔墨日精。其得心应手之作,不但显示了直根于传统又表现个人性情的造诣,而且也不乏一定的现代感。但是就“师古人”与“师造化”而言,他得之于师古人为多,就“笔墨”与“丘壑”而言,他在笔墨(亦含指墨)上下的工夫较大,就“临摹”与“写生”而论,他临摹方面用的时间较多,今后如能更多师法自然,丰富形象并加强写生,他的指画一定会有更显着的进境,我期待着。
作者:薛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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