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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江宏庆与他的3D打印人偶
近日,由艺术家江宏庆带来的“光影夜思南”影像艺术展,在思南公馆老建筑群开幕。这是一场新媒体艺术与百年老建筑的深度对话:通过户外三维影像投影,艺术家将三维打印的人偶模型投射到夜幕中的老建筑墙体上。整个展览共有8件作品,它们组合成一部“记忆的考古”,诙谐幽默、充满想象力地触发公众的记忆,在思南街区里串联起跨越百年的时空之旅。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在户外呈现影像作品。作品得以展示,不仅打破了物理空间的封闭性,也让作品面对更多元的观众群。”江宏庆告诉雅昌艺术网。
江宏庆在开幕式现场
江宏庆的主要创作载体为影像短片与摄影。其短片电影《密封的桥》曾入围英国“Raindance电影节”竞赛单元;短片电影《尘埃的码头》入围澳洲“SCIFIA Film Festival电影节”;作品《马赛剧场》被法国社科院收藏。2016年,江宏庆开始用三维打印的方式复制了众多的“自己”,他为他们起名,给他们准备身份证件,并带着他们全世界去旅行。这些虚拟存在的人偶,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或进入图像史、或进入记忆深处、或进入生活现实,以图像考古的方式叙事,并对图像幻象进行解剖。
“作品中的3D打印小人都是我的分身,但他们并不是我,是我自我发现中产生的另一个像我的存在。”江宏庆说。
除了创作作品,江宏庆也以策展人的身份活跃于艺术圈。2008年开始,他主持华师大设计学院影像工作室与荷兰“一分钟影像”在中国的策展与推广工作;2010年策展主题《街头制造》在法国圣埃蒂安设计双年展出;2014年策展的荷兰一分钟影像15年回顾展“一分钟影像世纪巡回展”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展出;2018年与上海思南公馆合作,发起并策展《思南影像沙龙》。
江宏庆是如何看待影像艺术和自身的创作的?展览前夕,雅昌艺术网与其对话,他分享了最新的精彩观点。
“光影夜思南”展览 现场观众互动
对话江宏庆
雅昌艺术网:请整体介绍一下这次的作品。
江宏庆:这个项目是影像艺术与思南公馆老建筑群的一场对话。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户外呈现影像作品。传统的美术馆是封闭式的,这不仅是指物理性质上的封闭,也有目前国内美术馆观赏的人群属性相对封闭的意思——展览通常吸引业内或艺术爱好者前往,很难覆盖更广大的受众。这次得以在户外投影作品,不仅打破了物理空间的封闭性,也让作品面对更多元的观众群。
这次项目也改变了我的创作方式。通常,艺术家是先有作品,再有展览。这次相反,我要结合思南公馆的历史和文化沉淀,在现有的空间属性上进行再创作。这于我而言是个挑战。
“光影夜思南”展览现场
此次展出的八件作品承接着我这几年一直在做的事:图像史记忆。我们的记忆分为两种,一是身体的记忆,它会随着岁月和人的离世而消亡;二是图象记忆,它被固化在纸面、照片或视频上,这类记忆有时会带来困扰——如果你的记忆来自图像,但如果这个图像是被人篡改过的,你也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它是真实的,不是虚构的。
我出生于七十年代,我们是通过黑白的介质(相片、影片)来了解中国晚清到解放前的历史的。有一次,一位法国人(阿尔伯特·卡恩)用彩色的方式拍摄的晚清图片让我很惊讶,它们完全颠覆了我之前的图像记忆。因此,我感兴趣的是,在图像史的记忆中,到底什么才是真相?虽然这种真相很难通过图像去完整地呈现,但图像可以无限地逼近真相,就像考古的一种方式。基于这方面的思考,我完成了这组作品。
雅昌艺术网:8个影像如何串联起你想说的故事?它的线索是什么?
江宏庆:八个影像在街区中串联成一次记忆考古。影象本身是虚构一个世界,但是所有的素材都是来自真实的生活体验,作品中参考了一些老照片,加入了人物的肢体语言,这些素材好比是用考古修复的方式来处理。
作品《潮汐》:长江的泥沙冲积而成的平原造就了最初的上海滩,如今混凝土与柏油马路覆盖的地表,隔绝了人与自然的原初关系。城市的巨变形成了另一层意义的浪潮,不断冲刷着人们的记忆。
作品《弄堂达达》:二十世纪初,“苏黎世达达”用缝纫机作为背景音乐为诗歌朗诵伴奏,而上海弄堂里每家每户的缝纫机昼夜不停的工作,为生活伴奏。
作品《鸡鸭鱼肉》:巨鲸觊觎着满桌的珍馐美食,却不见人来食,已为刀俎上的肉在夜色中重新复活,仿若记忆与虚幻交织的梦境。
作品《日以继夜》:“占野分圃,散为村墟,家给人足,鸡犬相闻”,这里曾是一派江南市井风貌。柴米油盐让生活具有一种极度微观的真实质感,但是用来构建这个微观真实的方式却通常是那些不可深究的神话。
作品线索从小广场开始,《潮汐》象征着上海早期的地貌。上海是长江的入海口,整个地区都是泥沙沉积下来的柔软的滩涂。慢慢地,这里成为一座由钢筋混凝土筑成的现代化坚硬的城市。之后,在思南弄堂里的作品《鸡鸭鱼肉》和《弄堂达达》是我们这一代的记忆。以前过年,人们会把腊肉、火腿、鱼放到外面晒,我会把这一幕放到影像里,那些酱鸭、腊肉、火腿滴落下来,变成真实的猪、鸡、鸭,然后跑掉;晾在外面的衣服也会融化一样地滴落,随后变成站在那里跟你对视的人。随后的作品你能在不同影像里看到生活化的场景:有吃早餐的人,有在街边等人的人,有车水马龙的现实生活,也有梧桐里的《空中花园》和515别墅的《海上五重奏》所呈现的精神世界。整座城市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都在影像里呈现。最后一幕是在思南宴会厅的作品《蒸汽大都会》,那个空间很像一个火车站,我把它做成一个火车进站和工业时代的场景,它引发一个思考:目前,城市的现代化进程是按照某个模型来设计的,但未来也是这样吗?我保持一个疑问。
雅昌艺术网:公共艺术是我们一直在谈的问题。它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比如城雕、灯光装置、表演和行为,但影像——我指的是比较“当代”的影像作品,在公共艺术中的运用似乎比较少。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江宏庆:在公共艺术层面上,影像和城雕、装置或其他艺术表现形式不太一样。它首先是直接附着于空间的,是要把光投到空间上面的。这也像是一场“灵魂附体”,空间经影像的投放后,产生了一种内在的精神性,我认为这是其他艺术手法比较难达到的,这也是吸引我做这组作品的原因。虽然在公共空间展示作品,但我要做的依然是表达某种艺术观点,这和一般的光影秀还是有所差别的。
雅昌艺术网:的确,这两年,我们能在商场的户外空间里看到一些光影作品,其中不乏国际艺术家的在地创作。不过,也存在强调视觉表现而非思考性的现象。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江宏庆:这是我和思南公馆合作之初就考虑的问题。他们也会问我,和其他公共空间相比,这个项目的差别是什么?我说,有些作品只刺激了你的视网膜,不会牵动你的回忆,激发你的想象,就好比我们所处的娱乐时代一样,唯有刺激。但我希望,我能以一种艺术的方式,进入老建筑的语境,通过图像考古,深入到人们的记忆中去,如果能唤起一部分对于城市变迁带来的回忆和感动,只有这样才是有价值的。
作品《车水马龙》:工业时代之前,动物与人在生活中共生共存,工业文明将城市中的人与动物、人与自然剥离开来,马路不再走马,家中不再豕猪。
作品《空中花园》:每个文明都有一个自己的理想国,西方的伊甸园或东方的桃花源,中国古人把桃花源的想象移植在江南的园林之中,在这里人们可以外练筋骨皮,内修精气神。
作品《海上五重奏》:在一个昏昏欲睡的夜晚,持中西不同乐器的乐手们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之中,家禽的干扰与窗外汹涌的海浪,形成了一种梦境般的荒诞感。
作品《蒸汽大都会》:德国表现主义大师弗兰茨.朗拍过一部有关工业化时代到来的电影《大都会》,是对未来超级大都市的狂想。同时代的上海因为中西文明的交汇,从一个江南小镇转变为远东的大都会,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使大量的人口涌入,人与现代机器合奏出一个蒸汽时代的交响曲。
雅昌艺术网:除了这次展览,您在今年发起了“思南影像沙龙”。成立这个项目的原因是?
江宏庆:这是我第一次和思南公馆合作。我觉得,上海需要一个一起讨论艺术电影或影像艺术的空间。在媒体时代,更多艺术家愿意关注和尝试影像创作,我们希望能在这里能集合各位文化和艺术界的人士,一起讨论关于影像和电影的话题。我们每个月都会发起一个主题,让不同领域的嘉宾进行对话,这不是一场清谈谈,而是围绕各自的作品和关注方向,进行多维度的探讨。
雅昌艺术网:您的身份很多元,既是艺术家,也是策展人。在您视角下,目前国内影像艺术,以及市场正处于什么面貌?
江宏庆:我不太喜欢艺术家这个称谓,它只是我从事的工作,其实和做早餐的、修鞋的是一样的。我甚至觉得艺术家更苦一点,尤其是影像艺术家,能坚持做的都是不容易的。选择做影像,你就要做很多其他的工作来平衡你的生活,如策展、教书等等。
在艺术工作者的身份下,我个人的创作始终围绕着自己更为个人的体验来进行,我并没有多么宏大的想法,而是围绕图像的记忆展开创作。作品中的3D小人都是我的分身,他们并不是我,是我自我发现中产生的另一个像我的存在。最初,我希望通过他们来反映和挖掘自己的存在方式,后来感觉太单一了,因为他们可以穿梭去往任何时代、任何角落。在互联网语境下,艺术空间已不单单是美术馆、画廊和艺术空间了,他们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最后谈谈影像。我觉得,越来越多人选择影像艺术是好事情。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结果。在满世界都是屏幕的时代,我们真实的空间在慢慢消褪,更多人喜欢把自己的生活展示在社交网络上。目前,在影像领域中,全世界的艺术家起步都差不多。它不像画油画和雕塑,你很难和文艺复兴相比。影像艺术(Video Art)从六十年代的白南准开始,到80年代末期中国也开始有艺术家在用影像的方式创作,才短短三十年。从某种角度,中西方的影像艺术家在创作质感上还是比较接近的。当然,这不全是好事,也可能存在同质化的现象。但影像艺术的未来还是乐观的。
作者:彭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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