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0后40周岁了。

扎心吗？

不，因为90后都30了，哈哈。时间永远只会向前，“年轻”永远是个相对词。只要拥有活力、创新的少年心气，那生活依就会被赋予希望。

五千年良渚，古都临安府。杭州这座城历来是人们心里的白月光，但请别忘记，这座“内心戏丰富”（金亚楠语）的城市灼灼耀眼的创新内核。

这一年，青年们既有了岁月带来的智慧，但仍有少年不改的勇气。

“第一感觉就是去年过的特别快，身边的事也变得有趣了些。相比前几年，我认为杭州的各种艺术个体之间有了更多的联系。有点不同于早年间艺术家之间在项目内部的连接。我觉得现在这种有趣的改变与年轻的艺术家及策展人的项目化运营有很大的关系，大家的合作开始变得紧密且直接。”任教于国美雕塑系的艺术家金亚楠2019年一方面工作于国美的铜场艺术计划，另一方面也参与想象力学实验室的个人展览项目。这些看似分散的工作实则方向一致。“比如之前在马丁·戈雅生意展出过的艺术家今年也在铜场空间做了双个展。另外，这一年，这些在杭州‘土生土长'的事情也开始频繁出现在杭州以外的地方，这也给了我们更多的机会去探寻可能性，特别是其中有关内容生产模式的改变与磋商。我觉得作为内心戏很丰富的城市，在这里长出来的内容，会给那些尚未了解这个地方的人带去很多惊喜。同时，对于艺术家来说，能在接下来有所获得那就更合情合理了。”

他提到的“马丁·戈雅生意”是一个诞生于杭州、蔓延至世界的生机勃勃的艺术生态聚合体，创始人是程然。创办至今的两年多时间内，合作艺术家300余位、合作机构30多个。“对我所关注的方向而言，不同于北京与上海的美术馆和机构所主导的‘大牌'风潮，杭州保持着独立的面貌，并且始终以年轻一代艺术家个体主导和自我组织的方式持续放纵。”故这个“既是实验艺术机构也是潮牌”的集合体成立两年来制造了不少噪音，“有人欢喜有人忧，毕竟这是一个要突破规则的游戏。”早就开始自觉反思“艺术家”身份的程然对跨领域具有创造力并改变现状的对象抱有期待，如杭州最具代表性的实验电子厂牌FunctionLab；想象力学实验室x马丁·戈雅生意x吴俊勇x周轶伦《花鸟集》；想象力学实验室等。

郭熙倒是觉得杭州2019年艺术发展的整体状况貌似没有太大改变，但是能闻到点儿改变前夕的气息：“住在杭州的艺术家很多，杭州也一直以来都作为艺术家们的聚居地。艺术家们在这里生活和工作，但展览和活动大多是在外地。这种情况在今后几年仍然会持续，但随着未来更多的艺术单位在杭州建立，以及杭州本地对当代艺术需求的增长，这种局面很快会得到改变。”这一年，他印象较深的机构是想象力学实验室、马丁·戈雅生意、清影艺术空间、RIVERSIDE空间。

刘畑则首先默认存在着一个非常丰富、尤其是足够大基数的艺术或准艺术（艺术家、策展人、写作者、设计师、匠人）人群，这些不同类型的人，都在继续生长和工作，这是谈“生态”的大环境、大前提。其次，或许还是学院，尤其是中国美院。学院一方面是滋养，是上述这个现象的源头之一；另一方面，本身具有一定的激进属性，在很多层面上展开的新探索，虽然在今天还是带着试验性质的，但未来完全可期会有更大的意义。但这里面的事情也是分属不同层面。如整体生态的：参与发起和推动首届“之江国际青年艺术周”（3000+艺术家，50多个展览，试图形成“一场巨大的游戏”以及城市节日，把首创的第九年“毕业季”进行升级）。教学尝试上：第一个由文科生、理科生、艺考生联合构成的“创新设计学院”的各种跨界教学尝试；跨媒体学院牟森带领的媒介展演系的“跨媒介巨构”作为一种全新创作品类的探索（最新的为《失控：最后一局》仍在展示中）。以及非传统创作导向的：许煜组织的回应利奥塔《后现代状况》发表三十年的国际研讨会，由网络社会研究所组织的第四届“网络社会年会”，试图走出狭义艺术范围连接不同领域地域群体的“Inter-World-View”项目，乃至一位诗人在这里开设的一门在他看来是极其深刻、未来回头看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一次“课程”（王炜《试论诗神》）等。美术馆方面：浙江美术馆的第三届纤维三年展是一个国际水准的大展；国际设计博物馆也不断带来非常高品质的展览和项目；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博物馆今年开馆，也成为了一个新的重要节点。而更为活泼的艺术家、设计师或私人支持的空间，如马丁戈雅生意、想象力学实验室、清影艺术空间，某些带更运营性质（如酒吧等）的空间如Riverside、Pre Livepool等，也都不断有新的项目和创意产生，这些也都是整体良性生态的有生力量。而他更想提的是杭州几个不同机构在推动的关于青年艺术家的项目：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发起的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2019年有两个项目分别是由前辈艺术家张培力和杨福东作为学术主持（推荐人）的《无效兑换》和《在半个迷宫中》；雕塑与公共艺术学院的“试验田”：铜场计划；浙江美术馆的“南山138”项目，包括之前的“青艺周”中，都有相当多数量的优质青年艺术家在涌现。

观察杭州2019年整体艺术生态，霓美术馆执行馆长宋振熙印象最深的也是“马丁·戈雅生意”：“它的气质继承了原来的老百姓、双飞等半野生状态，而年末启动的滨江RIVERSIDE空间也挺棒。都是以小、点的方式和中国美院这种大规模艺术生态形成某种呼应。”此外，浙江美术馆和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今年开启的几位青年艺术家个展或群展，也都释放了来自官方机构未来开发扶持年轻艺术家或先锋实验艺术项目的积极信号。

但在艺术家个体上，他觉得杭州今年的突破不是很大。“最重要问题是学院后续教学和生产中很难出现比较优秀的面孔，这是比较糟糕的暗示，一些已经成熟的年轻艺术家在面对现在的艺术市场和学术瓶颈阶段时办法不多，困境也较大，老艺术家的转向则偏实验和冒险，即一些作品语言和之前东西的断裂。”在宋振熙看来，一些团体群体通过联合创作反倒能对个人创作有些改变：“我觉得，群体性创作未来可能是一个新的方向。”

铜场朱丽瑾撰文曰：“一同整理今年铜场的时间线的时候，我直观地感觉到把自身和周遭的人勾连起来的重要性。”贾樟柯曾说：未来是业余电影的时代。他口中的业余并非与专业对立，而是代表着普通人被激发的影像记录意识（此句摘自“SIR电影”公共号）。可见，未来专业壁垒将愈加薄弱，但核心专业竞争力又将增强。类似一个橄榄球，中层将逐步拓展，上下两端都会缩减。

万物皆有裂隙，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他们推荐的青年艺术家名单：金亚楠、曹澍、朱玺、PAPAPEPIA、白桃桃、尤阿达、张文心、赵润东、祝金坤、刘国强、李舜、人民比特。

这一年，私人力量更坚定积极。

2019年，是瀚阳艺术中心的第十三年。

2019第六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瀚阳艺术中心展位现场

“不要急，关键是做好自己，这是一个坚定的信念和优秀的品格。”对瀚阳掌门冯黎敏而言，2019年是“挑战+机遇+充实+收获”。这一年，瀚阳先后策划并组织实施了五个展览，也尝试将商业与艺术结合，与上海腾飞大厦和成都蓝顶美术馆合作。同时，携手沈勤沈烈毅两位艺术家参加了2019上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作为杭州本土唯一参展的画廊，跻身于全球百家重要画廊之一。“这既是荣誉，也是考验。所幸，展览销售取得可喜的业绩，并引起圈内藏家、业内同行和专业媒体的高度关注。很开心能在这里与大家分享这些值得纪念的时刻。瀚阳成立十三年，有幸获得了各方面的关注与鼓励。尤其是近三年的发展，更是离不开各界朋友们的支持和帮助。在此致以由衷的感谢！回顾2019，展望2020，让我们共同期待，诚挚祝福！”

“凤起路中山路口人可画廊的老板，不知道脑袋中邪了，还是内心强大，推出一个又一个有学术图谋的展览。”提及这个机构，王犁忍不住吐了槽，但对他们的展，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今年‘一个陈雨与一百个梵高'更是个性十足强烈登场，很喜欢陈雨画的诗人肖像，作为同行我在微信上嫉妒的致敬：‘为了保卫一百个梵高，只有坚决干掉一个陈雨。'”

市场寒冬愈演愈烈，资本愈加无情。撇去泡沫的大环境中，坚守自我和目标明确的团队反而愈发清晰脚下的路。2019年，人可艺术中心共推出4个个案研究展、1个双人展、1个群展、6场学术讲座，6场儿童公教活动、2场诗歌朗诵会及1场小型音乐会，可谓“不平凡”。“聊到这里，大概知道人可画廊的老板不是脑子中邪，或者说在这个时代脑子不中邪也做不了什么。”犁叔说。对此，人可总监何勇淼表示：“艺术就像暗物质、暗能量，它无处不在，以艺术波的形式影响着我们的价值判断和世界观。2020年是人可艺术中心成立的第十一年，在此，我们将持续呈现一流艺术家的个案研究展和群展。”

这一年，更是浙江赛丽美术馆开馆的5周年。

“将来人们可能会忘掉很多的企业，但他们的历史功绩可能最后就落实在美术馆上。”中国美术学院教授韩天雍说。作为一个企业家创办的综合性公益美术馆，掌门人夏赛丽2014年斥资1.5亿打造这座艺文圣地。从举办曾宓首场展览起，至今已举办展览百余场，受惠民众近30万。“毕竟我们还很年轻，美术馆才5岁，我觉得只要初心不改，慢慢去践行，文化永远是有力量的。那就不着急，一步一个脚印去做，也希望所有的艺术家们和各界民众跟我一起关心文化，共同支持我，一定能够做100年。”夏赛丽说。

麗·源 | 浙江赛丽美术馆5周年漫谈 艺术头条直播现场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浙江美术馆副馆长余良峰非常了解艺术生态链的多元价值：“浙江美术馆今年也是开馆10周年，跟5周年比好像有点距离，但是不然，往后看，浙江美术馆50周年时，赛丽美术馆是45周年，它100周年时，浙江美术馆也不过105周年，大家一路上需要扶持着共同前行。”

杭州，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深爱的城市，艺术，就是这么一个说不清但深爱的对象。实践已证明，杭州这些性格各异的民间力量2019年风华独到，成为夯实美术馆体系的重要部分。

这一年，学院力量依然瞩目。

2019首届之江国际青年艺术周如同平地一声雷，惊呆了学院派：毕业展还能这么干？

“毕业季”的概念诞生于中国美院，目前已蔓延全国，成为大众认可的成熟模式。但国美在2019年再次打破既有套路，全新打造超越原有的“创作集体”式的艺术成果呈现，通过这场五家主办单位、省市区三层资源、展演坊论市五大版块、近40个主题的综合项目、逾3000名艺术家的联动，“艺术”成功通过教育的牵引跻身文化创意产业，真正落地。青年聚焦，以象山艺术公社为“燃点”，开启遍布杭城的文艺盛会。这个庞大体量的改变，可非单纯数量叠加般简单，这其中孕育的是一种全新艺术生产模式。

年初，由著名建筑师张永和设计、占地面积483亩的国美良渚校区开工。规划中将在2020年秋季投入使用。这是学院正式扩张的肇始信号。同期，艺术大院开工。

年底，国美作为ELIA 国际组织首个中国会员成功举办“首届中国高等艺术国际化建设论坛”，共签署8项合作协议和3份合作意向书，有力推动形成“一品一世界”学术格局和打造开放、创新、共享的“国际学术共同体”。

2019年，自内与向外，学院的行动都已开始。

这一年，是重塑与纪念的节点。

9月，历经十年筹备的浙江大学考古与艺术博物馆开馆。这个占地50亩、建筑面积2.5万平方米的博物馆最突出特点是服务实物教学，当然，展览和教育活动皆向公众开放。莅临开馆仪式的国家文物局副局长顾玉才表示，这不仅为浙江大学增添了一座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促进人类文明交流互鉴的文化殿堂，也为中国博物馆事业增添了一支令人瞩目的重要力量。

这一年，也迎来浙江省博物馆90周年和浙江美术馆10周年。

“天下龙泉——龙泉青瓷与全球化”特展现场（图源自故宫博物院官微）

7月，浙博北上故宫，以历时十年打造的“天下龙泉——龙泉青瓷与全球化”特展拉开90岁生日大庆，全球最著名、最珍贵的龙泉青瓷文物在本次展览中汇聚，堪称史上首次。之后，“千年清音”接棒，展出九家博物馆优质唐宋古琴共21张，数量之多、规格之高，为目前国内唐宋古琴展之最。展览期间举办的馆藏唐代古琴音乐会邀请了9位当今海内外古琴艺术界深具威望和影响力的古琴大家进行演奏，余音犹在。“我希望浙江省博物馆能够成为陪伴每一个杭州市民成长的重要场所，是童年时嬉闹游玩的乐园，少年时探寻学习和能力锻炼的基地，青年时恋爱打卡和交友的平台，成年时放松心情寄托灵魂的处所。”浙江省博物馆馆长陈水华提出，如果浙江省博物馆能够真正做到“以当代的眼光，通俗的语言，还原鲜活的历史”，肯定能够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走进博物馆。 

青年，依然是主要目标。对此，10岁的浙江美术馆同有规划。

“我们现在的展览非常多元，既有学术厚度，又有公众拓展，所以这一年观众排队看展的现象特别多。如《纸上谈缤》（东方智慧系列展之一）的观展人数就非常多。”此外，浙江美术馆馆长应金飞认为2019年对青年策展人才的培养很有成效：“今年我们最重要的几个展览全部是由年轻人策展，完成度非常高，且有很强的系统性，这是我觉得非常重要的。”

2018年，浙江美术馆正式推出自主策划学术研究品牌“南山138”，聚焦浙江当代青年艺术家的自我探索与艺术创作。2019年，该项目以“宣言”（Manifesto）为年度策展主题，最终呈现李青、徐鑫桦、朱玺、曹澍四位艺术家的主题展览，分别通过新观念、新材料、新媒介的场域建构与人文视角探讨当代艺术与传统文化的创新转换关系。

从钱塘江岸之江馆区的展望，到南山路上的坚守与创新，再到紫金港畔的欣欣向荣，90岁的浙博、10岁的浙美和1岁的浙大艺博馆都充满活力地迎接下一个十年。

【结语】“最后，感谢所有已到和未到的人，新年快乐，杭州见。”（金亚楠语）

作者：邹萍